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死了四个喽啰,何至于惊动堂堂一门之主? 眼下那化名为魆的渡劫神秘人,尚在暗处伺机而动,任何与其有可能的关联,都值得深思。 而魆与宴清霜积怨已久,他如今所谋之事,最大的阻力亦来自宴清霜。 琴裳今日突然造访,指明是为宴清霜而来,偏偏又是为了半月前的浮萍镇之事。 现下想来,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但无论如何,今日也绝不能任由宴清霜被仙音门之人带走。 雪初凝眼眸微沉,指尖灵力早已蓄势待发。 此时宴清霜却开口道:“琴门主这是何意?我方才说的是,那日的确在浮萍镇杀了人。可却没说,杀的是仙音门弟子。” 琴裳面上笑意不减,下巴扬得更高了些,“浮萍客栈只那四人遇害,好巧不巧,正是我仙音门弟子。宴宗主可是还想狡辩?” 宴清霜道:“是么,我原以为那四个粗鄙之人只是江湖散修,没想到竟是仙音门弟子。” 他弯了弯唇角,目光直直看去,“听闻仙音门招收弟子,尤为注重形貌,只不知,何时竟将那粗犷愚氓之辈也招揽了去?” 听到这话,琴裳脸上得意的笑终于再挂不住。 “道听途说之言,自然当不得真!我仙音门何时会因相貌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她盯着宴清霜,冷哼道:“这些不过是你一面推托之辞!宴宗主,此次实为你与我仙音门之事,在他人的地盘上闹将起来,终归不算好看。我念你是个小辈,予你几分薄面,你休要不识抬举!” 至此,雪初凝终于听不下去。 她嗤笑一声,道:“琴门主,捉拿钦犯也要给足了证据,你空口白牙便说那四个泼皮无赖是你仙音门弟子,叫众位仙门弟子如何信服?” “可我那时瞧着——他们似乎并不会半点仙音门功法,身上穿的也并非仙音弟子服,看起来的的确确只是些江湖散修罢了。还是说,仙音门如今招收弟子,非但不看形貌,就连品性过往也一概既往不咎?” 琴漱此刻亦走上前来,大声道:“你懂什么!我们门主难道还会认错了门下弟子不成?” 她一出声,琴裳的脸色顿时更为难看,铁青着一张脸瞪了她一眼,又对雪初凝道:“那四人此前的确只是江湖散修,只他们入门不久,尚未修习本门功法。” “雪少主知晓得如此清楚,难道宴宗主杀害我四位弟子之时,你也在场?” 宴清霜不想雪初凝卷入此中,手上微微用力,轻轻扯了她一把。 可她却并不理会,指尖拍拍他的手背算作安抚,继续道:“琴门主若是想要我在场,那便连我也一同捉了去。只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琴门主为我解惑。” 琴裳不愿与她多说,偏过脸冷冷撇下一句:“何事?” 虽说雪初凝不愿对同门过多猜忌,但宗内知晓宴清霜秘密来此之人,除了她之外,无非只有师父、大师姐及柳息。 师父自不必说。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似乎在柳息的身上并未察觉出任何一丝恶意,应也不会是他。 至于大师姐红绡,她的品行早已得了师父和掌门的认可,甚至已被当作下任继承人培养。雪初凝虽与她不算十分熟络,但也相信师父和掌门的眼光。 那么,究竟是谁在暗中与琴裳通风报信? 雪初凝问:“宴清霜今日出现在合欢宗一事,琴门主究竟是如何得知?”
第74章 动手 听得这话, 原本已安静下来的合欢宗弟子,再次起了窃窃之声。 其中有几名较为通透的弟子,已然察觉到此事的蹊跷之处—— “我方才便觉着奇怪。咱们成日地守在这儿, 近两日并未发现有生人造访。只那宴宗主突然来了合欢宗, 就算咱们修为低微难以感知他的气息, 可这护宗大阵也总该有所反应, 没道理对此毫无所觉啊。” “此事就连我们都一无所知, 难不成这仙音门主手眼通天, 竟能推演出宴宗主的去向?” 另一弟子道:“宴宗主非是常人,他来合欢宗之事,或许大长老早已知晓, 且我今晨轮值之际,瞧见咱们大师姐往前山而来,多半,正是为了此事。” “不过, 既是大师姐亲自相迎, 想必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宗内除了几位长老,只怕无人能以知晓此事。如此一来,这仙音门主倒还真是有些本事。” “我看不见得。”有弟子轻嗤一声, “你们也不想想, 宴宗主和咱们雪师姐是何关系,他来此处, 多半会去到雪师姐那里。” “虽说那后山竹林, 寻常弟子靠近不得, 但雪师姐的院子却鲜少受限。若是恰巧被哪个心术不正之辈,在那处瞧见了宴宗主, 倒也不无可能。” “你是说,咱们宗门里出了细作?” “否则,仅凭那成日里仰承鼻息的仙音门,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预知化神修士的去向?” 那弟子说罢,只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随即却又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言一字。 合欢宗弟子的这番低声交谈,自然也悉数被琴裳听了去。 起初她还颇为自得,只听到最后一句,又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脸色蓦地一变。 方才雪初凝于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话,已是令她不胜烦心,现下被那弟子的话刺了一通,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只她今次本是为了宴清霜而来,若是因着一个小小弟子的狂妄之言,同合欢宗撕破脸面,只怕到时目的未能达成,自己也难以收场。 