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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绳带仿佛透过屏幕将她勒得难以呼吸。 沈颂为什么会被绑起来？ 短信随之而来： 一个人来，别带上你的哥哥。 然后，祁芙收到了不明电话发来的一个地址，她看着熟悉的地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在哪见过。 她脑海闪过以前住过的福利院，这里曾经是福利院的旧址，后来被拆，重建为化工厂。 沈颂为什么会在那里？ 祁芙试图平复不安的心情，唯一能安慰她的是沈颂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那个人，知道她和哥哥的秘密。 并且是冲她来的。 祁芙从没走过这么可怖的夜路。 福利院曾经建在郊外，由于资金无法供需，阮院长去世之后，就有人将那里买了下来。 她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走到衰败的围墙前，枯藤攀上白墙，孤月高悬天上，地上车辙纵横，像有重型卡车往来。 她自然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祁止，她对自己的力气再清楚不过，生活在和平社会十几年，无法做到像祁止一样心如止水，只能找哥哥帮忙了。 对方也有可能是哥哥的仇家，想拿她要挟哥哥。 祁芙边往里走边思考，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人不直接绑走她，而是以沈颂生命为条件发那样的消息？ 她走到一楼，灵敏的耳朵能听见远处水管里流动的水声，林子外的狗吠声，小溪流动的声音，曾经挂在树下的旧秋千，随风摇动的声音。 旧秋千。 她蹙眉，为什么还能听见秋千的声音，这里既然重建化工厂，那么旧秋千也应该一并给拆才对。 思绪混乱捋不清的时候，祁芙听到头上传来铁索滑过轴移动的声音，她神色霎紧，抬起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与发现那个铁笼的同一瞬间，她飞快地向外跑去。 却不敌它掉落的速度，在钢铁与地板碰撞声响起的时候，她撞上去，不明的液体从顶部滑落，浇落她的手。 “喵——” 强烈的白色光芒骤然出现，将废弃化工厂一楼瞬间照亮。 同时照亮那个正缓缓走来的男人。 很是眼熟。 他手上拿着猫绳，与那张年轻青春的脸不符合的是眉间的沉郁。 陈榆。 白猫两只耳朵朝后，身体弓起炸毛呈攻击状，朝他发出低吼声。 隔着铁笼，陈榆慢慢蹲下，甩着手中拿的绳子似乎在打量待会从哪里下手才好。 他勾起唇，唇角的笑意尚在，但未达眼底。 “别这么凶啊，怎么和你哥一样。说起来，我还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让你们享受了十几年当人的日子，不应该感谢我么？” 想起那个眉间带疤的男人，他眸底泛着冷光。 “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哥，毁了我的脸不说，还烧毁我十几年的心血。” 如果不是祁止。 那个计划能更早的开始。 他的妈妈，也能重见天日了。 - 沈颂猛地睁开眼。 地下室的空气浑浊，他咳了几声，再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绳子，他拧眉扯开。 可想而知，那个人根本不对他设防。 或者说，从来没有真的拿他当对立方。 松松垮垮地绑着，一拉就开的结。 他踢走脚边的绳子，那个麻药的量很少，沈颂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现在的境况。 今晚是他和陈既明见面。 陈既明和沈简有着几十年的生意往来，关系尚且不粗，虽然没到知根知底的程度，但过年也没少互相送礼。 所以沈颂从没想过陈既明会将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陈既明不缺钱，将他送来这里是为什么？ 脑海不由浮现起今晚和他聊天的画面，陈既明痛快地喝下一杯酒，眸底醉熏，问他有没有做过令自己后悔遗憾的事。 沈颂当然答的是没有。 他行事光明磊落，对人对事都尽力尽心，不说十全十美，但他尽量要做到问心无愧的地步。 陈既明听完，笑了笑，说了一堆什么是他太年轻，所以还没经历过的话，沈颂没怎么听懂，只觉得他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以前缺钱，干过很多混帐事，欠了个孩子一个人情，最近才找到还人情的方法。” 沈颂闻言，没说什么，神情淡淡地往碗里夹菜。 然后，陈既明非要给他倒酒。 ..... 沈颂站在昏暗狭隘的地下室，冷笑出声。 陈既明这是拿他去还人情了？ 他不再去想陈既明的事，在墙面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摸索到一个开关，但按下去之后，天花板上那个灯泡并没有发亮。 沈颂只能走到桌边，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照明工具，幸运的是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手电筒，虽然光芒微弱，但够用。 他认真详细地端倪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光束掠过那副照片墙地时候，他停下脚步。 墙上挂了几张照片，上面的黑字被擦掉，留下几处污块。 