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坐窝儿不想听阿箩在哪儿拍马屁,回:“快放!” “七爷你忒不文雅了。”阿箩嫌弃地看向谢必安,谢必安缩减言语,说了句快放,但完整的语句应当是四个字——有屁快放。 “不说七爷要走了。” 谢必安抬起一只脚假装要离开,阿箩赶忙喊住他,一口气把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七爷,那日着火以后,为什么七爷都不来找阿箩了?为什么阿箩还忘记了七爷。” 不想阿箩会问这件事情,谢必安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最后拿出纸笔,放在阿箩面前应付过去:“写封信给柳树,就写你过得很好。” 一惑未解,一惑又来,阿箩满脸疑惑接过纸笔:“为何?” 谢必安回:“为何?因为你,七爷养了几千年的柳树,自残了。它屡托七爷寄声与你,问你想不想它,能不能去看看它。”
第30章 【魂魄散】恶魂邪祟(1) “啊?柳树妹妹它怎么自残?” 一棵树怎么自残?阿箩的脑瓜子想不通。 “不长叶子了,如果长了叶子就一片片自己摘掉,有时候还把新长出来的枝条无情折断。现在又秃又枯,没点颜色,实在没眼看。” 柳树自残这事儿是真事儿,自残了有十几年,看样子是一日不见到阿箩,就会一直自残下去。 柳树不仅自残,还常常故意吓人,一有鬼差路过谢府,它就从梦中醒来,低声抽泣:“你们还我阿箩姐姐,还我阿箩姐姐,呜呜呜。” 哭得鬼差们个个心慌慌,再不敢路过谢府,现在连供养阁的鬼差也不敢上门送东西了,谢必安得亲自去供养阁取东西。 吓人也罢了,柳树还天天跑到城门哪里打扰鬼差们检查批票。 谢必安出府勾魂后,柳树大落落地移到城门那头等阿箩,见到过关的鬼魂,用树枝按住鬼魂的头或者肩膀,就问:“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阿箩姐姐。” 问话的时候十分礼貌,但若说没有,它当场就嚎啕大哭,若说有,就眼红红的问到底,不放那只鬼魂去下一关。 柳树的庚齿有一千有五,树干粗壮,随便一根枝条拿指头量摸,都有半折,行走在狭窄的阴街上,把鬼差们的路全遮了去。来到城门随处一蹲,也把唯一通往下一关的路口挡去。 鬼差们拿柳树没有办法,只好把在阳间里上番的谢必安请了回来:“七爷,您家的柳树比阿箩还不见便,您要凶一凶它才是。” “不能凶……”谢必安回。 鬼差不理解:“为何?” “等以后你有了伴侣,就知为何不能凶了。” “啊……好吧。” 府里的柳树是牝树,阿箩是一只牝鬼,都是牝类,牝类只能哄,凶了她们,只会更闹腾。 谢必安来到城门劝柳树离开劝了好久,柳树闭耳不肯走,还有在城门边长久扎根的想法。 无计可施,谢必安问范无咎借来臂粗的勾魂锁,把柳树三环五扣了一回,而后牵狗似的,慢慢牵回府里。 牵回谢府的途中,柳树好不情愿,挪三步停一步,停下来后哭哭啼啼问谢必安:“呜啦啦,呜啦啦。” 它问谢必安阿箩何时死掉来投胎。 阿箩永远也想不到她的柳树妹妹天天盼着她死掉投胎。 谢必安对柳树的行为言语十分无语,说道:“你既喜欢阿箩,就不该盼着她死的。” “呜、呜啦啦啦,呜呜呜啦。”柳树哭得声音干涩颤抖,它说没了阿箩好孤单,就是想要阿箩在身边,还问谢必安为何不与阿箩成亲,成亲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咳咳。”谢必安想起那本蓝本语子,耳根子翕翕发热,面对柳树的发问,一味胡支对,“你家七爷是无常,你一棵不成精的柳树,怎么那么多嘴。” 