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禾缠绕着他垂落身前的一缕发丝,眨了眨眼睛,温声说:“师尊,我快要突破了,运气好的话就是今明两年的事情。” 祁柏愣了下,忍不住睁大双眼,“真的?” “不敢骗师尊,突破之后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之躯,天道再奈何不了我。”遂禾说。 祁柏半晌反应过来,“倘若能突破,对战沈域也不在话下,眼下的困境岂不是迎刃而解。” 遂禾却没有那么乐观,她慢慢摇了下头,“恐怕等不到那时候,天道不想让我和沈域互相养蛊,最终养出一个真神,我想,过不了多久,过不了多久,天道就会逼我同沈域决一死战。” 祁柏低沉下来,他无意识攥住遂禾的手,越攥越紧。 “……我能帮你什么。” 话音落,不等遂禾说什么,他的情绪更加低落起来。 他现在只是一个金丹期,连鱼尾都不能自由幻化的妖,别说帮遂禾做些什么,不给她拖后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越想,他的情绪越低沉压抑,如果情感可以具像化,恐怕他浑身都要开始冒淤泥泡泡了。 遂禾揉了揉他再度耷拉起来的耳鳍,温声说:“有一件事确实希望师尊能帮我,只是可能会累到你,所以我一直没有开口。” “是什么?”祁柏有些疑惑。 遂禾定定看他,缓声道:“我希望师尊能在入冬前回到大乘期。” “什么!”祁柏愕然,他下意识看向窗外隐见的秋意,哑声说,“三个月,怎么可能。” “三个月对旁人来说很难,但师尊曾登顶大乘巅峰,且根基稳固,加上现在有我在身边辅助师尊,三个月,并非绝无可能。”遂禾说。 祁柏眉头紧锁,瞳孔不住地颤动,“但是……” “没有但是,师尊有登峰造极的剑术,配以大乘期的修为,即便不慎对上沈域,也还有一战之力。” 遂禾握紧他的手腕,凝视着他,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师尊,你答应我,一定要做到,否则,为了防止沈域拿捏我的软肋,我只能把师尊关起来,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她笃定祁柏一定会答应她,毕竟这么多天他苦练剑术,夜以继日的修行,就是为了不拖她后腿,甚至能有手刃沈域的机会。 不出所料,祁柏抿了下唇,沉沉对上遂禾温和鼓励的视线,缓缓点头,“我答应你,三月之后,定到大乘。” 得到祁柏的承诺,遂禾几乎是马不停蹄带着他进入修炼状态。 白日她会用自己的灵力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场,比各门各派藏着掖着的洞天福地还要有助修行。 到了晚上,遂禾便拉着他缠绵,或是暖池,或是床榻,既能帮他缓解情动期带来的焦躁,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帮他疏通经脉,达到双。修的目的。 这样的状态持续一个月,祁柏提前结束了情动期,也终于能自主控制自己的鱼尾幻化,成为了整整意义上的鲛人。 遂禾在一日冷风呼啸的早晨,收到了哭妖的急报。 “大人,出事了,王上望您立即到议政殿。” 遂禾看了一眼还在床榻上熟睡的鲛人,没有问哭妖是什么事情,迅速穿好衣服前往议政殿。 抵达议政殿的大妖都是被风麒紧急招来的,有些看上去还昏昏欲睡。 风麒看见遂禾,耸了耸肩,示意遂禾看向殿中狼狈瘦削的青年。 遂禾视线落在青年修者身上,他浑身脏污,脸上也沾着几块污泥,看上去灰扑扑的,全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修者。 遂禾蹙眉看了他好半晌,终于认出了青年,“沈非书?” 沈非书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哆嗦一下,但那道声线还算熟悉,他半天才鼓起勇气,鬼鬼祟祟看过去,眼前映入遂禾的脸,他却表露出安心,身体也不如之前发抖。 “遂禾……”他骤然膝行两步,保住遂禾的大腿。 “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沈域要杀我。” 遂禾长眉拧起,眼含审视地打量着他,分辨着他话中的真假。 毕竟是仇敌唯一的儿子,遂禾先一脚踹开他,踩在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审问道:“沈域为什么要杀你,你是怎么来妖族的,为什么要来妖族。” 沈非书抽噎两声,哭嚎道:“他疯了,他杀了凌清师叔,凌清师叔死前把我送了出来,让我来投奔你的,正清宗已经沦为炼狱了,一些人被他做成了傀儡,一些人被他活生生吸干了……” 哭妖适时道:“探子回报,留在正清宗附近讨伐的宗门一夜之间消失了,他们怀疑是进入了正清宗内围。” 遂禾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凝视着涕泗横流的沈非书,在思索他话中可信度。 风麒轻嗤一声,“我不管沈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沈域屠戮鲛人族,就是和妖族为敌,你是他的儿子,落在我们手上,无论如何也是死。” 赤麟双腿交叠,兴味盎然地说:“好歹送了情报来,不如赏他个轻松的死法。” 沈非书大惊,含泪哀求遂禾,“别、别杀我,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 “沈域杀了一个修者,我记得很清楚,最近他从来不下正清山,只有那天他踏出了正清宗的大门,那个修者叫、叫慎裕——啊!!” 