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这逐渐离奇的混乱关系了。 蓝珊眼前一亮,语气热切三分:“廷听道友若是与大师兄无意,我可救你于水火之中!” “救我?”廷听重复了一遍,看着蓝珊的眼神带上了怀疑,“先不提我并未身处水火之中,哪怕真要救我……道友打得过池师兄吗?” 蓝珊脸色一僵,没想到廷听开头便戳了她痛处,柔和着声音解释道:“正面对上大师兄实属不易,但他已分神境,不得参与论道大会,我们可以智取。” 廷听沉默了片刻,想到长音阁不许她参加论道大会,心生恹恹,也不愿让一个陌生外人掺和她和池子霁的关系,将浑水越搅越浊,摇头说道:“还不知宗门是否让我参与论道大会。” “此事不必再提。”廷听想到池子霁的脾性,还是嘱咐道,“师兄若知晓,恐生事端。” 说罢廷听就关上了洞府之门,没理会蓝珊的急切挽留,转身飞回了摘星峰上。 廷听没将蓝珊突兀的叨扰放在心上,恐再生误会,也没再待在池子霁的洞府。 廷听刚回到观星楼,就看到楼内典雅而细致的摆设,每一寸都透露着装扮者的认真,整个人顿时拘束地站在了原地。 半晌,廷听才长呼了一口气。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只有她孤身一人,她却有种他人的气息无处不在的感觉,没回都让她如坐针毡。 她思绪紊乱,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不知何时混入观星楼,缩在角落里看似灰扑扑的木盒。 廷听更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踏入观星楼,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有人叩响了观星楼的大门。 “又是谁?”廷听困惑地来到门口,就看到观星楼外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拜访者,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什么情况? …… 夜色如帘。 乌云浓重,黑压压沉下,看不到半颗星辰。 一个利落的身影降落在逐月峰山腰,少年甫一落地就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刚准备进门去查看,突然偏过了头,皱起眉,对着空气开口:“你跟着我做什么?” 空无一人的地上蓦然荡出了奇异的波动。 “我之前听闻你对太华宫一新弟子爱若至宝,非卿不娶,愈演愈烈,你未有半分澄清的意思,本以为不过谣言,”一个淡漠的青年声音响起,“明日七夕,你今日火急火燎赶回,我瞎了才看不出你的心思。” “与你何干?”池子霁不以为意,他很快发现洞府内没人,这才踏进去,反手将放置在门口的留影珠拿起,也没管身后如影随形的凉意。 一进洞府,那无形的身影这才缓缓出现,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青年面庞凌厉,白发如雪,剑眉挺鼻,身侧似有剑意乍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若太华宫宗主在,定能一眼认出,他便是老祖那堕入十恶的师兄——平胥之。 “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好心劝你,你不以为然。”平胥之沉稳地往里走,“着实不识好歹。” “我做了何事,须你十恶之首来劝?”池子霁反口相讥,目光四处扫视着屋内。 廷听行事向来有章法,哪怕在池子霁洞府内久待也鲜少有她的痕迹。 池子霁稍有失落,但也习惯了,目光扫过桌侧地上写着“青云万里,岁岁无忧”的莲花河灯,而后落到桌角放置的书册,突然顿住,立刻上前拿起。 池子霁难以相信廷听竟会失误将东西落在他洞府里。 联系起在洞府门口感觉到的陌生人的气息,他笃定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人家,如何确信人家喜欢你?”平胥之根本不把池子霁的讽刺当回事。 理论上来说,池子霁现下应该风轻云淡地反驳他,甚至再嘴毒地怼两句,有些人得不到老祖就在小辈身上找存在感。 池子霁本不会翻廷听的书册,却在拿的过程中目光难以避免地看到了书脊上的“合欢”二字。 他的目光一滞,当即把那本夹在正经书里的不正经话本给拿了出来。 只见《合欢宗妖女和她的十条船》一行大字映入眼帘,无比显眼,让人避无可避。 “她不需要你就是不喜欢。”平胥之瞥了眼池子霁手里的书册,扯着嘴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我们剑修都这样。” “……不过一本闲暇时找乐子的话本,也值当你在这里挑拨是非?”池子霁若无其事地将话本夹回去,抬手将门口拿的留影珠放到桌上,注入灵力。 比起女孩子喜欢看的话本,哪怕题材相对特殊,池子霁也更为在意他不在之时前来找廷听的陌生人。 不能动的话本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孰轻孰重,世人皆知。 “嗤。”平胥之凉笑一声,倒并未离去,显然对看着这向来不可一世的便宜徒弟吃瘪相当有兴趣。 前人受过的苦,后人必须也完完整整地受一遍! 留影珠散发出光芒,其间光影与人像迅速浮现。 池子霁在看到蓝珊前来打扰的瞬间冷下脸。 