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嫠女串通勾连,从幽冥地渊中盗出莲华妙境,威逼利诱与鬼君结盟,眼下又欲唆使九逍为你卖命,何有颜面自称师长?!”青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见血。 扶兮被他的话气得横眉瞪眼:“我所为的,皆是我无花山的数万生灵,你……” “你的事我不管,但是九逍的事,我必须管!”青昊显然耐心已用尽,手中搀着的相唯也越来越沉,直接挥手隔空推开扶兮,半背着气息越来越弱的相唯,“走!” 扶兮退了几步,看着二人凭空在眼前消失,斥道:“敢小瞧老子!”一挣袖隐去身形,寻着气息就追了上去。 意识有些不明的相唯,只觉得双颊被疾风刮过,青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他的神思稍稍清明些许。 “撑住,一会儿就到了。” 他睁眼看着乌云沉沉的脚下,“去哪儿?” 青昊尚未来得及开口,身后就旋即劈来一道刀光,他拉着相唯避身闪过,回头只见黑沉的夜色后,扶兮携着腾腾云气而来。 “找死!”青昊看着那个不知好歹的身影,眉头微蹙,伸出右手,手中现出一根金色的棍棒,朝扶兮的方向微微一指,一道霹雳雷霆就从棒端飞出,以肉眼难见的急速,直直地击向扶兮。 扶兮脸色一变,身子堪堪躲过,衣角却被霹雳的余热烧出好几个窟窿,危险至极。 “天雷?你是天帝的人!”扶兮眯眼打量着青昊,忿忿道:“那老子就更不能让你带走我家徒弟了!” 青昊冷笑:“不怕成灰,尽管上来试试。” 相唯见青昊又欲抬起手中金棍,亟亟拦下他的手:“住手,他是我师父!” 青昊却是毫不费力地就甩开他的拦阻:“这种师父,不认也罢。” 相唯无力与青昊较劲,干脆扑身抱住了那根金棍:“三百年前,是他从诛仙台的碎石下救出的我,没有让我成为无依的孤野妖怪 。这个恩情,我永世难忘。” 青昊看着近乎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相唯,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收起手中的金棍,却仍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蠢材。” 扶兮见状,立即欲上前:“徒儿……” “你别过来!”相唯背对着扶兮,声音却是漠然冰冷,“如你方才所言,我不过是由几缕残魂和一抔灰烬化出的,无父无母,自然也与无花山的众妖无瓜无葛。您的恩情,我记着,但您的壮志大业,恕我无心相随。” “这件事,为师的确瞒了你不少,毕竟事关无花山的存亡,在尘埃落定前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为师也是不得已为之啊。”扶兮亟亟解释道,“我若真能夺得这六界之主的位置,将来还不是尽数交给你!你只要像过去一样,安心做你的少主即可,日后的事情,皆由为师来为你安排妥当,你……” “六界之主?这种置人于火炭刀尖上的位置,我可不想要。”相唯虚弱地吐出口气,偏过头看着满脸不甘心的扶兮,声音飘摇如柳絮,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您的姑姑为守护无花山终其一生,却选择将莲华妙境埋入幽冥,想来,她也不希望您用这样的方式,来振兴妖族吧。” 扶兮闻言,脸上浮现隐隐的沉痛:“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姑姑宁愿将莲华妙境交给鬼君,也不将其用来与他界对抗,才引得族中长老愤懑不满,剥夺了她的妖王之位,还将她从无花山的名册上除名……” 相唯本就有着焚心之痛,听着扶兮这般说道,胸口又是一阵说不明的刺痛袭来,直接窜上咽喉逼得他俯身吐出口鲜血。 青昊眉间愈发锁得厉害,赶紧将越发无力虚弱的相唯搀起:“多言无用!” 说着,青昊就一手搀着相唯,一手挥起堵风墙,将扶兮困在墙后。 待扶兮从墙后冲出时,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他顺着大概的方向追去几步,拨开重重的乌云后,入目的却是一片冰山火焰的双重奇景。 冒着火焰的岩浆如河水,从壁立千仞的冰川雪山下蜿蜒而过,仿佛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火蛇。而在那条盘旋缠绕的火蛇正中,如入云霄的山巅之上,建着一座由万年冻雪铸造而成的奇形建筑,既像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又像一头匍匐觅食的雄狮。 扶兮惊愕地脱口而出:“魔宫?!” “夫人?夫人醒醒……” 弥若从轻轻的摇晃中醒了过来,对自己竟睡得这般熟惊讶不已,下意识地翻身而起,习惯性地摸向枕侧,却空无一物。 这不是她的 睡塌。 “夫人,您可是醒了!”含月未留意弥若的异样动作和神情,只长舒出一口气,还以为弥若也染上类似李炯的怪病,沉睡不起了。 弥若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仍穿着外衫,显然不是自己入睡的。她抬手抚了抚额角和后颈,没有被人下药或是被人打晕的迹象,但自己怎么会睡得如此沉? 但还不等她细细思量,含月又亟亟道:“夫人,宫中传来王上旨意,宣您入宫,接您的内侍大人,正在外屋里等着呢。” 弥若一愣:“王旨?所为何事?” 含月摇摇头:“只是口传的旨意,寥寥几句,奴婢也不甚清楚。” 按理说,若是萧衍有意像知道她在豫国公里的探查进展,断然不会这样引人注目地宣她入宫?若不是萧衍的意思,宫中又会是谁想借萧衍的口来召见她? 