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见到姜庭,心里就安心了,没必要再待在大有隐患的皇宫。 姜真本来还想问姜庭旧事,但持清告诉她记忆即将恢复,她也不想再在姜庭面前提起之前的事,重新揭开他的伤疤。 “不行。”姜庭冷冷淡淡地在她背后开口。 姜真和他分析利弊,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杵在一旁,重复道:“你不许离开。” 姜真转过头,学着他的语气:“不行。” “你不许学我说话。”姜庭扳正姜真的肩膀,双目通红,脸色沉郁得怕人:“我说了,你不许走。” 姜真有些意外,他的神情已经并不像多年前她离开时那么幼稚,那时的姜庭就像一场酝酿迅速的暴风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毫不讲理,吵得一片狼藉。 她也曾担心过再次见面时,会不会因为当初的不欢而散而尴尬,但多年以来的思念,已经覆盖了之前的不快。 只是在姜庭隐忍的怒气之下,又重新显现出来。 “你担心那个仙庭来的人?”姜庭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凶狠,眼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姜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让人不舒服的可能,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姜庭按住肩膀。 “别走,我会让他没办法威胁你的。”姜庭脸色晦暗,双眼如同厉鬼一般阴寒,死死攥住她的双手:“今晚你就搬回葛阳宫吧,姐姐,我特意为你重建的,宫里的每一块砖石,都是我亲眼看着挑选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九年了,我说过我会让天下再无人能欺负我们,我做到了,你不要走。” “你冷静一点。”姜真按住他的手,面色有些绷不住,她才不要和纸人睡一个屋子,那宫殿她已经不打算住了:“我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我不要。”姜庭脸上阴郁着,又流下眼泪来:四二2二武九一四气“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一步,不管是那个言拙,还是封离,我都替你杀掉,好不好?” 他的眼泪安静地落下来,一时周围竟陷入了死寂,姜真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她缓缓开口:“你杀不了封离的,好好做大燕的皇帝。” “我能杀他。”姜庭慢慢地抬眼,眼睫的弧度,无法阻挡他眼底令人畏惧的寒意:“我与仙界七洲联手了。” 姜真迷茫了一瞬:“什么?” 姜庭说道:“天地屏障减弱后,我不只派了一个使者去仙庭。” 凡间最不缺的就是修士和能人异士,他暗中派人联系九州,在挑拨和劝诱下,说动了七个州的家主。 封离在仙界说一不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忠心耿耿到愿意永远追随他——谁不想登上仙界帝位,为自己的种族争夺气运。 但没有人敢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一是因为少数人所知的,封离身上的气运;二是因为封离的背后,还有尊君。 但自从天命台出事,持清就不再出瑶池,方佳伶失踪之后,持清更是多次拒见封离,各个州的家主,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而姜庭的使者,带来了足以让他们心动的筹码。 姜庭自称拥有剥离封离气运的方法,并且愿意为他们提供天材地宝的支持——北燕的铁骑几乎踏平了整个人间,取之不尽的资源就握在姜庭的手里。 而姜庭无意当仙界的王,他只要仙界乱,封离死。 “焦狱州也同意了?” “封离不是砍了他们青鸾族少族长的一只手?” “仙界九州,除了诸敝州的鲛族、明昶州的仙人之外,全都给了信物——只要封离气运散尽。” 姜庭眯起眼睛,重合的瞳孔,有种近乎冷酷的尖锐:“我就会,再让他变成当初的落水狗。” 他竟然不声不响的,筹谋着这样的大事,姜真紧抿唇角:“那你要怎么剥离封离身上的气运?” 姜庭说道:“不知道。” 姜真脸都绿了,把他脑袋敲得邦邦作响:“你不知道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你真当仙界的人全是傻子?” “三年前有一个女人来找我。”姜庭轻声说道:“她说她是诸敝州方氏的家主,想和我做一个交易。” 姜真的动作僵住,愣在原地。 “她说她有办法让封离身上的气运消散。”姜庭的目光暗沉:“作为交易,我会帮她说动其余几州造反,好让诸敝州从仙界之乱中脱身。” 姜真脸上缓缓露出复杂的表情,她终于知道方佳伶为什么那么信任地让她去拿骸骨之力,也不怕她临时犯浑后悔不愿意对付封离。 他竟然见过姜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付封离。”姜庭淡淡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我和她有天地契约,如果她反悔,会死,她不会蠢到违反契约的。” 姜真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指尖紧紧地攀着她的手背:“相信我,阿姐,不要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带走你。” 姜真深呼吸一口气,脸色泛白:“你打算怎么对付言拙。” 姜庭皱着眉头:“直接杀了他,神魂脱体,他恐怕有别的手段能通知仙界,皇宫里有锁仙阵,能灭杀他的神魂,需要一个同级的人坐镇阵法才能运转。” “所以你才把常素危喊回来。”姜真脸色绷着。 姜庭自己也是可以的,但他不能承担这个风险,他除了自己,还是这片土地的王。 