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砸准了谢必安的脚踝,阿箩眉眼弯弯,甚为得神,对着谢必安擘了个眼,而后跑进屋内,当日不再出来。 谢次安又气又好笑。 周氏看不见谢必安,而她觉得阿箩为拔闷才在哪儿在自言自语。阿箩愿意说话,周氏高兴都来不及,不曾阻她。 被谢必安敲过的脑袋翕翕发热,阿箩兴心报仇,次日月儿还没落下,她便起身,“可擦”一声,折下一根儿臂粗的木枝,影神阴处,静待谢必安出现。 她打帐用这根树枝,将谢必安的腿打断。可她哪里是谢必安的个儿,下梢头是两眼泪汪汪
第21章 【转世来】一见生财 阿箩拿木枝欲敲断谢必安的腿,蹲守了大半个时辰,蹲得口困眼疲,谢必安也没现身。就在她犯迷糊的当儿,谢必安神色不挠,在阿箩斜刺里现身。 谢必安二话不说劈手夺了阿箩手中木枝,丢在一旁,而后变出哭丧棒,先在她后背上敲三下,再把她的两条肉腿打肉泥那般敲: “七爷我啊,比你这个小滑头多吃了上千年的饭,如此还想使短道儿?” 昨日脑袋被敲懵,今日腿被敲麻,阿箩哇的一声大叫,心里火发,捂住腿,眼里阁一层粉泪,鼻头一红,梗着脖子怒斥谢必安以大欺小:“吃那么多饭,那你还欺负一个小孩儿吗?” 这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阿箩犹觉一肚皮腌臜气,鼻腔里一哼一吸,瞪眼作愤怒状,嗓磕谢必安:“你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大怪物!” “今日又打了你,你可怨畅七爷吗?”谢必安吸地收起哭丧棒,看着阿箩发红带泪的眼睛,悠悠问道。 阿箩哭哭啼啼泪满腮,坐在地上挥舞着手,强打挣打谢必安的腿骨:“当然可怨畅了!” 谢必安闻言微微一笑,两根手指轻拧住阿箩的一只耳朵:“没些本领在身,怨畅那又如何,到头来只能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 拧完耳朵,又把阿箩的脑袋敲,心道:早知你会改胎,就不让你去投胎了。 阿箩被打得无计可施,双手高举过头顶,佯装纳下降筹,悄声儿道:“别打了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罢了,七爷这回就放过你,等你记忆回来,再一起算账。”语罢,谢必安望一望天色,到时辰去勾魂了,在心里无声与阿箩说声再见,挥一挥宽大的袖子,飘然离开。 阿箩耳尖,听到谢必安称自己为七爷,用手背抹泪揉眼,心口思量,飞也似跑回家中,握管在纸上画上谢必安的模样,再写上几个字:远离无毛大虫吃敲贼——七爷。 那几个字,足有拳头那般大。画讫写讫,等墨水干透,阿箩在纸背的四角上抹上一点牛皮胶,而后贴在家附近的墙上。 墙上贴了物,路过之人都会舍眼一望。 阿箩的画技虽稚,但形不偏,画的谢必安穿一身拖天扫地的衣服,头戴着一顶写着“一见生财”又白又高的大帽子,而一旁还写着“七爷”两个字。 怎么看,画像的人也是地府里的白无常。 在人间,哪有人愿意看到无常,也哪有人愿意和能看见无常的人打交道,阿箩所为如此奇怪,于是大家都迎风儿簸簸箕:“这阿锣有问题!能看见七爷,以后绝不能靠近才是!” 因着一张不寻俗的画像,阿箩和周氏受人冷待,众人一见到她们二人,战战栗栗,不是见了恶鬼似的掉头就跑,就是装傻诈眼儿看不见。 有人也说阿箩的命不长,因她能看见无常,只有将死的人才会看到无常,或许阿箩的死期就在这几日了。 