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黑云自散,晴光照面来,阿箩疑惑地睁开眼,谁知发现眼前出现一位穿白衣生人。 阿箩不迭开口问他是谁,就被抢白了一场:“雷来不知躲,浪子来也不知拒。叫你神婆小李,不如叫你木头小李。” 白衣生人是谢必安。 谢必安得知阿箩将要历人生中第二个劫,第二个劫后阿箩就会记起旧事,也就意味着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通语了。 一想到这里,谢必安激动以言表,勾魂以后偷偷来松州,一来松州就撞见阿箩被浪子调戏,她还呆若木鸡不知道躲,让人摸手,见之怒气与醋气一下子全涌上心头处,等不及阿箩历劫,先现身火匝匝把她骂一通。 “你是谁?是手零脚碎的偷儿吗?”阿箩起身走过去,离着一臂距离重睫打量谢必安,做着一个冷脸子,自己的一双慧眼,竟看不透他半分。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木头小李。” 见阿箩的呆态,谢必安哼一声,语罢挥袖而去。 “很快就知道?明明是世海他人,我为何会知道?罢了,掐指算一下吧。” 阿箩好没分晓,,掐指算谢必安是什么身份。 掐了半天也没掐出来,看到右手的食指指甲盖上有一块泥土,她停止掐算,用左手的食指一点点扣去。 “白面郎,态飘逸,这人与食指有关呢。”泥土抠讫,脑袋忽然发麻,阿箩揉着胀疼的太阳穴,走去湢室洗身。 今晚有月无星,阿箩并不贪月色,漱齿就枕,在榻里反侧欠伸,眼睛刚闭上,想到明日要给地主交赁屋之资,想不定又爬起身来算手头上有多少钱。 赁屋之资每月半缗,阿箩东凑西凑,竟然还差一百钱,看来这回要折当些衣物了。 阿箩撮撮光滑的下颌算起明天的运气,算出明天运气不佳,不宜折当衣物,折当了得不到一百钱,她打帐今晚就好好睡个觉,睡得好还是睡不好明日运气都不佳,那为何不选择睡得好? 阿箩收好钱躺到榻上,眼睛才闭,门外传来霹雳响,有人喉急喊道:“神婆小李在否?神婆小李在否?吴家里头闹鬼了!神婆小李快些出来相救。” 还没睡暖,阿箩抖擞精神,又披衣起身,慢慢辟户。 屋外的人是在吴家打杂的小厮,浑身酸汗,在月光之下,那一张脸油油亮亮,好似抹了一层猪油,看见阿箩,他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阿箩逡巡的回话,她能窥天机,会算命,但不会驱赶邪祟。 阿箩婉拒,小厮却当她谦虚,促之再四:“神婆小李你智量胜诸葛先生,就别谦虚了,赶紧随我去一趟吧。” …… 吴浪子的家中有两只邪祟,一只邪祟叫月月,一只邪祟叫明明。 月月与明明夜时现身,以声色诱惑,先后与吴浪子交。 吴浪子是个溜骨髓,见到大有颜色的姑娘献肉身,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拒绝,解衣登榻,欢然狎之。 月月与明明的手段高,答应得吴浪子恋枕席,躺在榻里就犯迷糊。 两只邪祟每晚取足吴浪子的阳气,笑呵呵露出原形,白皮长齿,嘴角边拖下一截舌头,随风而飘。 原来是两只死了百年的吊死鬼。 反观吴浪子,精神一日一日减少。面貌白日里尚与常人无异,但夜分始寐时分,周遭阴气笼罩过来,他浑身皮肉会脱下一层来,病态难看。 吴浪子不知道月月与明明是邪祟,今日阿箩所言,他虽鄙视,却也听进心里,怯怯乔乔,花重金买了一张黄符,放在胸口处避难。 夜间月月明明含笑出现,上身无衣下体无裤,折腰曲腕,跳了一段舞。 那一截细如杨柳之腰,那两条纤如笋之腿,若是昨日,吴浪子见之早已心肝宝贝叫唤几声,但今日他的心咯噔咯噔往腹内跌,股肉战战不宁,捂住发闷的胸口往后退。 月月明明瞧吴浪子反应不对,胸口有符纸防身,一时桃腮转白,有所忌惮,做出可怜状,异口同声问:“公子何故避月月(明明)。” 眼睫人音娇婉,如闺中人,吴浪子复受诱惑,心醉醉。 月月明明狗探探似移步上前,吴浪子胸无滴墨,最好欺骗,敦敦实实,阳气盈骨。 邪祟勾留在阳间,三日不吸阳气,月月与明明想吸尽他身上的精气阳气来调和修炼,再食他脑髓固容貌 鼻尖闻得香味,吴浪子忽然清醒,大喊道:“松州神婆小李道你们是邪祟!”