之后的柳树一见到谢必安问阿箩什么时候死掉,口无遮拦的。 死字在阳间是属不吉利之词,但在阴间有关生死之事,皆不需忌口,活在地府里人物,皆把生死当闲话来谈。 柳树也觉得人死投胎不是坏事,谢必安与她说不通,三句甜,两句苦,扯谎骗道:“你乖一些,我就让阿箩给你写封信。再出府乱跑,再去吓人,七爷就再也不回来了,你以后就更孤单了。” 柳树学了阿箩的倔性子,越发上头上脸了,哪里怕谢必安的威吓,摆甩一根树枝狂打谢必安的后背,对谢必安无一点恭敬之心:“呜啦呜啦!呸。” 它说不回就不回,谁怕谁。还说因为谢必安有外四路的奴婢,阿箩一起之下才去投胎的,心里可怨谢必安没有留住阿箩,呸了一路。 …… 谢必安将柳树的一些事情说给阿箩听,当然,柳树嘴里一些涉及暧昧的言语,他转述的时候只字未提。 提来扰乱心神。 阿箩知地府的柳树妹妹如此想念自己,一时间有许多话想和它说,走笔就是三封信,最后画上画押,交给谢必安:“呜呜呜,原来柳树妹妹这般喜欢阿箩。” “你俩闹腾的很,现在地府的人都说七爷专养闹腾人物。”谢必安对信中的内容无有兴趣,阿箩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写的内容都是些废话。 谢必安叠好信后塞进袖口里。 “地府太阴冷,闹腾些才好呢。”阿箩不满回道。 时候不早了,天色再晚一些,谢必安得赶去其它州勾魂。 离开前,谢必安问阿箩:“今日你成了松州神婆,能去勾魂引魂,嗯,也会有魂、邪祟来寻你,它们爱在夜晚里来,有的魂、邪祟凶狠,会伤人,你怕不怕?” 阿箩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摸着脖子上不痛不痒的红痕又点点头:“七爷,阿箩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怕不怕。” 阿箩在地府生活了一百多年,在酆都城见过无数只鬼魂,有些鬼魂状貌丑陋,缺眼少耳的,也有的鬼魂四肢残缺,当初见了一点也不害怕,因自己也是一只鬼魂,受到攻击并不会受伤,身旁的鬼差会来相救。 可现在是在阳间,离开谢必安身边,一个人和那些刚出肉体,懵懵懂懂,善恶难分的灵魂打交道,阿箩心里没有底。 “阿箩。”谢必安眸子中闪过一丝担忧,他捉住阿箩嫩凉的手,将手中的哭丧棒给了阿箩,“七爷今晚勾完魂就来陪你,哭丧棒你先拿着用,遇见恶魂邪祟,敲晕就好。” 哭丧棒是谢必安防身、勾魂具之一,阿箩拿在手中重千金,她还回哭丧棒,笑态向谢必安,故作轻松,道:“有七爷这句话,阿箩就不怕了,这哭丧棒阿箩不能拿来防身,七爷比阿箩更需要哭丧棒。七爷早归。” 阿箩裙下道两腿微微发抖,谢必安看在眼里,担忧只增不减,在袖子里摸了许久,摸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这个你拿着,见牌如见七爷,若遇危险,就亮出来防身。还是害怕,就叫七爷过来。还记得怎么把七爷叫过来吗?” 阿箩接过令牌紧紧地攥在手中,脱口七声赫赫赤赤:“阿箩记得。”