这些话惹得周氏十分不悦,眼上两道细细春山一扭,气呼呼反驳:“如此,我家阿锣还是个贵人呢!” 谢必安作为勾魂的无常,几次到阿箩的住处,其实坏了地府里的规矩。好在他未进入阿箩的家中,若无责任进入阳间人家中,会得到相应的惩罚,或被打背花,或去油锅里走一遭…… 阿箩将“吃敲贼”的屎盆儿扣在谢必安身上,小小年纪的阿箩就会做这让人等狗头狗的事儿,就会揣歪捏怪,谢必安得知这件事情,锋利的刀刃扎上了心,在地府里气得暗暗把阿箩骂,不过打那日之后他便忙得焦头烂额,积渐瘦了形,无暇去找阿箩,等他得闲去看阿箩,却见阿箩受人欺负的画面。 昨日阿箩闲邀邀走在街上,遇到一群孩儿,在树阴里笑嘻嘻耍杏核儿,亦想加入其中耍,狗探汤走过去,才上前一步,脑门便吃了一个硬邦邦的杏核儿。 一个杏核儿还没落地,另一个杏核儿接着砸过来,此时微弱的风儿忽然变大,杏核儿皆被风吹偏,并未落在阿箩身上。 但孩儿们还是继续砸,把手里头的杏核儿都砸完: “滚开!你这个怪人。” “不要过来!你敢过来,把你筋也敲断。” “滚开滚开。” 阿箩被骂得频频倒退,退了三米,跂石抿嘴,显出欲哭无泪的样子,延颈望那些凶巴巴的同庚齿的孩儿。 阿箩不觉自己所为奇怪,她能看见谢必安,但不知谢必安是地府无常,十分纳闷为何自己会受人冷待,纳闷了几天也不出来,只能眼不回睛盯着镜子里的人出神,过了一会儿,眉眼动了几动,脸揾着手背,着几句言语安慰自己:“或许是我长得不着人吧。” 那阵风是谢必安偷使法术加大的,见阿箩受人欺负,他没办法作壁上观。 阿箩投的胎是个苦胎,如何苦谢必安并不知道。不过投胎台里的几个滑头鬼说漏过嘴,阿箩投的那个胎一生中有三个灾。 第一个灾与第三个灾,滑头鬼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灾,但略知第二个灾是什么情头,阿箩不小心脑桩子跌下来,跌伤了脑袋,昏迷了半个月。 第二个灾后,阿箩会慢慢记起从前之事,可惜她只熬过了两个灾,是个短命人,胎册十分薄,别的胎册有两个指甲盖那般厚,李锣的胎册却不到半寸厚。 阿箩在投胎台上选择李锣的那一刻起,李锣的胎册就被锁了起来,只有阎王爷才能打开,无常想看胎册,想知李箩的命数,也只能等到李锣的命将尽时才能看到。 每当想到阿箩的命苦,谢必安的眼皮都会连不连跳,每日胆战心惊,害怕哪一天听到阿箩来地府报道的小耗。 阿箩还是个嬬嬬然的婴儿时,谢必安就常来看她,那模样与上辈子生得一样,他多希望阿箩在这一世里爷饭娘羹,无忧无虑,就算当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也好。 谢必安知道阿箩有三个灾,但没想过第一个灾竟在她未出幼时便来了。
第22章 【转世来】赫赫赤赤 阿箩在谢必安面前跳天撅地性儿劣,话也多。 当然,嘴里吐出来的话都不是什么动听的话,皆是些骂人之词。 谢必安怀空就来扶州,阿箩一见到谢必安,鼻头一皱,觉碍眼,将谢必安视为头敌,存心找事儿,躲在门后,探出半颗头来端的发村: “眼大怪,穿着白衣乔文假醋,戴着白帽做乔公案,拿着棒子装么做势,牝牡难辨!” 每吐一个字,脸就往内收一些,不敢视人,声音也会慢慢变弱。 谢必安总是静静听着、嘿记,最后看一眼身上的白衣。他身上穿的白衣,是阿箩投胎前亲手缝制的那一件。 从前还说他穿白衣像诗压肩头的文人呢,今世就成了个大怪人。果然是个小滑头。 