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那还不如是师姐笑的吧。 * 庭院里的布局很是精巧,假山、石台、草木,一派生气可爱的模样。 辛晚比较怵鬼,深觉这鬼一定是得抓的。 “欲晚”剑在地上画出一个符,将庭院包住,周遭亮着浅淡的金光。 接下来就是要找那只鬼在哪了。 徐时瓒燃了张符纸,很快化成余烬,一根细长的灰绳勾住他的手腕,拉着人指引方向。 “故安城中的孩提失踪或许与那只鬼也有所关系。”辛晚看着那根绳索沿着石子路出了庭院,心里盘算着。 如此看来,那只鬼就不是专门潜伏在他们庭院里的。 “出去看看。”徐时瓒的手腕被绳子轻微牵扯了一下。 辛晚应好,和人一路追着细绳。 绳子越拉越长,辛晚带着人,艰难穿过热闹的人群,看着它一路延伸,几乎要出了城门。 追鬼的符咒过了一个时辰便会消淡,辛晚正犹豫是否要出城一趟查查情况。忽然觉得被人拉了一下衣角。 她偏头,对上一双紫葡萄一样通透的眼。 那药童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板着脸,像个小大人。 辛晚敲了下徐时瓒的手腕,等对方侧头的时候说:“师弟,我忽然有些急事。” 徐时瓒的嘴角一点点拉平,问:“什么事。” 辛晚避而不谈,左右看了圈,找到一家汤圆铺子,将人带过去安置,叫了碗汤圆又和他说:“我很快回来,师弟先在这等我片刻。” “片刻?”徐时瓒歪着脑袋,用一种十分真诚的表情对着她:“一柱香够么?” 辛晚:师弟你信我,投胎都没有那么快的。 看不到辛晚的表情,徐时瓒却仿佛能从她的沉默中听到答案,他只好露出一点很脆弱的表情,然后很惋惜地开口:“好吧,看来要半个时辰。” 辛晚认为这已经算很了不得的让步了,不敢再耽搁,挥挥手就跟人道了别。 正午的日光其实应该会很晒,徐时瓒猜测,扬起头来却看不到一点日光,他撇了下嘴,无聊地拽拽另一只手腕上的红绳。 “客官,你的汤圆。”小二手脚麻利地给人上了汤圆,发现这位长得好看的公子竟然是个目盲的后,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怜悯地将汤勺放到他手侧。 徐时瓒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他将勺子推开,垂下眼看着对方,语气无悲无喜:“觉得我很可怜么?” 他周遭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细密的针脚仿佛无孔不入地扎进去,那小二吓得冷汗涔涔,忙道:“没有……没有……” 徐时瓒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勺子,他搅拌了下碗里的汤圆,然后推开,露出一个很无害的笑,仿佛先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用一种很和善的声音说:“倒了吧,我不爱甜的。” 那小二忙不迭地下去了。 徐时瓒开始觉得无聊了,只好一根一根地按过自己的手指,他的尾指圈着一根细绳,另一头远远的挂在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摸索了一下,顺利将细绳碰到,才很轻地牵了下嘴角。 * 巫咒和医术之间有所关联,辛晚想着或许药童会知道既袆的下落。 那药童拿人手短,好不容易向师兄师姐打听到消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汇报了。 “既袆在清风馆。”他嘴里含着辛晚给的蜜饯,十分含糊道。 “清风馆…?”辛晚莫名有个不大好的猜测,她不确定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师姐说,”那药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很认真地回答:“那是让人快活的地方。” 辛晚:……完蛋。 * 清风馆明面上是个风雅之地,弹琴唱曲的小倌不少,实际上,给点银子就能叫几个清倌来上酒,你情我愿的事。 辛晚头次来这种地方,眼睛都不敢乱嫖,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走了几步,松了口气。所幸,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既袆是清风馆的馆主,辛晚问了,要花够足够多的银子才能和人见上一面。 辛晚算了下自己的零花,觉得勉强能够得起这次开销,才一脸坦然地找了位子坐下。 * 半个时辰到了。 徐时瓒掐掉最后一点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人抓回来。 追鬼的符咒有限制,他转了几圈细绳,忽然想到昨夜被吓得恍若兔子的人,放下几枚铜板,打算先出一趟城。 他步子刚迈出汤圆铺子就被人喊住。 “徐道友?”管兆一只手捧着一碗汤圆,另一只手碰上他肩,看他的神色有些莫名,他没话找话:“你要出城啊?” 徐时瓒点头,将他的手推开,挂上一贯会露出的笑。 管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得徐时瓒心烦,想着不如直接将人舌头拔了算了。 他终究开口:“徐道友知道辛道友去了何处么?” 徐时瓒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清风馆,寻欢作乐的地方。”管兆解释。 徐时瓒露出一点不明白的表情:“什么意思?” 汤圆铺子的老板正好在捞汤圆,听自家小二说眼盲的客官不大好相与,又看他这副模样,想着或许是个傻的,好心地提醒:“小公子,家里的钱换个地方放吧,你娘子要拿你们的钱和别的人相与。” * 辛晚点了几个最贵的酒酿,上来几个姿色清越的小倌,终于把钱花得七七八八了。 