故此,琴裳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发作,只咬牙道:“听闻宴宗主前些时日,与你一同在流霞镇小住,恰巧我家小妹也在那里做客,派人去寻之时,却发现宴宗主已然离去。” “宴宗主隐世三年终于现身,又是与你一道,他如今可去之处,也无非浮玉宫与合欢宗。” “我等来此,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竟当真在此处被我们寻见了。” “原是这样啊。”雪初凝点点头,“可我如今是合欢宗弟子,宴清霜又是我的人,断不会和你走的。琴门主还是请回罢。” 琴裳冷哼一声,语气轻蔑:“怎么,宴宗主这是铁了心,要躲在女人身后?” 宴清霜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一贯不喜与人口舌相争,对上琴裳这等涎皮赖脸不依不饶的,更是不胜其烦。 但琴裳如此来势汹汹,只怕今日没能将他带走,便不会轻易罢休。 他不愿将合欢宗牵扯进来,更不愿雪初凝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便是有了解决仙音门这个麻烦的念头,在此处动手,也终归非是适宜之地。 故此,他本打算息事宁人,先随仙音门离开这里。 可雪初凝却并不放他走,在衣袖的遮掩下死死抓着他的手,笑道:“琴门主自己也是女人,这话说得反叫人看了笑话。” “宴清霜是我合欢宗贵客,你不分青白皂白,上来便要拿人,我又岂能放贵客任人欺凌?” 琴裳终于失了耐性,冷着脸道:“雪初凝,你还以为自己是一宗少主?你在这里,也不过只是个合欢宗弟子,宗门之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我耐心有限,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人我带走,要么立刻去把你师父请出来!我倒要看看,合欢宗是否当真要为你护着一个外人,担了这包庇之罪!” 雪初凝不以为意,刚要开口,身后却蓦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回身望去,却见一柄描金折扇轻轻拨开人群,随后司予便从中钻了出来,在众人面前站定。 他今日的装扮倒是并未如先前那般浮夸,只穿着合欢宗弟子的红衣,腰间佩了一枚玉坠。 雪初凝一见着来人,立马嫌恶地收回视线。 却听司予朗声说道:“琴门主且消消气,合欢宗绝不会包庇有罪之人,更何况这位宴宗主与我宗门无甚干系,您与他的过节,合欢宗自是不会插手。” “在下已得了潜梦长老的手令,仙音门若要拿人,我宗内弟子绝不会阻拦,还请琴门主放心。”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玉手令,其上赫然刻着一个“梦”字,在日光之下隐见红芒。 此令一出,立于周遭的合欢宗弟子立刻垂首作礼,神色恭敬无比。 琴裳得意一笑:“总算来了一位明事理的。” 雪初凝见状微微皱眉,身形却丝毫未动。 自打司予一出现,雪初凝便料到此人多半又要作怪,不承想,这次竟是搬出了潜梦长老来压她。 诚然,她平日颇受琅寒重视,可毕竟她之所学皆承自师祖岳藏道尊,在合欢宗至多只能算得一个挂名弟子。 虽说因着琅寒的庇护,宗内长老对她也一向宽容,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分量能重过长老之位。 司予此时借了潜梦长老之名来阻她,如若琴裳当真发难,想必在场的合欢宗弟子多半也不会再出手相帮。 不过经此一事,她方才质问琴裳的问题,答案终于明了。 司予先前几次三番因她受辱,只怕早已对此怀恨在心,而他又是潜梦长老身边的红人,在宗门里几乎是与雪初凝对等的身份。 后山的竹林对他的限制也极少,他若有心,发觉宴清霜之所在,倒也不足为奇。 只不知,他何时竟与仙音门沾上了联系? 雪初凝的视线扫过面前这些仙音门弟子,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了计较。 她道:“司予,我知潜梦长老一向看重与你,但你擅用长老手令,是否有些太过托大了。” “宴清霜来此,只我师父知晓,潜梦长老醉心炼药,素来不问世事,怕是此时还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又怎会令你前来发号施令?” 一听这话,合欢宗弟子也不由心生疑惑,纷纷抬起头来。 眼见事态有些失控,司予又道:“雪初凝,你休要血口喷人!潜梦长老的手令向来不会离身,若非她亲口许我来此,这手令又怎会到了我的手里!?” 那些弟子们觉得二人所言都颇有道理,一时间面面相觑,彻底没了主意。 只这时,一直沉默跟在后边的言荣忽然抬起头来,面上低低一笑,半躬着身子行了一礼,出来打圆场:“诸位可否听我一言?我相信,仙音门主无意为难合欢宗,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宴宗主与雪姑娘此前曾犯下滔天恶事,若不给众位道友一个交代,恐怕在旁人眼里,只会认为咱们上清界法度形同虚设。我等与仙音门同道今日前来,只为给无故惨死的仙音弟子讨个公道。” “然,雪姑娘毕竟是贵派大长老之高徒,此事又与她无关。仙音门主也只为请宴宗主回去一问究竟,还请贵派通融一二,莫要阻拦。” 司予道:“合欢宗本意亦是如此,诸位请便。” “如此甚好。”琴裳冷笑一声,“既然宴宗主拒不配合,也莫怪我等不顾仙门情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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