等阿箩骂完,谢必安不嗑口,直接动手,用哭丧棒打阿箩的腿,用手指敲阿箩的脑袋。 打了以后又假惺惺来软痛,给她吃软腻香甜的桂花糕。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阿箩好气,气得腮斗儿和池中荷叶一样青,可偏偏嗓食,闻到桂花糕的香气,肚子便有一阵响声,她提着裙子,滴溜扑跳过门槛到谢必安跟前,接过桂花糕,又滴溜扑跳过门槛回了家里头。 “吃吧。”谢必安柔声道,“饿了便吃。” 阿箩吃桂花糕之前,要看一眼谢必安,见面色温和,才启开两片嘴唇,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谢必安给的桂花糕甜味先淡后浓,口感软糯,入口即化,阿箩喜极,吃得两颊鼓鼓,眉眼弯弯。 吃讫嘴巴一抹,把谢必安一闪,嘴里哼着小曲,兼纵带跳去干家做活,拿旧布清蛛网,用扫帚扫蝠粪。 谢必安看着阿箩鼓脑争头的模样,淡淡地道了一句:“一声谢谢也不说,和在宫殿时一样,忒没礼貌。” 吃了谢必安的桂花糕,阿箩对谢必安的态度稍变温和,第二日见面时,竟关心起谢必安的身份来:“所以你到底是谁?做什么营生的?” 谢必安想了一会儿,并不解释清楚,回:“我是七爷,专做些福谢之事来营生。” “那是怎么样的福谢?”阿箩好奇。 “就是……做那些丧祭白事的,做这种事情的人,在你们眼里,不都是些福谢之事吗?” “好吧,瞧起来也像做丧祭白事的,但是我觉得这不是福谢事儿,如果没有人做这些,那世间到处是孤魂野鬼。孤魂野鬼也蛮可怜的。”阿箩一字一字说道。 谢必安点点头:“确实。” “那你为何要给我吃桂花糕?” “怕你饿做精皮,日后没气力骂七爷了。”比起沉默寡言的阿箩,谢必安更喜欢那个每日嘚啵个不停的阿箩,虽死但生气足。 谢必安说着浅浅一笑,虽面带笑容,但在阴间活了上千年,笑起来有几分阴森感。 阿箩竟觉得这几分阴森感十分亲切,恍若熟识,她怔怔地看着谢必安,欲言又止。 四目一时相对,谢必安伸出手,想摸摸阿箩的脑袋。 阿箩以为谢必安要敲她脑袋,脖子一扭,避得可快,歪着头可怜兮兮道:“再敲的话脑袋就要开花了。” 说完话阿箩的头还一直歪着,两只眼珠子灵活地溜,谢必安见状,笑道:“脖子扭了?” 阿箩哼几声,并不回话,谢必安盯着她颈上的那圈红痕,低声念上一句咒语。 咒语念完,阿箩脖颈如初灵活,谢必安小语嘱阿箩:“上辈子你的头和脖颈断了关系,一百年后菜投胎,今世多少受了点影响,两者间关系薄薄,所以日后少动脖颈,哪天掉下来了,会吓坏人的。” 旧事转头忘,阿箩哪里知自己上辈子被砍了头,不明白谢必安的话中意,耸耸肩膀,当是回话。 因着一块桂花糕,阿箩霍了心头恨,和谢必安的相处垂垂融洽。相处了一段时日,阿箩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迟钝,说难听些好似变呆了,想一件事情要想个大半天。 谢必安面庞极其白,唇瓣微红润,阿箩颜色惨改,曼声问道:“七爷,你唇瓣红红,书中说,红唇男子是会啖人脑髓的,七爷也啖人脑髓吗?” “……”谢必安嘴角抽动,不回话。 阿箩啧一下,嘴里说声奇怪:“不啖人脑髓的话,为什么我会变蠢呢?是七爷敲太多了我把敲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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