弥若不经意地偏头,却看见榻的内侧,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 “夫君何在?” “三公子在隔壁的房中,还未起身呢。” 隔壁?弥若诧异起来,她明明记得她昨夜是在李炯养病的房内,还在子夜后见到了相唯,怎样闭眼睡了一觉,就换了地方…… 含月见弥若面上露出不解之色,以为她还未睡醒,便又提醒道:“昨夜您不是一直在榻前守着三公子吗?定是您后来太过疲倦,公子又无大碍,便回房睡下了。” 不可能,她很清楚地记着自己最后的意识,是倒着相唯怀里的。难不成,是相唯把自己从隔壁抱回来的? 含月见弥若仍半坐在榻上未动,脸上却莫名地浮起几分红晕,不禁担心问道:“夫人,您、您可是着凉了?面上瞧着,好像有些发热……” 弥若有些尴尬地偏过脸,立即转移话题:“我、我无事,你赶紧替我梳洗,莫让外头的内侍久候,免得落个轻视王旨的罪过。” 含月一听“罪过”二字,也顾不得弥若脸上的异样红色,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婢这就替夫人梳洗更衣。” 乘着马车,又一次来到那道高高的宫门外,可是这次,弥若她又是只身一人。 听接她入宫的内侍所言,萧衍突然召她入宫,是因为弥苏前日在祈福仪式上受伤未愈,此次便是让她进宫探望兄长。 宣旨的内侍引带着弥若穿行在各处宫殿之间,朝宫苑的深处行去。 弥若看着周围愈来愈陌生的宫室,不禁问道:“家兄所宿的屋室在何处?” 那内侍却并未答话,仍径直朝前方走着,仿佛没有听见弥若的问话 一般。 “放肆,我问你话呢!”弥若感觉有些不对劲,紧走几步欲拉住那名内侍,但她的手刚刚触及那名内侍的衣袖,就如同触碰到燃烧着的火焰,从指间处传来灼热的疼痛。 弥若收回手,直接闪身到那内侍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假传王旨欺瞒我不成!” 但弥若未曾想,片刻前尚是一张清清秀秀的内侍面容,眼下却是血肉模糊五官难辨,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一具多时的尸体。 她愕然了一瞬,抬脚就将面前的异物踢开。那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小弧,便重重地落在旁侧的墙下。 弥若正欲上前再仔细打量是何妖物时,却不料那仰面栽倒在地的内侍周身,蓦地燃起熊熊火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燃烧成了灰烬,散在地上的枯枝落叶间,被风一吹寻不到丝毫痕迹。 “果然是将门虎女,身手真是不错呢!但好像比之前在北境时,要逊色了几分。哦,我忘了,你如今已嫁作人妇,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唤作‘夜罗刹’的最强死士了!” 银铃般的笑声突兀地从巷道的一侧响起,弥若循声望去,直直地撞上了一双湛蓝色的冰眸,不由得蹙眉:“是你!”
第60章 借用 蒙戴着面纱的素祁朝着弥若款款走来,眉弯如月,却不见半分笑意:“咱们也算是半个故人,怎的这般防备?” “是你假借王旨让我进宫的?”弥若扫了眼那灰烬散落的地面,再抬眼看向素祁时,目光愈发充满提防的冷意,“你果然是妖孽!” 素祁闻言却不恼,依旧向弥若盈盈地迈着步子:“我如何敢乱造王旨?让你进宫,自然是王上的意思。” 待离弥若只剩三五步距离时,素祁抬手撩起脸上的面纱,露出下半张脸。 弥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楚看见她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仿佛曾在哪处远远见过。 素祁却没有注意微微失神的弥若,又朝她走近一步:“只不过,你的这具身子,我想暂时借用一二。” 说着,素祁面纱下露出的红唇开启,朝弥若迎面吹了一口气。 “你……”弥若只觉得一阵软绵的无力感从头部快速朝四肢弥漫,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变形,只能感觉天地旋转,陷入一片漆黑中。 在眼前漆黑意识尚存几分里,她隐隐听着几声带笑的嘲讽:“虽只是顺便,但这回也要你尝尝,抱着自己却听着旁人名字的滋味。” 待弥若再睁眼时,周围已不是荒寂的巷道宫墙,而是雅致的房内,身下也不是冷硬的地砖,而是绵软精细的卧榻。 榻前鎏金的博山炉里,升着袅袅的紫烟,香味徐徐,熟悉而陌生的味道。 这是哪儿? 她微动了动有些酸疼的四肢,细小的声响却引来在塌旁候着的一众宫人。 “娘娘,您可是有何吩咐?” 弥若一愣,娘娘? 弥若抬眼看向榻前的一众宫人,面目陌生却个个都端着一副恭谨小心的模样:“你们方才,唤我什么?” 宫人们却都被她这不轻不重的话,吓得噗通一声尽数跪下:“奴婢们想着您虽还未晋为妃位,但已是这阖宫毋庸置疑的主子,故而,才大胆这般僭越失礼。您若不喜,奴婢们依旧称您‘殿下’……” 弥若从榻上支起身子的动作猛地一僵,脑中本就紊乱的思绪,被宫人的这几句话搅弄得如一锅烂粥。 她跃下床榻,推开跪在面前的人墙,直直地奔向妆台上的那面铜镜,镜子里现出的是一张惊惶不已的女子面容,湛蓝色的眼眸里尽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弥若伸手摸上脸颊,镜中的女子也紧跟着她的动作,抬手摸脸,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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