第27章 【转世来】记忆旧事(1) 当着邪祟的面前说出邪祟两个字,好比是对着她们的胸口来了一记五雷掌。 月月与明明闻声花容失色,身形难固,眨眼就现出原态,变成了两只面色青碧,相貌丑陋的吊死鬼。 吴浪子受到的惊吓不比邪祟小,裤里一湿,水缘腿流至脚踝,一屁股揾到地上去再无力气起身来。 吴浪子失禁了。 月月与明明是邪祟,邪祟也怕腌臜物,见之掩鼻一壁有者,面露嫌弃之色。 相互嫌弃又相互不敢靠近,僵持良久,吴浪子掉声叫来家中小厮:“来人啊有鬼啊!” 小厮闻主大呼,且提灯持烛,飞风赶来。 月月与明明面面相觑,瞥见火光数团,由远及近,心里恨恨,疾如飞隼,穿窗而遁,躲回老巢里,打个掩样术,匿迹韬声。 邪祟离开,吴浪子两腿有了力气,从地上起来,风风势势揎门而出,下体带着一股恶歹子,直投进一个持烛小厮怀中,揪其衣领,道:“快去把神婆小李喊来捉邪祟!快去快去。” …… 阿箩跨过吴家门槛的那一刻,感到阴风自东南而来,一阵又一阵,风内夹着灰尘之味,嗅之手臂上的毛窍登时有了反应,竖汗毛,生栗子,一时半会儿也抑不下去。阿箩抉抉耳朵,喃喃道:“阴气竟如此重……” 吴浪子见到阿箩如见观音菩萨,至跟前腿一软,给阿箩行了一个大李来张鬼热:“神婆小李,快施敕勒术,将邪祟抓起来。” “我不会。”阿箩实话实说,“我非是道士,只是个半吊子的神婆。” 吴浪子惊吓过度,把阿箩当成唯一的救命草,可阿箩不肯伸手相救,他还管得了什么男女有别,双关抱住阿箩的一条腿,一个没忍住就哭出声来:“神婆小李,白日里是我吴浪子出言不逊,冒犯了神婆小李,您大人有大量,莫要看做落,莫要推调,且帮帮我,事成我与您一袋黄白物,可好?” “我是真不会。”阿箩觉尴尬,按住吴浪子的头,抽出自己的腿。 可吴浪子膂力强劲,阿箩底发力气也没抽出半分,看吴浪子脏兮兮的鼻涕和眼泪皆抹在裤儿上,阿箩用手肘去击他天灵盖:“放开……” 阿箩的辞色淡淡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吴浪子受击疼痛,却不放手,双关加力,抱得更紧,身边的小厮见状如此也不阻止,阿箩急得颈赤脸青,无奈之下,拿起一旁的瓷物正欲击他后背,谢必安在她左肩头处现身,从袖内变出哭丧棒,照着吴浪子的背脊敲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敲完吴浪子痛吟一声昏去,谢比安不悦,狭长的眼梢觑一眼阿箩,没有拿哭丧棒的手,戟手而指阿箩骂道:“你这个小木头!” 明知道自己歪派了阿箩,但嘴里骂一句还是不解气,谢必安五指伸直,在阿箩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 拍完在众人眼皮下突然消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阿箩两只眼霎了不下三回,不知自己的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但脑袋上的痛感的告诉她,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做梦。 那些小厮们对谢必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一事不感到奇怪,吴浪子僵硬地倒在地上,她们手忙脚乱,抬囫囵死猪一样把吴浪子抬回到榻上。 吴浪子的寝室里阴气盈,阿箩的肉眼甚至能在一些地方看到黑色的阴气,她是被强拉过来的,不知驱赶邪祟的符咒,知道吴家有邪祟也无计可施,趁着吴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跑回家中。 月月和明明的老巢在吴家院子里一颗朝东南方向而生的树上。 她俩百年前还有肉身体时是一户富贵人家的奴哥,做粗活换口饭吃,貌美过人,遭到自家老爷迫淫,骊珠被夺,却反被老爷诬陷是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她们成了世人眼中的不洁之人,遭万人唾骂,被鬻入章台柳,想不开,朝东南走上二三里路,相约在郊外的一棵树上吊死。 死后无人收尸埋葬,尸体在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无皮无肉的白骨,第心中有怨有狠,断气前誓要报仇。 东南方位的阴气重,月月与明明死后灵魂出肉体,不肯投胎。 杀害老爷后,一团无名贪念抖上心来,她们贪恋人间万物,贪恋吸食精气后的快活,哪里还有入土地庙投胎的心思。 日转星移,数年以后,郊外垂垂繁华,荒地变成市曹,变成千万人的脚边路,月月与明明吊死的那一棵树,也变成了吴家院内供人乘凉观赏的老树。 月月与明明生前是朴素善良之人,遭遇不测,死后心渐坏渐贪,成了邪祟。 无肉体可寄的灵魂在阳间里七打八都会变坏变贪,是不得已,无阳气的灵魂飘荡在阳间,又无人祭奠,实为一团弱物,要想在阳间里生存,只能做坏事。 阳间人的精气对灵魂来说,鲜美可口,吸一口就能上瘾,不吸会魂飞魄散,吸了可调和阴阳,从邪祟修炼成鬼魂。 阿箩进到吴家的那刻,月月与明明下死眼盯着她,听到吴浪子喊她为神婆小李,恨得咬牙切齿,带水带浆的骂几句。 月月道:“且是她坏我们的好事,今日得让她吃些苦头。” 明明回:“不如做翻了她。” “不能做翻。”月月摇头,“做翻于我们无益处。” 本想在吴家时就动手,奈何地府七爷突然现身,还几次感到谢必安的目光定在她们的老巢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谢必安忽然出现忽然离开,没有来收自己,月月和明明胆子也大了起来,参前落后随着阿箩,张个眼慢,口内吸一大口气朝阿箩后脑勺吹。 阿箩已知有邪祟随在身后,愈走愈快,当阴风罩住后脑勺,阿箩做住步子,抱头蹲下,蹲下以后鸭子步往前挪。 看出阿箩无防邪祟之技,月月与明明得寸进尺了,愈跟愈近,最后她们交叠成一只邪祟,压着阿箩飘,声音尖细,发出清脆的格格笑声: “呵呵呵……” “今日是你的死期。” “别挣命了,小娘子。” “纳命来吧。” 阿箩欲哭无泪,抱头不辨方向地挪动,挪到了高坡处都不知。 高坡周边无遮挡物,阿箩的蹲姿保持了两刻,脚踝一酸,脚底一麻,身子捉不定,往下方重重摔去。
第28章 【转世来】记忆旧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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