他甚至都不用想这人是来找谁,会说什么,就可以下个“不速之客”的判断。 “呀,你这位小师妹行情也挺好的。”平胥之似乎感同身受地想起他当年面对他师妹时的情景。 果不其然,蓝珊挑拨离间在先甚至想横插一脚的声音从留影珠里飘出,在寂静的洞府内清晰得不容犹豫。 坐在椅上的少年脊背挺直,指尖点在梨花木几上,一下又一下,似是暴雨前短暂的宁静。 “怎么,这就动杀心了?”平胥之讶然了下,一副池子霁没见过世面的架势,轻嘲,“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师妹无意于她。”池子霁声音平静,似是不在意,幽暗的眼眸透着若有所思。 “你不会在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干掉同门吧?”平胥之察觉到池子霁的认真,笑道,“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池子霁垂眸,不言语。 他当然记得。他不光清楚地知道他自己是谁,还熟知三法司办案流程。 池子霁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在乎廷听的名声。 “杀了这个,还有下个。金铃为她而响,接着参加论道大会,还能有无数个。”平胥之继续说道,“你杀得完吗?” “你想成为下一个十恶吗?” “不会。”池子霁回答得果断,他转头看向平胥之,一字一字清晰如珠落,“我不会成为她人生中的污点。” 平胥之一怔,看着在他眼里堪称稚嫩的半个徒弟,再不发一言,拂袖转身离去,消失如烟。 平胥之一走,池子霁似是终于硬撑不住,蓦然咳嗽出声。 血污染红了白帕,他从纳戒中连取十几瓶丹药,硬生生灌了下去,脸色才好些。 池子霁如自残般反复地看着留影珠内,廷听一遍又一遍地在蓝珊面前否定着二人的关系。 好似生怕别人“误会”,认定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无半点关系,甚至还要别人来找他。 池子霁只觉喉口干涩得不像话,任由体内的丹药迅速发挥着作用,灼烧着他的肺腑,强制他保持清醒。 少女蹙起的眉,疲倦的眼神,冷淡的神色,哪怕知晓其中一部分是对蓝珊,也让他不知要如何说服自己。 池子霁见过廷听笑脸相待的亲昵,便知他不在时她有多疏离。 那夜的拥抱和笑脸也是能演出来的吗?她多厉害呀。 池子霁抬手收起那枚留影珠,脑内闪过一幕幕画面,皆是廷听与旁人对话相视,最终停在了方才平胥之那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的眼中竟浮现出了些许混杂着涩的恨意。 池子霁这几日忙着大比结束的事宜,没来得及去看廷听的终试,只在出行的路上看了长老们定下来的论道大会的名单。 假徐铭于执法堂牢狱中暴死,终试的事故彻底成为了执法堂的悬案之一。 秘宗中人四散,甚至多得是人互不相识,行踪难以调查。 恰逢论道大会即将举办,提前召集七星面谈,事务一件件地压下来。 论道大会作为各门派天之骄子们的聚集地,能四平八稳地进行简直是奢望。 他既知廷听身受邪器桎梏,便不得不多个心。 池子霁一夜未眠,试图平复心绪,将手中堆积起来的事务清理掉,心中爱恨交织,灵力虚浮不好掌控。 等到晨光熹微,第一缕光落入洞府,池子霁才抬起头,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红绳。 这是他从鸾鸟身上取下的尾羽编制而成,有稳固神魂的功效。 若不是动静闹得太大,也不至于惊动平胥之。 等洞府内的血腥味散得差不多,池子霁才拿着红绳走出洞府,洞府门口正对着观星楼的围栏。 池子霁遥望着建于山峰的雅致楼阁,掩去他夜晚的辗转与反复。 他点地飞跃而起,迅捷地落在廷听最常练琴的三楼。 楼内并未有琴声响起,却有人在其中说话。 “这是我提前半旬研制的机关鹊,在今日之前已售空,特地给你和琼音各留了两只。”一人坐在廷听对面,低着头摆弄着手中展翅的机关鹊,“喜欢吗?” “好可爱!”廷听好奇地把机关鹊托在手中,摸了摸它的羽毛,柔软,却与真鸟不同。 “这玩意儿看着取巧,其实没什么用处,但卖了不少灵石。”莫言笑真诚地说。 没什么技术含量还贵,但男修女修都会买,不过花了些气力量产了机关鹊,就再次将他因为比试干瘪下来的钱包充盈了起来。 莫言笑喜欢任何节日。 “多谢,这个多少灵石?”廷听说着就去摸纳戒。 “不必!”莫言笑迅速摆手,“之后论道大会应当还会麻烦你,我们朋友之间不谈这些小钱,就当是礼物送你了。” 机关鹊叽叽喳喳地叫着,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廷听的肩膀上,张开小喙咬了一缕发丝,歪着头,隐约能听到咔哒咔哒的关节挪动声。 “我很喜欢!”廷听毫不掩饰她的欢喜,扬起笑容感谢道。 廷听在长音阁时总看到别人收礼物,当时没当回事,自从来太华宫,她收到了好多礼物,大大小小每一件都甚合她心意,她才懂得这份心意何等令人喜悦。 “我会好好珍惜的!” 莫言笑看着廷听的认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玩坏了给我修修就行,大不了再给你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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