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唯咬着牙,从牙缝中生生蹦出几字:“师父待我很好……” “很好?你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吗?还自欺欺人作甚?”青昊冷笑,“好师父会将你关入这莲华妙境,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弥若醒来睁眼时,发现自己竟是安好地躺在屋内的一张睡榻上。 “夫人,您终于醒了!”一声欢快声后,侍女含月的脸就出现在弥若眼前。 闭眼前还是无底的万丈深渊,一睁眼,却又是回到了李府,看来自己仍处在莲华妙境的幻象中。 思及此处,她掀被翻身而起,推开咫尺外的含月,自己则退至一旁的桌案边,拔出烛台上的蜡烛,将尖锐的烛台插针直指面前的人。 含月被推得一个趔趄,带倒了身后的桌椅,极大的声响显然惊动了隔壁的人,急促的几声脚步后,脸上挂满担忧之色的李煊出现在门口。 “二公子!”含月睁着委屈的泪眼,看向倚着桌案,拿着尖锐烛台护在身前的弥若,“三、三夫人,她、她是不是魔怔了?” 李煊看了眼浑身都透着警惕寒意的弥若,朝含月淡淡的吩咐道:“你先去隔壁看护着三弟,这里我来处理。” 含月有些疑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找郎中么?二公子又不是大夫,怎么会处理魔怔的法子?莫非真如府里私下所传,二公子与三夫人关系匪浅? “还不走?”李煊的语气略略提高了几分,含月被言语下隐藏的怒意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大气都不敢多喘就脚不点地的退了出去。 弥若盯着眼前的李煊,脑海中又想起那个被称作“鬼君”与自己成亲的男子,“你是谁?” “李煊。”李煊一点点朝持着烛台的弥若靠近,“咱们已从莲华妙境中出来了,弥若,咱们回家了。” “咱们?出来了?”弥若半信半疑地看着李煊,“相 唯呢?” 李煊的神色微黯:“他,还在里面。” 弥若一动不动地盯着李煊良久,才蓦地道出一句:“我去找他。” “弥若!”李煊的声音陡然抬高,伸手拦住欲出门的弥若,“三弟尚在养病,你却去寻其他男子,这般行径,可是有违妇道?” “妇道?”弥若回头,抬起被李煊紧紧抓着的手腕,朝他冷冷笑着,“我还以为,二兄早已忘了我这妇人的身份。” 说完,趁李煊微愣,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就朝屋外跑了出去。 李煊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眼下的苦涩却是愈来愈明显。 幸灾乐祸的笑声从李煊的身后传来:“一纸盟约,换来的却是如斯对待,鬼君可有后悔?” “没有什么后悔的,”李煊的声音又恢复了如常的无波无澜,“我与你定下盟约,理由也不尽是她。” “哦?老夫还以为鬼君是六界最痴情者呢。” 李煊轻哼:“三百年前,我便已认清了天帝的贪婪嘴脸,而魔族兵力虽众,但武阖一介莽汉,不足与之谋。如今,你手中有莲华妙境,我麾下有十万鬼军,足够让这六界变一变了。” 李煊转身,朝凭空出现,正翘腿坐着的老者揶揄道:“至于这六界痴情者的名号,我可不敢当,令徒倒是当之无愧的。” 扶兮正了正手中的酒壶,朝李煊笑着颔首:“鬼君说得极是。”
第57章 真相 弥若将将跑出房门,还不曾出院子,就忽的听得隔壁屋中猛地响起一阵欣喜的惊呼声:“醒了,三公子醒了!” “快,快去叫大夫!” 弥若心里蓦地一颤,莫非相唯又重新回到李炯身上了? 思及此处,弥若亟亟返身入屋,推开围在李炯榻前的众人,看着那张与相唯无二的面容,一时竟有些恍惚。 弥若缓缓靠近榻沿,看着眼眸半睁半闭的男子,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相唯,是你吗?” 躺着的男子眼眸微动,眼皮渐渐抬起,露出底下漆黑如夜的眼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弥若,唇角却是情不自禁地弯起:“媳妇?” 弥若朝榻上男子伸出的手,瞬时僵在半空中,面上的期待被冻成霜雪。 “媳妇!”李炯浑然不察弥若的脸色变化,一把握住她的手,虚弱却天真地笑着:“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好多好多的人,有哥哥,有媳妇,还有……” 弥若却是毫不犹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多看榻上的李炯一眼,扫了一眼在场的仆从,话音冰冷生硬:“夫君大病初愈,你们还不好生看顾着?” “是。”仆从们皆感受到了弥若话语下的冷意,瑟瑟地垂着头应道。 弥若将这场面潦潦地应付过去,便欲拔腿出屋,再去寻相唯的踪迹,却不妨被一个从屋外亟亟赶来的身影撞上,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右臂。 弥若只觉手臂是那个曾经埋入毒针的地方,像是莫名被什么触了一下,不禁微微皱眉地看向撞上来的冒失者。 “哎呀,对不住啊对不住啊!这位夫人没事吧?”是个提着医箱的大夫,额头上尽是汗珠,显然是被仆人急急拉来为李炯看诊的。 弥若侧身让开:“没事,你进去吧。” “诶,好好。”那大夫诺诺点头,提脚正欲进屋,却又被身侧传来的冷冷声音止住,“慢着。” 弥若盯着面前陌生的面孔:“你是城中哪家医馆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是父亲从上京城外请来的名医,”李煊从屋门外侧踱步而来,如常的语气中带着忧虑,“三弟昏睡了一整天,父亲可担心坏了。” 弥若没有看向李煊,只朝那大夫微微颔首:“进去吧,病人就在屋里。” 说完,弥若仿佛没有看见李煊一般,面色漠然地出门。 “他回来了。”就在弥若经过李煊身前时,他轻轻开口,声音轻得只有弥若能听见。 果然,弥若的脚步一顿,亟亟地转头看向李煊: “在哪儿?” 李煊未作声,只目光深深地看向屋内的那张睡塌。 “他回到李炯身上了?”弥若有些不大相信,“真的?” 李煊转头看向屋外西斜的日头,温润儒雅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淡淡笑意。 “到了子夜,你自然便知我所言真假。” 李炯服下大夫所开的药方后,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弥若遣散了仆从,自己一人守在李炯榻前。 而之后的整整三个时辰,弥若一眼未眨地看着那熟悉的五官,看着那紧闭的双眼,等着下一刻睁开的便是那双金色的眼眸。 夜深人静,四下皆是浓浓安然的睡意,唯有弥若却是愈发的精神,和不安的忐忑。 子夜更声起,弥若猛地睁圆眼看着榻上的人,却不见半分醒来的迹象。 她眉心紧蹙,难道李煊是骗她的,相唯根本不曾回来? 那怎么办?那个诡异的莲华妙境,她根本不知其所在何处,更别提去里头找相唯了。 李煊定是不会帮忙的,扶兮是远水难解近火,哪该找谁? 弥若突然想起李煊说,除了相唯,他们几人都回来了。也就是说,滟姬和敖沧也出来了。找他们,他们定愿意帮忙一二的…… 想到此处,弥若霍然站起转身欲走,一侧的手却突然被拉住。 “娘子夜半出门,是想独自赏月么?” 带笑的熟悉嗓音从榻上响起,弥若既惊又喜地回头,果然对上那一双在夜里熠熠生辉的金眸。 “相唯!”弥若未作多想,俯身就抱住了半倚着塌沿的相唯,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仿佛怕他在不经意间又不见了。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听着弥若哽咽的声音,相唯轻轻拍着她颤抖不已的后背,心疼不已,“放心,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弥若慢慢松开对相唯的禁锢,睁着水意迷蒙的眼,看着满脸歉意的相唯,声音带着低泣的喑哑,“真的没事了?” 相唯看着咫尺外的弥若,看着她凝了无数担心的眼眸,状似随意地移开对视的眼,抚了抚她鬓边的乱发:“自然,自然是没事了。” “没事就好。”弥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重新紧紧抱住相唯,仿佛担心眼下的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相唯能从弥若轻颤的背脊上,感受到她的担心和无助,继续劝慰着:“娘子放心,祸害遗千年。由此看来,我少不得再活个百八十年了,只要娘子别嫌弃我这只老狐狸就好了。” “百八十年?” 弥若擦干净眼角的泪意,面上突然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那时我岂不是成了白发老妪?可你、你不会变老的,是不是?” 说着,她赶紧就从相唯的怀中起身,愈发忧心起来:“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你看到……” 相唯笑着将难得不镇静的弥若拉入怀中,用下颚抵着她的发顶,让她看不见他此刻面上露出的苦涩笑意:“傻丫头,我倒是很想见见你牙齿落光,白发苍苍的样子,真的很想。” 若是你我皆能活到那时,纵是彼此已鹤发鸡皮,我也要携着你的手,一起走入黄泉忘川,在奈何桥上许下来世。 弥若被按在相唯的胸口前,听着耳侧的心跳声,却并不似从前那般有力,倒是若隐若现,时断时续的,莫名的不妥之感袭上她的心头。她不禁抬眼想看向他:“相唯,你真的……” “你定也累了,先睡吧。”相唯不等弥若的话说完,一手就已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弥若只觉得一阵难以抵抗的睡意袭来,来不及再多言一字,就倒在相唯怀中,沉沉睡去。 相唯将弥若好生安置在榻上,又放下几重帷幔,才不急不缓地朝屋外道:“进来。” 随着这声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便踩着月色,悄然而入。 李煊掠了眼相唯有些苍白的脸,语气依旧不咸不淡:“知道了?” 相唯轻轻哼了一声,随意地在靠近的椅子上坐下,“知道什么?是知道你与家师的秘密结盟?还是知道你欲称霸六界的野心?莲华妙境的确是个妙处,可以看透所有伪善的面具和肮脏的内心。” 李煊瞥了眼帷幔后的人影:“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保住她。” 相唯脸上的嘲讽微收:“何意?” “既然你已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瞒你了。”李煊凝视着那隐隐约约的人影,徐徐开口:“没错,弥若的确是芷鸢的转世。但她进入凡世,却并非只是因为那一击天雷损了仙元,而是天帝的惩罚。” 李煊的眼缓缓从榻处收回,像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相唯:“替你受的惩罚。” “三百年前,我与她的成婚,的确是为了二族的联盟,而婚礼中最重要的聘礼,便是莲华妙境。” “莲华妙境是前任妖王绾尘的遗物,因此境有吞噬六界众生的能力,她担心此物落于不轨之徒手中,六界中必将掀起一番浩劫。故而九千年前,她在羽化归去之前,特意来到幽冥,将此物托付给我。我担心旁人知晓,便把它埋入地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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