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弥若死死凝着镜中的女子,无措地退 出几步,不料背后却忽的撞上异物,坚实中带着几分热度,像是他人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转身,一袭熟悉至极的王袍进入视线,她缓缓抬头,入眼的正是那张曾令她心心念念的清隽面容。 “王上!” 身后的宫人们显然被萧衍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伏拜在地,唯剩弥若仍无声地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萧衍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抬手欲扶上弥若的发鬓,却被她闪身避过。 萧衍看着“素祁”脸上露出的漠然神色,有些诧异,但随即又自以为明了地笑了笑:“你还在跟孤赌气?” “孤昨夜不都跟你解释了,都是酒后失言,你难不成还都当真了?全是孤的过错,你可别气坏了身子,白白让孤心疼。” 说着,就伸手想揽过弥若的腰际,却被她亟亟退开:“王上请自重。” 萧衍自觉低声下气的解释,却不料竟碰了一鼻子灰,心底的不耐和怒气也涌了上来,遂直接将气撒在一旁仍跪着的宫人们身上。 “你们几个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把昏倒的主子仍在路边不管不顾便是尔等的本分?!” 宫人们皆吓得面如死灰,止不住地扣头请罪:“王上恕罪,娘娘不许奴婢等人跟着,奴婢们也无法……” “如此说,倒不是你们的罪过了?”萧衍冷冷侧头,“来人,全都拉出去。” 弥若看着一个个哭腔泪眼的宫婢们,被强行拉拽出去。不过片刻,只剩下萧衍与她二人的屋内,静得可闻针落。 弥若倚着一旁的梳妆台,幽幽开口:“不关她们的事。” “你今日倒是菩萨心肠起来了,之前看你鞭笞她们,也不见你眨下眼。”萧衍有些意外地看向面容依旧,但神色却有几分疏冷的佳人,只觉得宛如水中央的一只素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度,倒比之前妖艳媚人的婀娜更令人心神摇动。 “只要素素你不再生孤的气,孤便将她们从轻处置,如何?” 弥若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看着面前的他一点点将心底残存的身影撕碎。 他一面温和说着,一面朝弥若走近:“昨夜的事是孤不对,今日孤定尽数补偿,素素你就原谅孤这一回吧。” “别过来,”弥若干涩僵冷的声音里,带着对放下过去的释然,她深深呼了口气,朝已彻底成陌路的萧衍微微笑道,“我不是山戎的公主。” 相唯苏醒过来时,胸口处的灼痛感已消失,他试 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身上的力劲也已恢复大半。 青昊的声音在旁侧响起:“可有好些?” 相唯点点头:“是什么神药竟如此有效?当年我服了转魂草,依旧昏睡了大半年才醒过来,直到十年后才恢复如常。” 青昊负手站起身:“并非用了神药,而是此处对天雷留下的伤口,有治疗的奇效。” “此处?”相唯环视了周围一圈,状似个不大的洞穴,洞穴顶部皆是尖锐如刀锋的冰棱,而底部却隐隐有声响,伸手触碰地面,可感觉到时隐时现的跳动声,像是人的脉搏,而且地面还有着不低的温度。 “底下是岩浆,顶部却是冰雪。”相唯略略思了片刻,“这里是魔族的地界?” “没错,这是魔宫最底部的密室。在十万年前,此处还是神族的地界,这里便是师父闭关修整的居所。”青昊有些感慨,忍不住抚了抚石壁,“师父曾在此地居住过的时日不短,处处皆有着他老人家当时遗存下的神力,对弥补天雷在你神元上造成的破损,极为有效。” 说着,他又不禁冷嘲:“魔族目光短浅好大喜功,放着这么绝佳宝地不要,偏偏建了个徒有其表一无是处的宫殿,真真是可笑!” 相唯若有所思:“你潜在武阖身边,是为了守住此地?” “不全是,”青昊转头看向相唯,“我之前告诉过你,六界迟早会爆发一场大战。在这毁天灭地的大劫中,我们只不过不值一提的蜉蝣芥草,无论站在哪一方,都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这里,是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青昊看了眼普通寻常的石壁,“此处的结界,纵是毁天灭地,也无法摧毁。而且此处除了你我,六界再无第三人知晓。” 相唯的眉头有些舒展:“那天帝让你隐藏在魔族做内应的事……” “这既是天帝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青昊颇有深意道,“‘忠义’这种东西,半真半假往往比全心全意要更令人相信。” 相唯被青昊的话一噎,突然觉得即便自己在他身边待了万余年,却依旧始终看不透他。 “要让神元上的破损完全痊愈,一年半载是少不了的。你且安心待着这里,我得回魔宫了。” 青昊说完,整了整衣摆,便欲走人。 相唯却突然亟亟抬头,喊出声:“哥哥!” 青昊的背影一僵,似乎从发梢到脚尖都被定住一般,许久才回过神,干干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笑意:“三百年未曾听到这称呼了,竟有些不适应。” “哥哥,”相唯 扶着石壁站起,半垂着眼,歉然低声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过去的莽撞冲动,给你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我也知道,每次我惹事后,都是你替我收拾,替我周旋。