第31章 【魂魄散】恶魂邪祟(2) 天色愈来愈黑,谢必安不能再作勾留,默念口诀,口诀念讫,身上散发一层淡薄的云雾,转眼消失在阿箩眼皮底下。 谢必安一走,屋内的阴气变浓,阿箩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坐到随风摇曳的烛火面前等灵魂的到来。 阿箩盯看烛芯,回想在阴间里见过的鬼魂是什么模样,两条腿的四条腿的都有,俊美的丑陋的也有。晚上想起来,阿箩的心里在发麻,她闭上眼,对烛火许下一个愿望:“唔,成为神婆的第一天,就让阿箩收些可爱的灵魂吧。” 话音刚落,裤管被什么东西扯了三下。 桌底下有东西! 阿箩心下一个咯噔,她睁开眼往下瞧去,桌底幽暗,目力所限,只见一团近乎透明的白物蜷缩在自己的脚边瑟瑟发抖。持烛照去,细细一辨,辨那团白物是一只雪白,但失左瞳和尾巴的猫儿。 猫儿见光,四肢抖的更厉害,把上半身都钻进阿箩裤管内,不停喵喵叫。 阿箩赶忙移开火烛,道:“啊,抱歉,吓到你了,你是想去土地庙吗?” 猫儿先探出半颗头颅,确定阿箩移开了烛火,才从裤管内钻出来,回了一声绵绵长长的喵叫声。 阿箩似听得懂猫语,轻语回道:“嗯,你要再等等,晚些时候还有灵魂来,到子夜我就把你们一块送过去。” 子夜的阴气最浓,这时候地府的门会彻底打开,接受新鲜的灵魂。 “喵……”猫儿乖乖地蹲在地上。 想来猫儿死前受到了凌虐,灵魂出了肉体后,一缕一团的散开,阿箩看在眼里心里便伤心,泪暗滴:“唉,真可怜。” 伤心了大半天,眼看子夜将到,阴气盈室,室内却没有再进来新的灵魂,阿箩纳闷极了,推开窗看着皎洁的月亮,嘀咕道:“奇怪,莫不是我实力太弱,瞧不见那些灵魂吗?” 嘀咕间,院子的墙阴处有物在动弹,重睫视之,也仅能约略人形。 再一眨眼,人形扶筇坌息飘来。 近在咫尺,阿箩少识人形肌容,是一位皤然老翁,衣着破烂,脚不着鞋,十根趾头,个个藏泥垢。 老翁能飘,他不是生人,阿箩惊其形破。 老翁来到阿箩跟前,弃了筇,执住阿箩双手,口角一开,道:“你好啊,松州小神婆,你能不能让我儿子,给我这个老头烧些衣物、烧些寓金银啊,他都没给我烧过咯,我一个老头子,死前穿什么衣服,现在就穿着什么衣服,一双脚,连鞋子也没得穿,口袋里还没有银子可用。” 说着皱巴巴的腮面留下两行清泪。 老翁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字音从他口中吐出来,犹如珠子掉入水盆中,每一个都是含糊不清难听清的,阿箩侧着耳朵听了好久才听清。 正要开口回话,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飘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箩道:“二狗子?你怎么在这里?” 二狗子伴在范无咎身边,日日形影不离,二狗子在,那范无咎是不是也在? 如果范无咎在,谢必安也会在。 阿箩的眼睛不由地四处扫,搜寻谢必安的身影,眼珠子左右转了十来圈,只搜寻到一些灵魂而已。 是她想多了。 “七爷说你胆小,要我在这儿守着,把那些不秀气的灵魂先收了,免得吓坏了你。”二狗子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即使飘来也累得满头大汗。 他且说着话,且搁下包裹喘气擦汗:“谁知道今日十只灵魂,九只都不秀气,我看着都发怵,累死我这只二狗子了。” 这时阿箩才瞧见二狗子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包袱上贴有三张崭新的黄符,那包裹里头装的是灵魂。 原来今日来寻她的灵魂,二狗子都替她收了,怪不得没有灵魂来寻她。是谢必安叫二狗子来的,阿箩喜溢眉宇,怏怏的心被暖流填满,捂着嘴巴傻笑道:“嘿嘿,七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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