T国和联盟国隔了8个小时的时差,联盟的深夜正是T国的黎明, 古稀之年的老人熬了一整晚夜打来这个电话, 询问温西那边的情况。 “现在进展怎么样了?”老人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吴成业朝着温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太乐观。” 章凯镰浑厚威严的声音蓦地紧张:“事情出了纰漏?没能将人守住?” “事情反倒进行得顺利,但温小姐本人的态度可能发生了一些改变。”吴成业公事公办地汇报,“她可能暂时无法和您团聚了。” …… 两个小时前。 “现在, 告诉我你的答案。” 吴成业话音刚落, 温西眸光一凛,语气稍显自负:“我不做选择, 我两边都要。” 吴成业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们的人手……” “你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程肆那边我来解决。”温西下颌微抬,“等我父亲从手术室出来, 我会过来和你们会合。” 吴成业:“你一个人去找?” 温西:“不是, 傅晚森就在南江, 我去找她帮忙。” 吴成业:“她之前不是已经拒绝了你?” “不过被拒绝一次而已。”温西唇边勾起浅淡的弧度, 程肆这些年不知被她拒绝过多少次了。 想到这儿,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吴成业:“业叔,我想再试试。” 吴成业从来拗不过她, 也只得同意,他尽职尽责地提醒:“如果事成, 只等法院开具关于温先生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证明下来,温氏集团会短暂地陷入动荡之中,许蔺深到时候分身乏术,我会为你立即安排好离开南江的飞机,这也是章先生的要求。” 可惜温西却没有立即回答。 她迟疑几秒,含糊其词地说了两个字:“不急。” 挂断电话,温西又从星聊中找到傅晚森的联系方式。 和她简洁地复述了一遍情况之后,傅晚森同意和她第二次单独见面。 时间紧迫,温西来不及为她再找一个风雅场所,便约在了酒店客房。 温西进房间时,听见浴室里传出洗澡的声音。 她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傅晚森坐在套房的沙发里,一边单手给自己系浴袍,一边呷了口红酒。 浴袍遮不住的锁骨和胸前,全部是牙印和红痕。 她扫了一眼那些痕迹,小声嘶了一下,干脆不遮了,大大方方露着,抬起头来,略微不好意思地跟温西解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陆小朋友就在旁边,他听见你要来客房找我就不愿意走了,见谅啊。” “为什么?”温西微微蹙眉,“他对我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那倒没有,”傅晚森道,“放心,他不会听我们谈话,只是想全程确认我们是在谈话。” 说到这,她挑起揶揄的眼神:“毕竟在大众的认知里,你可是个Omega,还是个刚刚和人订婚且长相十分出众的Omega,我们孤A寡O的,旁人看来确实不太合适。” 温西:“……” 她反应很快:“所以你被陆寅之抓到过?” “你这用词有点尖锐了。”傅晚森不赞同地啧声。 “那我换个,”温西面无表情,“你有前科。” “……” 傅晚森扯扯嘴角,重重放下酒杯,哼声:“可惜让你失望了,成熟的渣A从不翻车。” 她看了眼浴室方向,里面有毫不掩饰的爱意,这爱意却没有命中注定的意思,收回视线时,她又盯着温西反击:“所以你今天攻击性这么强,因为老婆不见了吧?” “…………” 温西在这一刻对傅晚森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但她的确是来找傅晚森说这件事的,没法反驳,直接进入正题:“程肆被人抓走了。” “我知道。”傅晚森依旧是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我在宴客大厅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他了。” 听到这话,温西愈发有种傅晚森之前说的那些全是真话的感觉。 她可以确信,傅晚森此前从没见过程肆,却一眼就能将戴着口罩的程肆认出来。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又来找我了。”傅晚森略有些意外地说,“以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上次不欢而散后,你应该直接将我拉进黑名单了。” “想过,忍住了。”温西撩起眼皮,试探性地问,“我的性格?我什么性格?你很了解我?” 她的视线落向傅晚森,不放过后者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字面意义了解一点。”傅晚森道。 温西继续问:“从哪儿了解的?” 傅晚森:“书上。” 见温西不理解,傅晚森又补充了句:“就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我看到了关于这世界一隅的预言,在预言中,你会出逃失败,而我死得很快。”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温西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震惊过后,更加令她疑惑的是,傅晚森居然将这种事告诉了只见过一面的她。 