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徐时瓒说话太过瘆鬼还是对灰飞烟灭的表演实在畏惧。 那只鬼娃娃扭头就跑,飞速地移动到房间里离门口最远的角落。 看起来是真的害怕了。 辛晚收回视线,十分敬畏地看着徐时瓒。 两人还没来得及商量下一步动作,院子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管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辛晚眼疾手快地给那只鬼娃娃下了道屏障,对上管兆:“管兆道友,怎么了?” 管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道,又徘徊房间,在确认房间没有其他东西后才开口。 “两位道友昨夜是出城了么?”他一脸忧色。 辛晚凝重,觉得以自己和徐时瓒的实力,不至于出个城门都叫人发觉,疑窦丛生。 “故安近日不太安分。”管兆好似没看到她眼里的戒备,自顾自地继续:“城主设下了不少法阵,两位不要轻易出城为好,城外妖鬼丛生,恐有性命之虞。” 徐时瓒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管兆一时脸红,朝他看过来。 “管…兆?”他不确定地复述了他的名字,喊得叫管兆脸一青一白。 “我们就是从城外来的,城外的妖鬼说得该不会是我们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又刻意一字一句说,仿佛十分诚恳的模样。 管兆连连开口,看起来还真像怕把人得罪了似的:“不是倒也不是……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哦,”徐时瓒略一颔首,道歉得很不真诚:“那是我想错了。” 管兆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徐时瓒没耐心得多,他手指敲了下桌面,一副送客的模样:“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没了。”管兆摆手,最后又嘱咐了两人不要轻易出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弟觉得他有问题?”辛晚撑着下巴。 “师姐觉得他是好人么?”徐时瓒不答反问。 辛晚还在纠结,徐时瓒又敲了下桌子,他歪了下脑袋,看起来随口一说的模样:“哦对了,忘了告诉师姐,上次带我去清风馆找你的就是管兆道友。” 辛晚:…… 坏人!他绝对是坏人! “所以,”徐时瓒读懂了辛晚的沉默,很诚恳的提议:“师姐还是不要轻易和他说话的好,免得又被套了什么话。” 辛晚深以为然。 一个看到别人进清风馆就告状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 虽然当归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进展,春景却已经来信守约定了。 他摊开自己的针灸包,取出粗中细三枚不同尺寸的细针。 那针颇长,看得辛晚也跟着后怕,她皱起脸,仿佛要被针扎的是她自己。 徐时瓒倒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知道银针入体,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 辛晚先看不下去,出门打算给人买些零嘴,等回来的时候,春景已经走了,徐时瓒在院子的小池塘变,伸手够里面的水。 还挺像小孩子的。 辛晚没忍住弯唇,喊人:“徐时瓒,过来给你个惊喜。” 徐时瓒懒懒地抬眼,兴致不高,没过来。 敌不动我动,辛晚捧着东西过去,看到他恹恹的脸色,想到幼时被逼喝药的自己,难得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她将怀里的东西全展示给对方:“喏,甜点,幼时我喝了药总爱吃一点,压压苦味。” 徐时瓒仍旧看不清,他懒洋洋地回:“我没喝药。” “没喝药也没关系。”辛晚塞了一串糖葫芦到他嘴里。 “好甜。”徐时瓒眉头皱得很紧。 “不会吧。”辛晚跟着皱眉:“你不嗜甜,我特地和师傅说少加些糖的。” “腻死了。”徐时瓒歪着脑袋,怎么样都不愿意再吃一口了。 “那换一个吧。”辛晚没逼他,在怀里挑拣出另一个:“核桃酥。” “你不试一下么?”徐时瓒指指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很真诚地建议。 徐时瓒长得实在好看,有求于人的时候眉眼会放得十分柔和,让人实在没办法拒绝他的一些要求。 辛晚接过那根糖葫芦,没多想就塞进自己嘴里。 !!! 她的一张脸皱起来,嘴不敢闭着,酸得直冲天灵盖,叫人眼前白光一闪。她含糊几声,很艰难地把山楂吞下。 然后, 如约看到徐时瓒带着笑意的一双眉目。 “酸死了。”辛晚吐着舌头,不敢将它收回去,抱怨。 徐时瓒恶作剧成功,笑得眼尾都有些发红,好像染了一层上好的红胭脂。 可能是因为红得有些像糖葫芦。 辛晚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手指碰上了那抹绯红。 徐时瓒忽然收了笑意。 辛晚才反应过来,手指指腹一片灼热,惊得她收回手指,欲盖弥彰:“试下你能不能看见。” * 那只鬼娃娃在半夜又发挥了一次作用。 