有他的照片，有祁芙，祁止的照片。 他摘下祁芙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像是在和身旁人逛街，有说有笑。 心中升腾起不好的感觉，他接连摘下其他人的照片，但不幸的是，其他人他都不认识。 他翻找照片的动作一顿，视线在上面来回打转，试图从那慈祥的笑容里探究出这异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帮祁芙搬家那天，她有和他展示过福利院的合照，还有那个被她视如珍宝，有点破烂的盒子。 “阮院长对我一直都很好，每次给我的糖是小孩里最多的，我那时候感觉她很喜欢我，就给她送了很多鱼，都是我从河里抓来的，很新鲜的！” 祁芙冲着他傻乐，就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阮琳。 沈颂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不安更是愈发强烈。 再抬眼看向那个照片墙，他记得，祁芙的照片是贴到最中心的位置。 如果只是冲他来的，他还能做到坦荡毫不顾忌地在这里打转。 显而易见的是，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中心。 他拧了下门把，下意识紧张没有收力，差点就要把本就摇晃破旧的门把手拧下来。 被锁了。 他转身，在这个房间里开始找趁手的工具，却看见了角落里的动物尸体。 都是猫的尸体。 被人活剥扒皮，惨死。 沈颂呼吸一紧，喉头哽住，他快速捡起尸体旁边，疑似文件夹的东西。 手颤抖的厉害，他还没翻开第一面，却因为手抖，手中的文件夹和手电筒都落地。 在安静的空间里回响着。 不难看出这些动物尸体在这里存放了一段时间，按时间长度来看，祁芙并不会是其中一只，但他就是禁不住手抖，勉强翻开第一页后，那硕大的标题跃入眼帘—— 血浆，器官置换手术。 他翻动浏览的速度越来越快。 有几十页都在写这个计划如何进行，动用的医疗设备和医生。 有人要将祁芙和阮琳的血液，器官对换，为的就是救回即将病死的阮琳。 还有后几十页，沈颂没来得及察看，但也大概了解清楚，有团队暗中进行不轨交易多年，他们不断研发，完善药剂，将抓来的流浪猫，流浪狗变成人之后，随后把人体身上所有能贩卖，值钱的东西都卖给急需的富豪。 他们也知道这个项目不会被社会认同，于是包下这里，作为他们的试验基地。 而这个团队的始发者陈榆，在十五年前就知道祁芙和阮琳的血液和器官都高度重合，但祁芙当时年龄太小，于是陈榆将阮琳冻存，日后机会来临在如实进行手术。 按照文件里的假想，手术进行的时间应该是两个月前。 但祁芙两个月前并没有突然失踪。 沈颂不敢继续想下去，他快步走到门后，准备蓄力将门直接踹开的时候，门却缓缓被推开了。 他记忆力不错，很快就想起来这是司芒的男朋友。 见眼前男人眼眸森然，压抑着怒气，陈榆并没什么反应，饶有兴趣将视线下移，看向他手中的文件，他抬眉。 沈颂能自己发现更好。省的自己浪费时间介绍。 他展开双臂，一副看似要和他坦诚相见的样子：“生气吗，刚刚得知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人而是一只猫。沈总手中的文件我自觉介绍的够清楚明白，你是个商人，里面的商业价值更不用我多说了吧。沈总的看法是？” 沈颂：“你这张脸动过？” “没想到沈总会对我这张脸感兴趣，”陈榆笑，“全脸烧伤整容。” “难怪。” 虽然沈颂神情冷淡，但两人能这么和谐的聊天是陈榆没想到的，那看来沈颂对他这个女友并不上心。 他瞬间了然，沈颂和祁芙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恩爱。 “祁芙本来就是只没有价值的流浪猫，变成人了还不安分，骗了你这么久，所以沈总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我保证，有了你的助力，还有我的药剂，我们能共同创造一个商业神话。况且，那些轻贱的生命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是我，是我让它们有了人类的身体，甚至是和人类一样的寿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它们能享受两种形态，自如切换。” 他徐徐走近男人，面上挂着从容的笑。 话音一落，文件啪嗒猛地甩在他的脸上。 随着纸张的掉落，视线的开阔，一个拳头朝陈榆挥了过来。 衣领迅速被揪起来，陈榆侧着头猛地被抵在了墙上。毫无反抗之力。 嘴角流血，他抬手擦了擦，反倒笑了出来。 “她在哪？” 沈颂冷声道。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半空的摩天楼上，祁芙附身在他耳边说的话了—— “沈颂，我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就连毛发都是统一的颜色，身上没有什么花纹，这千千万万只好看的猫，当初你为什么选中了我做你的小猫呢。” 他那时候很生气祁芙会这么认为，现在想来，肯定是别人和她灌输了这样的想法。 “沈总这是要为了只猫对我动手？我认为，得不偿失。” 沈颂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衣领箍紧了陈榆，陈榆面色青灰，再也说不下去，而后听见男人沉声：“任何一只猫，一条狗，哪怕是地上的蚂蚁，都有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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