沈非书凄厉大叫起来,他死命挣扎,慌乱地看着遂禾贴在他脖颈的凤还刀。 遂禾面无表情:“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83章 沈非书颤颤巍巍说:“我没有骗你,我爹……不,沈域杀人的时候我也在,我偷偷录了这个。” 他觑着遂禾的脸色,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赫然是留影石。 遂禾接过石头,攥着刀柄的手越发握紧。 赤麟打量着遂禾表情,提议道:“不如杀了他祭旗,将他的人头送回正清宗。” “不!”沈非书吓得惊叫一声,泪盈盈再次抱上遂禾的小腿,“不,你饶了我吧,我也是妖,遂禾,遂禾你饶我吧,我从来没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 遂禾没说话,任由沈非书缠着自己,她不需要外放留影石,只需要神识扫动,便全览了留影石里的内容。 沈非书没有撒谎。 遂禾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滔天怒火,眼眶泛红,只觉得入目皆是血色。 她之前便有怀疑,老道士和正清宗之间关系匪浅,却没有想过,老道士的名字和沈域同音,而他本人更是家族为沈域培养出的死侍。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抢在沈域之前,把老道士找到。 该死,为什么一定要躲着她—— 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遂禾眼眸微微眯起,俯身捏住沈非书的下巴,冷声问:“沈域已经是近神的修为,你怎么做到偷听而不被发现的。” 沈非书抽噎道:“我、我也是妖。” “我娘亲是善于隐匿的妖,何况我想事已至此,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偷看。” 遂禾审视着他,疑心消了些。 原本坐在高位上事不关己的风麒挑起眉梢,质问道:“你是说,沈域和妖结合,生下了你?” “是……”沈非书抿唇,脸上无端露出几分哀伤,“他杀了我娘亲,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不久,是凌清师叔死前告诉我的。” 风麒摸着下巴,扫视殿中众妖,问:“诸位觉得如何。” 应龙族族长率先说:“他在正清宗长大,不是在妖族长大,其心有异,依我看,谨慎为上。” 她话音落下,立即有几个族长符合。 琅誉说:“的确不可信,但终究是妖族血脉,留下也无妨。” 哭妖没说话,幽幽看向遂禾。 遂禾始终握紧留影石,神色阴晴不定,她踹开沈非书,一言不发落座。 沈非书在正清宗长大,虽然狂妄,但在染缸里生活,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会输于常人。 他知道一屋子的妖,真正能发话的,除了名正言顺的妖王,也只剩下如今名副其实的上灵界第一人遂禾了。 他见遂禾始终不说话,红着眼眶膝行过去,咬着腮帮子说,“我其实……我其实还从那个修者身上拿了一件东西,遂禾,你收留我吧,看在我们身上都有妖族血的份上。” 遂禾长眉蹙起,抬眼看他。 他见事情有转机,连忙去掏身上破破烂烂的乾坤袋,一股脑掏出一个包袱出来。 “这、这是他身上带着的,我当时只是想帮沈域偿还因果,想着帮那个修者立一个衣冠冢,谁知道、谁知道后来沈域疯了……” 遂禾接过褪色的包袱,她没有打开,包袱上老旧的却熟悉的褪色花纹已经说明一切,的确属于老道士。 沈非书小声补充,“包袱里有染血的手书,是我后面放进去的,他死时紧紧捂着,沈域没发现。” 遂禾听了沈非书的话,睫毛轻颤一下,,垂眸望着包袱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麒道:“留不留他,你若留他有用,妖族养个废人也无妨。” 他的话轻描淡写,暗藏的意思也很明显,即便留下沈非书,也要废掉他的修为。 “我没有意见。”遂禾冷淡道。 她持着包袱,漠然起身,“抱歉诸位,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众妖露出理解的目光,目送遂禾的身影离去。 / 秋雨绵绵,总带有寒凉凄切之感。 遂禾同王湛婉伫立在雨中,面前则是老道士的衣冠冢。 王湛婉沉默着擦了擦墓碑上的雨渍,神色寂寥。 “是我疏忽,没想到他会跑去正清宗,让沈域抓住了他。”遂禾低声说。 王湛婉缓缓摇头,“人各有命,我想,这也是他的选择。” 遂禾艰难地牵了下唇角,“我很早之前就怀疑他和沈域有所牵扯,如果我狠心一点,在我闭关前就把他扣下,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王湛婉静默片刻,无声叹了口气,“关着他,然后恨他一辈子吗。” 遂禾望着衣冠冢,没有说话。 她们两个都看了染血的手书,上面斑驳的字迹无一不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犯下的罪行和过往。 屠戮鲛人族一事,老道士也参与其中。 他是万年前,沈域的家族为沈域培养的贴身死侍,干的本来就是脏活累活。 一开始,他天真的以为杀一只鲛人便能实现沈域得证大道,与天同尊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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