姜庭没有否认她的话,说道:“常素危今晚会入宫,阿姐,你不需要走,今晚你能睡个好觉。” 他算计着将一个人置于死地的时候,没有任何负担,杀人、死人,对姜庭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要继续往下走,就必须扫除眼前的阻碍,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眼里,只有阻碍和其他两类人,只有姜真既不是阻碍,也不是其他人,姐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的血肉。 姜真抓住他的手臂,柔和的面容逐渐紧绷,声线因为用力而微微泛冷:“不需要,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别做了,姜庭。” 姜庭唇微微颤着:“阿姐!” 姜真拽过他的手,姜庭一下子噤声,低着头,脸色苍白地像是被骂了一般。 姜真的语气并没有很严厉,但姜庭仍没有放下心,因为姜真就算再生气,也没有像旁人一样失态过。 “我知道怎么做,阿庭。”姜真语气放轻:“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你这样,只会让更多不相干的人死亡。” 姜庭的神情逐渐变得委屈,眼睛里也开始泛出泪光:“从你走时,我就已经决定再也不相信你了。” 姜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试图平息涌上心头喧嚣的波澜。 “对不起。” 他已经长得太高了,姜真抬起头,才能拭去他脸颊的泪水,姜庭歪歪倒倒地投进她怀里,哭泣起来,姜真只能不知所措地安慰着他,轻轻地摸他的头发。 姜真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像是可以包容他所有的残忍、所有的暴戾,但姜庭知道,阿姐并不认同他的手段,只是在维护他。 姜真拍了拍他的脸:“我和他谈谈,如果他不愿意改变主意,你再动手,好吗?” “……好。” 从姜真房间走出来的姜庭,一眼就看见了在长廊尽头侍弄花草的男人。 一个漂亮,温和,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男人,和封离完全是两个类型,难不成阿姐是被封离伤透了,才会看上这样的人。 姜庭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看到这个瞎子就冒火,一言不发地瞪了他一眼。 那瞎子却仿佛感受到他的眼神,淡淡转过头来,蒙着灰翳的眼睛朝他望过来。 “你果然不是瞎子。”姜庭脸上的表情异常冷淡:“我警告你,不管你对我阿姐有什么样的心思,都给我收回去,否则我就挖了你的眼睛,让你变成真正的瞎子。” 伏虺抱着花走过长廊,停在他几步之外,淡淡地笑着,从容淡薄的模样:“陛下说的,是怎样的心思?” 他的笑容虽然温顺,却让姜庭心里非常不舒服。 “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姜庭勾着唇角,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些轻蔑:“你知道从前在皇宫里,我是怎么让那些侮辱我阿姐的人闭嘴的吗——挣扎一下,我就削掉他们的一层皮,骂我一声,我就剁碎他们的一根骨头,最后割掉他们的舌头,他们就再也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了。”
第69章 没走 人总是会被自己过于详细的想象力恐吓, 姜庭满面阴鸷颜色,冷冷地望着这个眼瞎的男人,希望在他的脸上, 看到瑟瑟发抖的神情。 可他只是露出些云淡风轻的笑意, 与姜庭擦身而过。 姜庭在背后沉声:“没有人能在我阿姐面前越过我。” 伏虺侧首回望, 灰眸如同深潭,古井不惊,笑意未减半分。 “你以为你是谁?” 姜庭扬起下颚,笑容轻嘲:“你不会以为我阿姐把你留下,你就真的能成为她的情人——这世界上除了我, 没有人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伏虺眼睛一眨,声音柔和:“陛下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与我谈论资格?” “她是我阿姐。” 姜庭步步逼近, 这句话听上去却并不清晰, 至少没有前几句那样的底气:“我们有一样的姓氏, 一样的血脉,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 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她——封离会背叛她,但我不会, 我们是一体的。” “我们不需要外人。”姜庭语调逐渐冰冷清晰:“其他人爱她只是有利可图,我们却绝对不会伤害彼此。” 他不应该对眼前这个人说这么多, 但无名的怒火莫名从心底涌起,他的直觉让他对这个人的警惕一时已经超越了封离。 “你的所谓的联结,如此薄弱。” 伏虺的面孔上露出奇异而怜悯的神色:“她身上并没有和你流淌着同样的血脉。” 姜庭瞳孔紧缩, 两个瞳孔几乎重合在一条线上。 他肌肉紧绷, 指尖轻动,腰间的剑出鞘半截, 嗡鸣一声寒意凛然,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伏虺恍若未闻,收回目光,径直掠过他。 姜庭听见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温和下来。 “院子里的花很漂亮,放在你的屋子里吧。” 姜真从他手中接过花束,娇粉的花瓣尖尖的,分了好几层,错落有致,里头淡黄色的花蕊饱满蓬松,上头甚至还有未坠露珠,看上去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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