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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她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摄，不自主地让开一条路。 “和那些不请自来，随意闯入别人领地的无耻之徒，以及某些带着情妇和私生子出来丢人现眼的家伙们相比，我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品行高尚。”茜茜理直气壮。 一部分心怀鬼胎的贵族心虚地低下了头。 “更何况，我还以为你们会乐得其见我是个花心的人呢？毕竟我要是太专一，你们挤挤攘攘带来的这些年轻男士们，可怎么获得我的青睐，为家族争取到利益呢？” “要是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财富，白跑一趟的追求者岂不是太可怜了？”茜茜很不淑女地摊了摊手。 这一通毫不留情的嘲讽，刺得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沉下了脸。可茜茜却像是看不见他们难看的脸色，坦坦荡荡地穿过人群，直冲着宴会正前方礼台上的大主教而去。 为了咬住“肥肉”，教皇甚至直接派出了最“德高望重”的大主教。 大主教有着慈祥的笑容、温和的眼神、花白蓬松的卷发和胡子，像是一只毫无杀伤力，却因为历经岁月、经验丰富而被推举为领队的领头老绵羊。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老绵羊”一开口，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大主教宽容地冲台下的各位大领主们示意：“虽然诸位都是好心，但茜茜小姐年纪还小，与诸位也没有见过几次。大家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熟悉之后才能更好地根据实际情况提出和接受建议。” 这话看似是在打圆场，实则却在众人心里加强了茜茜桀骜不逊的印象，让她再度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还力压贵族和皇室，意为没有教会的认同，他们就无法成为茜茜名正言顺的丈夫或father/mother-in-law，现在没有资格插手茜茜的事。 更无耻的是，大主教直接定下了“大家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意思就是尽管没有主人的邀请，但他们居住在布莱克家族领地教会是给予支持的，也算是对皇室和贵族们警告之后的安抚。 对着其他人是恩威并施，打一棒子塞个甜枣。 可对茜茜就全是毫不在意的打压，可以明显看出尽管有点吃惊于茜茜表现得不像传言中的那么体弱多病、软弱可欺，但大主教还是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西里尔迅速分析着对方简短两句话背后庞大的信息量，打算不动声色地提醒茜茜注意。遇上这种心机深沉的难缠对手，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的话套住。 然而他还没开口，根本懒得玩“文明人”那一套的茜茜就直接冲了。 “不好意思，”茜茜一把推开有大主教“撑腰”后，有意无意挤过来挡她路的“淑女们”，抓住裙摆一荡，抬腿就跳上了礼台。 蓬松的裙摆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摇晃个不停，像是丛林里羽毛华丽的猛禽抖动着翅膀和尾羽，发出即将攻击的警告。 那裙子上的宝石在灯光下波动出熠熠的粼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茜茜的话也像这可望而不可即的富贵一样，刺痛了他们的心。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为我们有什么相处的时间。” 茜茜懒得费心措辞，也全然不顾贵族间那些弯弯绕绕的委婉辞令，直接大刀阔斧：“如诸位所见，我们布莱克家族突逢变故，我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处理，没什么闲工夫陪各位玩虚与委蛇的游戏。” “茜茜小姐这话就说的有些幼稚了。”大主教温和地摇摇头，“前来拜访的很多是你的长辈。你还年轻，没有处理领地和家族事务的经验，他们正好能留下来帮你梳理一二。” “你们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茜茜完全不接话茬，直接破开对方话里的机锋，“你们乌泱泱一群拖家带口的来是干什么的，彼此心里都清楚，别在这里虚伪的废话了。” 她看着大主教被噎住的表情，语气轻松：“而且布莱克领地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安全，城堡内的多处封印材料正待更换，驱魔效果无法保证。” 老公爵、夫人和继承人就是在视察领地，收集材料的路上出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人气旺盛，血肉充沛，怕是会吸引来更多的怪物。到时候仅凭我一个人，可无法保证诸位的安全。” “你们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大概已经忘了我们布莱克家族凭什么能拥有这块领地。” 茜茜身材娇小，身上繁复的裙摆层层拥裹着她，简直像是要将她淹没。可她明亮的眼神和坚毅的神色却又让那华贵的衣裙和珠宝难以掩盖主人自身的光彩。 她不像是一个卧床多年，不谙世事的病弱小姐，而更像是一个历经战斗的成熟战士。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主教额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实话实说，我其实不介意你们来拿走这块领地。”