这么想着,她便问出了口:“为什么告诉我?” “这也算是一种实验,我做过很多实验,告诉过很多人,做过很多挽回的事,但都失败了。”说到这里,傅晚森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阴霾,“这次正好轮到你了。” 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温西,傅晚森心想,看来上次见面带来的成果显而易见。 温西语气顿时变得急切:“你能帮我找到程肆?” “我哪有这本事,”傅晚森道,“在华海帮你找个人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是在南江,我也不知道程肆在哪儿。” 她看着温西,笑了声:“不是都提醒你了吗,好好和你的Omega享受当下,好好和他告别,看来你是一样没听啊。” “你什么意思?”温西背上窜起一片凉意,听见自己问,“难道这次我找不到他,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傅晚森避开她的眼神,没有吭声。 暗示意味却很明显。 “……” 想到假设的可能居然会成真,温西霎时感觉喘不过气,心脏一阵一阵地发疼。 这对温西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她整个人颓然地栽倒在旁边的沙发里,按了按额头:“那怎么办……” 她抬起眼皮望着傅晚森,眼底有很陌生的无措。 片刻后,她喃喃开口,终于肯承认:“怎样才能救他,我没办法了……” 少女这幅饱受打击的样子和傅晚森在书中所见到的那些关于温西的只言片语描述判若两人。 书里说温西脾气不好,内心阴暗,又十分伪善自负,拥有强烈的精神洁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亲生父亲也不放过。 还说她和那位寥寥几笔带过的Omega上床时,玩的样式超花的,差点将人玩废了,套都不肯戴,而程肆又死得那样惨。 这也是傅晚森一开始不想见温西的原因。 温西在原书里风评太差。 她干嘛要费心费力去帮一个人渣呢? 可现在看来,字面上的内容太具有欺诈性,远不及亲眼所见的人之复杂。 毕竟在原书里,她们不过都只是作者随意堆砌出来的路人炮灰而已。 “我想过很多人,怎么也没想到程肆父母得罪的人会是方项明,如果是许蔺深将人带走,我还能——” 温西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晚森摆手打断:“等等,你说人是被方项明带走的?” “难道不是?”温西猛地直起身。 “虽然方项明在认出程肆后反应很不对劲,”傅晚森皱起眉头:“但在我看到的预言中,程肆明明是被你哥弄死的。” 程肆会死这个信息在温西脑中像炸./弹一样爆开。 她呼吸一窒,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眼神冷如冰锥,从喉咙里一字一句挤出几个字:“许蔺深、骗、了、我。” 也因着傅晚森这句话,温西对许蔺深的仇恨瞬间到达了顶峰。 这人不止掌控着她多年人生,就连程肆最后也被他害死。 “他怎么不去死——”因着极度愤怒,她太阳穴暴起几根青筋,指节捏得咔嚓作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阴鸷,“最该死的人明明是他!” 这样的牢骚不过发泄了几句,她一边说一边阔步往外走。 傅晚森:“你干什么去?” “救人。”温西没有回头,背影单薄瘦削,脚步却坚定得有种不可一世的气势,“谢谢,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晚森惊讶地盯着她的背影,对她调整情绪的能力叹为观止。 “我等你的好消息。”虽然事情没有按照她想象中那样发展,她却开始莫名期待起来,“如果你能将人带回来——” 她一笑,按着左胸口的位置,止住了话头:“算了,带回来再说吧。” 温西快步离开了客房。 许蔺深一头骗她,一头骗方项明,自己却在中间偷偷将程肆转移了地方。 而他这样大费周折,显然也并不只是因为程肆和她的关系,是因为程肆那里有方项明的把柄吗? 温西对此不得而知,但既然许蔺深和傅晚森都提到了方项明,方项明必定对程肆的下落很感兴趣。 她走到角落,给她的前嫂嫂方枕仪打了个电话。 通话结束后,果然不出她所料,方项明很快回了电话过来,表示愿意帮他寻找程肆。 不过怎么寻找,找到人后会不会将人送回来,他却没有做出肯定答复。 温西当然不可能只指望他,所以她又去了一趟警察局,果然看到正准备出任务的林警官。 方项明找人肯定不会蠢到用自己私人力量,否则便是将现成的把柄送到政敌手中。 所以动用警力不仅师出有名,还是最省时也最高效便捷的方法。 上头一发话,底下连特警都出动了,可见重视。 等找到人,他再利用职务之便将程肆拿捏在自己手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方项明不会料到,警察中还有林警官这样的人。 别的警察可不可信她不知道,但这位林警官从两年前就从没放弃过寻找程肆的父亲,只是可惜力量单薄,确认程肆父亲尸体后还因为据理力争调查还被停职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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