那几个小倌看她身上带着剑,对她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心想修仙人果然是有钱没脑的冤大头。于是都异常热情地围上去。 他们身上洒了粉,芍药、桂花……什么味道的都有,辛晚闻得有点呛,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只好抵住几个人的手臂,将人拉远一点。 她莫名有些怀念徐时瓒身上的鸢尾味了。 有个小倌见她伸出手来,赶紧上去“投怀送抱”,身子一弯就要将脑袋抵在她肩上。 辛晚:!! 她赶紧退了半步,碰到桌上的酒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小倌也被吓了一跳,歪坐在了地上。 辛晚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器,心疼地不行,脑袋一抬,对上一双深如幽潭的眼。 徐时瓒将眼上的素绢解了下来。 他虽然朝着这个方向,应当是看不见的。辛晚微微放心,却听到他问隔壁的人。 “他们在做什么?” “哦哟,”那人酒喝得迷迷糊糊,看东西不太真切却又好事,啧啧嘴:“一个姑娘家,点了七八个小倌,和一个正亲热呢,小倌脑袋都进人怀里了,结果不小心摔了,可把人心疼的……” “啊,这样。”徐时瓒很慢地点点头,语气意味不明。 辛晚一颗心七上八下,莫名有种心虚感。 暴风雨果然来了。 徐时瓒微笑着看过来,语气很轻,面上的笑也十分如沐春风,他复述:“原来我家娘子的急事是和七八个小倌亲热。” 他笑得真的很温柔——和辛晚见他差点拔了公孙师兄舌头的那天一样温柔。
第25章 咬啮 周遭的空气一点点冷下来, 凝涩得仿佛让人呼吸不了。 那路人吓得酒醒了大半,没想到两人的竟然是这样的关系,自我愧疚了一会, 如芒在背地开口:“这位公子啊,这委实不是什么大事, 你娘子就是图个新鲜, 那些小倌哪里比得上你是吧?” 辛晚心里祈祷这位路人可别在说了, 面上期期艾艾,听见徐时瓒慢悠悠地开口问:“是吧?” 辛晚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 说完才发现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攀比?! 徐时瓒像没听到她的回答似的, 提步, 几下到了那几个小倌面前。 那些小倌被他煞人的气势吓到, 越加往辛晚那边靠了靠, 希望寻求庇护。 辛晚:你们没有发现我都自身难保了么?! 她干巴巴地和徐时瓒对视,徐时瓒眨了一下眼,似乎真的有很真诚地寻求她的意见:“他们哪里碰的,就砍掉哪里, 可以么?”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只是随口一谈“今天的天气很好”的那种,却叫那几个小倌吓得默默蹲得离辛晚远了一点。 辛晚几乎要无力腹诽,她伸出手, 想碰一下徐时瓒, 被他躲过, 他皱眉,十分不满意:“脏。” 好吧。辛晚将手缩回,手指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磨蹭过手指关节。 忽然灵光一闪, 辛晚义正言辞地开口:“神医春景不是喜欢喝酒嘛,清风馆的酒酿可有名了, 我就是来看一看的。” 徐时瓒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卷入无边的寒潭。 辛晚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周遭的空气忽然跟不会流通了似的,稀薄得叫人难以呼吸。辛晚可以听到自己一下一下,跳得很快很重的心跳声。 或许没等多久,徐时瓒终于说话,他弯起眼睛,不确定到底信了没:“这样啊,师姐最好不要骗我。” 辛晚终于觉得空气活络过来了,她赶紧走在前面,逃也似得离开这个地方。 徐时瓒懒洋洋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他问:“师姐,不试酒了么?” * 辛晚最后草率地指了一下,要了一坛桂花酿。追踪的符咒已然失效,看来今天是找不到那只鬼了,没办法带着它又拜访了春景神医的住所。 徐时瓒始终和辛晚隔了半臂距离,辛晚蹭了下鼻子,挪动了下步子,离他远了点。 徐时瓒轻飘飘看她一眼。 辛晚觉得自己还是要拿出师姐的硬气来,下巴一抬:“不是你说的脏么?” 徐时瓒扯了下嘴角,手一伸,很轻松地将人后衣领拉住。 “诶?!”辛晚徒劳地扑腾了下胳膊,发现挣不开,气急败坏:“徐时瓒!你干嘛?” 徐时瓒忽然伸手碰了下她裸露出来的那截脖颈。 很细,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让人一命呜呼。 他垂下眼睑。 辛晚后背渗了一点冷汗,为他忽然的举动,也为自己的性命,只好老老实实不动了。 她正安安分分装死,忽然劈头盖脸被套了许多个法术。 “诶!”辛晚从密不透风的鸢尾味里挣脱,回头瞪人。 徐时瓒松了她的衣领,辛晚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 “干净了。”徐时瓒终于露出一个还算真诚的笑,他的一双眼弯成月牙,很满意地开口。 “五六个净身咒下去,要是还不干净……”辛晚整理自己的袖子,小声嘟囔,最后恶狠狠地瞪人一眼:“那你也别当我师弟了。” 两人又在庭院门口等了许久,出乎意料,上次热热闹闹的童子这次一直没有来开门。 “奇怪。”辛晚嘟囔,上前叩了下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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