但我无法想象,当初你将我这样来历不明的异族物类带入九重天,受到了多大的质疑和反对。” “明明你我并无干系,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连在天帝面前,青昊也只有一半的忠心,却为何频频对他这个不服管教的所谓弟弟,全心全意地出手相助? 青昊缓缓转过身,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目光却是定定地看着相唯的那双灼灼的金眸:“不为何,只如你所言,我是你的哥哥。” 相唯胸腔微震了一下,更是歉然地垂下头,有些犹疑但仍是说出口:“那,哥哥,你能不能再让我瞧瞧你的水镜?” 青昊只愣了片刻,便明白了相唯的言下之意:“你想见她?” “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相唯的嗓子有些沙哑,“可以么,哥哥?” 青昊扫了眼相唯那副可怜凄楚的模样,哼了一声:“你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用攻心的谋术。” 相唯的心思被青昊一语点破,不由得“嘿嘿”两声赔笑:“跟哥哥学的。” “我看是从你那好师父学的吧。”青昊口上虽是这么硬说,手却仍是在半空中挥划了起来。 只见半空是现出一片粼粼水波,待水波平静后,却仍是一团诡异的漆黑,不见半分人影。 “这是怎么了?”相唯看着那如无底深渊的黑暗,心里莫名升起一阵不祥之感。 青昊凝视着水镜中迟迟不散的黑色,眉头蹙起:“出事了。”
第61章 互换 弥苏身上的伤,已痊愈了□□分,但为了防止萧衍的猜疑,仍闭门不出,装着一副命不久矣的重伤架势。 正在他百无聊赖地擦拭着随身佩剑,门却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何人!” 他手中的剑比他的声音更快地飞至门口,剑尖的锋芒直逼对方的咽喉要害,但在看清对方的面孔时猛地收力,倒被反噬的剑气逼得自己急退了几步,靠撑着桌角才稳住了身形。 “阿若,”弥苏看着婷婷立于门外的女子,琥珀色的瞳仁里闪过几分意外,“你如何来了?” “听闻哥哥负伤卧床,王上体恤,特特让妹妹前来探望。”女子的嘴角噙着笑意,眼弯如月,“见哥哥身手依旧矫健如龙,妹妹这厢便可放心了。” 弥苏微眯起眼,手中本已欲收起的剑锋,又抬起指向面前的女子,面沉如冰,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不是阿若。” “将军果然好眼力。”女子掩嘴一笑,却并不惧咫尺外的凛凛剑光,仿佛脚下生莲般,提起裙袂不急不缓地走入屋内。 弥苏却没有足够的耐心,箭步上前,将剑锋横在女子纤细的颈处,冷声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按在那吞吐着冷寒之气的剑身上,朝弥苏媚然笑道:“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真身,将军辨不出么?” 弥苏极快地扫了眼面前女子的五官和身形,除了脸上的神色有异,其余皆是分毫不差。 弥苏突然想起,曾听素祁说过,只要有媒引,她便能与旁人互换身体,进而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 “你是……素祁?” 女子状似不悦地摊开手,略失望道:“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没意思。” “真是你!”弥苏外露的惊讶瞬时又转为愤怒,抵着女子脖颈的剑锋愈发冰寒,“阿若呢?说!” 女子的声音依旧悦耳如银铃:“将军如此疼惜妹妹,就不怕一时不慎,误伤了她?” 见弥苏持剑的手微僵,她更是笑着朝剑锋处靠近:“我若是死在这副身躯里,她也别想活着回来!” “你!”弥苏明知她是故意为之,却仍不得已地收剑入鞘,“阿若在哪里?” “放心,你的宝贝妹妹,我怎么敢动。”素祁不慌不忙地将双手搭在弥苏的肩上,朝他语笑嫣然,“我只是暂借她的这具身子,办件事而已。” 弥苏看着相隔不过寸许的那张脸,不自然地偏过头:“何事?” 素祁伸出葱兰般的食指,戳了戳弥苏的脸颊,笑得意味深长:“能保你 坐拥江山的好事。” 弥苏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你假扮成阿若的样子,是去见太后了?她告诉你了?” 又一次被推开,素祁也不恼,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也说了,你妹妹是太后跟前最亲也是最信任的人,要想骗过长乐殿里的那些老宫人,也唯有扮成这样了。倒是太后那个疯女人,明明眼瞎了认人却依旧毒得很,若非我用幻术逼着她开口,还真搞不定她。” 弥苏神色一凝:“证据何在?” “豫国公府,就在李阕的手上。” 弥苏恍然,冷冷道:“原来他将阿若嫁给李炯,竟是为了找到这个。” 素祁看着弥苏眼中一晃而过的愧疚,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将军又心疼妹妹了?” “将军勿忧,不日你成了这大胤之主,再替她择一位如意的驸马便是。”素祁自以为了解地劝慰道,又试着朝弥苏挨近。 弥苏握住她的手,状似将她拉近,事实上却是将彼此的距离控制在一步的范围内:“既然阿若潜入豫国公府是为了那件物证,但以她的身手,一月有余都未有所获,可见李阕藏得甚严,凭你,当真能找到?” 素祁轻笑一声:“她的身手再好,也不过是个凡人,我的背后可是有巫神相助的神力。将军放心,我这就出宫,今夜便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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