茜茜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裙摆上，“只要你们守得住。” “布莱克家族为帝国守住了五百多年的安宁，从一个有着几百口人的兴旺家族变成了只有我一个遗孤的‘破落户’。我看此次前来的也有不少人口繁茂的家族，你们一定有信心能守护得更久吧？” 茜茜一针见血。 这也正是各方势力踌躇不前，不敢直接上手抢夺的原因。 富贵也要有命享。 他们完全没信心。 有几个因巨大利益而头脑发热的大贵族再次重新权衡利弊。 历史悠久的贵族家里传承的史料记载着，最早帝国将幽暗深林附近的大片沃土都封给布莱克家族，是因为只有他们的血脉能驱动驱魔材料，完全杀死怪物。 帝国不是没有想过遏制布莱克一家独大的势力。 然而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其他贵族在遭受到怪物入侵时，无法很好地驱动驱魔武器，只能靠人力堆积杀怪，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而且他们只要有和幽暗深林毗邻的领地，家族就会像遭了诅咒一样，人员不停意外死亡直至灭族。 连皇室成员也不例外。现在已经传承了11代的国王一脉，其实根本不是开国时期最尊贵的那一脉。 在久远的三百多年前，这一脉还只是一个血缘极其偏远不受重视的旁支。 都是那会儿的皇室不肯认输，非要死磕，联合教会通过各种手段削弱抢夺布莱克家族的领地，于是就各种死亡直至凋零。 最后教会只能匆匆扶持旁支上位，全面认输。 只是近三百年来布莱克家族把安宁维护得太好了，当初经历过惨痛教训的家族大多也已经没落消失，现在还了解当年情况的贵族已经不多了。 少数几个传承下来的家族心存侥幸，又受到教会那边“近期在驱魔武器的研究和制作中有了新突破”等传言的蛊惑，才头脑一热跟着大部队冲了过来。 可现在看到茜茜如此笃定和强势的态度，又警觉布莱克家族虽然没落的慢，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不也是在“诅咒”中灭族了吗！ 几个大贵族火热的心一下哇凉，决定先不出头了，再观望观望。 倒是底蕴浅薄的新兴贵族们不知者无畏，特别是背地里拥护教会的那些，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显然觉得茜茜只是在强撑颜面罢了。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 皇室派来的带队使者——纳塔娜公主的叔叔出来打圆场：“茜茜小姐言重了，布莱克家族多年来为帝国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整个偌大的家族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大家也只是想为你分担一二。” 茜茜点点头：“也好，按照帝国规定，公爵的继位仪式要邀请教会、皇室、诸位贵族们参加为期三天的宴会。既然诸位很有自信，我们就三天后见分晓吧。” 虽然像是妥协了半步，但也直接给众人的不请自来下了定论，反将一军，在明面上定调他们是来参加她的继位仪式，强迫他们承认她继承人的身份。 众人不能直接反驳，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本来还想用性别卡一卡或者直接变相剥夺茜茜继承权的大主教眼皮耷拉下来。 他企图再次把控节奏：“好了，之前等茜茜小姐前来宴会厅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今晚不要再有过多争吵了。现在直接进入舞会，大家放松心情后好好休息，其他明天再谈吧。” 这是在表露不满的态度，削弱茜茜的权威。西里尔皱起眉头。 按正常流程，教会应该在继位宴会的第一天就正式传达教皇的祝福，再由皇室使者送来国王亲封的文件（象征意义上的），最后由上任公爵或者公爵委任的贵族代表人为继承人佩戴家族的领主徽章。 如此，继承人才算在神权、皇权、阶级的承认下接过权柄，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任公爵。 可茜茜宴会的第一天如此潦草，只开一个敷衍的舞会，就代表着他们对她的强烈不认同。 这是对未来公爵的极大侮辱。 西里尔跳上台，快步走过，站在了茜茜身后，背上背着的首任布莱克公爵的重剑在灯光下闪出一道寒芒，露出几分威慑的意味。 茜茜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在神秘领域里，领主称号是蕴含着力量的存在。既然你们对我存疑，那么今晚布莱克家族对诸位的安危恐怕更加无能为力了。” “暗处的阴影已经逐渐逼近。大家应该也清楚我参加宴会迟到的原因，谁知道今晚你们的床前会不会也出现一只吃人的怪物呢？” 茜茜表明了态度，如果今晚有人出事，只能怪教会和皇室拖后腿，可怪不到她身上来。 大主教胡子抖动了一下，声音依然平缓：“在主的护佑下，怎会有怪物呢？茜茜小姐，舞会开始吧。” 有了大主教的“担保”，刚刚被茜茜唬住的众人立刻松了口气。 乐团在大主教的示意下开始奏乐。 按照惯例，应该是身为主人的茜茜跳开场舞。 然而出于某种默契，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上前去邀请茜茜跳舞。 无论是作为主人，还是身为一位名门淑女，居然在自家的开场舞上找不到愿意邀请她的舞伴，都是非常令人难堪的事。 舞曲的前奏已经快要过去，茜茜却还在礼台上无人问津。 一大群八卦而刻薄的男士、太太和小姐们开始窃窃私语地耻笑： “丢死人了，要换做是我，早一头钻进地缝里去，哪还能站在那里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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