照理说,辛晚觉得自己不该睡过去的,可事实就是,她迷迷蒙蒙地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徐时瓒站在她床侧,吓了她一跳。 “怎么……”她话没有问出口就被徐时瓒下了个禁言术。 等辛晚平复好心情,禁言术解开,徐时瓒目光扫过,示意她。 辛晚默了片刻,终于听到丁点动静。 房间的角落里,一道声音传来,细听还有丁点的哽咽。 “二狗,我对不住你。” ?! 辛晚仔细辨认了下,隐约觉得它是那日会说话的那只小鬼。 那只小鬼继续。 “早知道派大花去了,它能吃,将他们吃穷了好了!”小鬼一个劲地说着:“没钱了,我看他们还怎么在故安待!” 那只鬼娃娃不会说话,却也跟着一个劲含含糊糊的“嗯嗯”。 辛晚:起早了,鬼在动脑子,见鬼了。 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思考回去重新睡觉的可能性,徐时瓒可能也觉得好笑,没忍住从喉间逸出一声轻笑。 那只鬼忽然有所察觉,视线往这边飘,看到两人后吓得不行,身子一转就要赶紧溜之大吉。 鬼娃娃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它又不要自己了,伸出两只粘腻的鬼手,抱住它的退,叽哩哇啦地鬼叫不听。 “二狗,你先松手。”那只小鬼慌得要鬼命,想赶紧溜之大吉又被紧紧抱住,一时进退维谷。 辛晚从床上下来,一步步靠近。 那只鬼见状不好,身子一翻,整只鬼是顺顺利利地从鬼娃娃手里挣脱出来了,却不偏不倚地翻到徐时瓒脚旁。 它认出他是那天那只一脚将自己飞出数米远的大人物,扑腾得更厉害,却无论如何也翻不过身子来。 那只鬼娃娃见主人挣脱了,慌得发出鬼哭。 那只小鬼见到徐时瓒,被吓得跟着发出鬼哭。 整个房间吵得要命。 徐时瓒将脚轻轻地架在那只小鬼背上,被吵得有些烦,没好气:“安静。” “哇哇哇打鬼不打脸……我都死了还不能哭哭么?”那只鬼秉持鱼死网破的斗志,没再收敛自己的声音,哭得更大声。 徐时瓒:…… * 那只鬼还蛮有操守,问什么都不回答,辛晚软磨硬泡,它都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问不出就杀了吧。”徐时瓒站在隔壁,很真诚地建议。 那只小鬼又开始嚎了。 “出去出去。”辛晚抵住他的肩,把人推出了房间。 “好了,他走了,可以说了么?”辛晚看见余光偷瞄确认徐时瓒是不是真的离开的小鬼,觉得他还蛮有意思,弯了下嘴角。 “小孩不是我要抓的!”那只小鬼这么说,缩在角落,其他的话一句也不吭了。 它真的是一只小鬼,看起来大概就六七岁的模样,骨瘦如柴,透过薄薄的、泛着死灰的皮肤,能看到下面的瘦骨嶙嶙。 辛晚的心软了一下。 “二狗是你做的么。”辛晚给他扔了颗饴糖。 那只小鬼望着那颗饴糖,馋得不行,却还是警惕地没有接过,它点头。 “怎么叫二狗?”辛晚接着问,又扔了一口。 “……”那小鬼默然,辛晚等了一会,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又开口:“我娘亲说,贱名好养活。” 辛晚怔了一下,不自觉地就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那只小鬼忽然被烫到了一样,给再多糖也不出来了,整只鬼缩进角落的阴影里,要和黑雾连成一片。 辛晚抿唇,不再追问它,伸手将隔壁的二狗解开咒术,放过去和他待在一起。 她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推开门,小心地只拉开一条细缝,防止照到它们。 “我、我没有名字。”她临踏出门,忽然听到那只小鬼这么喊:“所以我死了。” * 那只小鬼交代的事情不多,调查被迫中断,春景照例一日一次来给徐时瓒施针。 徐时瓒眼睛一好,她就再难有单独行动的机会了。辛晚盘算着,趁着徐时瓒受针的时候,步子拐了个弯,继续来到清风馆。 她特地易了容,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熟人,才算松下心来。 “找你们老板。”辛晚之前花够了足够的钱,这次直接了当地开口。 那小厮翻了下账本,确认了人后,殷勤地将人往楼梯迎。 三楼是老板的住处,纱帐无数,层层叠叠的,让人仿佛在一处梦里。 辛晚穿过这些纱帐,撩开最后一块珠帘。 既袆靠在木椅上,手里捏着一柄烟斗,樱唇轻吐,嘴里漫出一个接一个的云雾。 她侧过脸,肌肤细嫩,一双狐狸眼自带勾人,眼波流转之际几乎吸人魂魄。 眼神交汇之际。 她轻轻弯了下唇,露出一个昳丽的笑,语气懒洋洋的,又很轻佻。她说:“哟,是个小美人啊。” * 辛晚每日买零嘴最多两柱香。 徐时瓒勾了下自己的尾指,上面的细绳又露出来了,它歪歪扭扭的,一直延伸去某个地方。 他的眉眼仿佛覆了一层冰霜,嘴角一点点扯平。寒意纵生,无端地使魔晶里面的颉庞打了个冷颤。 清风馆里和寻常一样,热闹不知凡几。 徐时瓒走进里面,站了一会就略过,步子将要往上走。 那小厮连忙拦住他:“客官客官!上面是我们家老板……” 他的话甚至还没说完。 剑刃抵住了他的脖子。 那剑上有一点点的寒气,仿佛能透过人皮肤,直直地往脖颈里钻。 那小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花够钱就能上去了……” “这样。”徐时瓒点头,那小厮刚觉得他也算好说话的,忽然脖子上的剑就又入了一点,脖子上方一条细细的红线,叫人看了好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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