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臻摇了摇头,“真是难得。” 清燃道:“一切都是选择,山海从未移动,你若愿意奔赴,只管去便是,别留给自己太多的遗憾。” 涟臻伸手拭去泪水,笑着对清燃道:“我本以为你是那种只会深闺中绣花的姑娘,毕竟第一次见你时着实看不清你的真身,但又有神力傍身,惊诧于世上竟然有我九天玄女看不清的东西,便只觉你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 清燃笑道:“怕是那时我也刚降生不久,不曾有现下这般感悟。” 涟臻说:“事情发生于蒋烽死后,湚离前来同我密谋,当时只觉得不对劲,但蒋烽死后我也心如死灰,不加以思索便着了湚离的道。” 湚离慌忙否决道:“那人不是本座,莫要用本座的名字!” 涟臻怒道:“你莫要插嘴!我没有在同你讲话,你安安静静地听着便是。” 湚离道:“本座只是好心提醒你!” 涟臻剜了湚离一眼,继续欢欢喜喜地同清燃道:“我当年确实对你不起,着了那个湚离的道伤了你,他本来允我做妖后的,你也知晓我本是昆仑山的九天玄女,蒋烽死了,我也没必要替他守着豊朝,想着到妖界去也好。但是那一夜之间,你们二人全都消失了,我曾尝试去寻,却久久无果,只能日日夜夜盘旋于这世间。” 湚离觉得当年的情况可能是自己发觉清燃被人所伤,便急忙带她回血海医治,却遇到了天帝同凤溪,他们二人带着天道的意志来拆散他与清燃,允了他救治清燃的法子,却让他们永不见面,顺带将那部分记忆抹除。 恐怕那时他们早有预谋,冒充自己,伤害清燃,欺骗涟臻皆为他们所做。 涟臻道:“当年蒋烽同湚离关系交好,我自然也走动较多,与你们多熟识,只是你性子冷淡不愿意同我多讲话,我对你的了解也仅是一知半解,只觉得当时的你是湚离的掌中宝,对你好的简直没话说,他尝尝绕于你周身,若是你对他笑一笑,他便对你回于十倍的笑。当时觉得你无趣,不知湚离乐在何处,现下向来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 湚离辩解道:“现下也是,不光是过去,未来自然。” 涟臻瞪了湚离一眼,“你这人真是无趣又聒噪,清燃是怎样受得了你的?!” 湚离颇为得意的一笑,“这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本座的好,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 涟臻怒道:“我不稀罕!” 清燃问道:“那康晟的事情呢?” 涟臻讪讪地一笑,“你们别找了,康晟他没有娶妻生子,老迂腐一个,整日里只会之乎者也,蒋烽爱才,他却以死逼迫蒋烽要处死我。他死谏于朝堂之上后,蒋烽还消沉了许久,我为了蒋烽不再为难,便安安稳稳地待在后宫一直到新帝登基。” 突然,门口传来一年轻人的声音,玉带钩嗡得一动。 “请问,我可以讨口水喝吗?” 35 ☪ 问君能有几多愁(5) ◎康晟◎ 涟臻闻声有些不耐烦地起身,顺手拎了茶壶和茶碗,等她走至来者面前时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清燃见状也同湚离起身查看,门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身上绑着御寒的兽皮,皮肤晒得黝黑,但依旧遮不住其俊朗的模样。 湚离突然出声道:“康晟?” 男人正准备接过涟臻手中的茶碗,顺道说几句赞美的话,可是听到湚离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整个人也惊了一瞬,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确定自己不认得这人后,才开口道:“这位老爷,请问您怎么知晓我的名字?” 湚离蹙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分明不认得此人却能脱口而出此人的姓名,实在是奇也怪哉。 “可能我们前世有缘吧。” 清燃上前在衣袖的遮挡下轻抚了抚湚离的手掌,算作安抚。 康晟笑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说法。” 涟臻默不作声地倒了一碗热茶给康晟,“先生这是打哪儿来?” 康晟从背包里取了一本起了毛边的书,兴致冲冲地指着说:“我云游四海写游记的,专门写的是各类传闻,神话传说,能人异士等等。” 清燃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故事,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将它记录下来?” 康晟一口闷了杯中的热茶,颇为豪气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夫人请讲。” 清燃侧身让出一条路,“先生进来听我慢慢讲吧,外面风沙大。” 康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与他肤色相差极大的牙齿,“多谢夫人收留,夫人人美心善,与夫君伉俪情深,子孙福泽绵长,儿子孝顺,女儿高嫁。” 湚离闻言率先笑了起来,他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墨珏,“生女儿好,生女儿好,借先生吉言。” 康晟不觉得这句话有何可笑之处,只觉得面前几人奇怪,但为了清燃那个故事,他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行囊便跟着走进了客栈。 一张靠窗的四方桌子,四个人坐却空了一边,湚离要同清燃挤一处,涟臻坐在北侧,康晟只能迎着涟臻不善的目光坐了东侧。 随后,康晟吞了吞口水,对涟臻说:“方才多谢老板娘的茶水,老板娘也人美心善,恭祝老板娘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涟臻冷笑了一声,她往康晟的方向挪动了一番,伸手搭在了他的膝头上,带起一股扑鼻的香气,“那你倒是说说,是我好看还是那边的那位夫人好看?” 康晟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安然自若地拨开涟臻的手,“老板娘请自重,那位夫人如同高山冰川的雪莲,您是那国色天香的牡丹,这雪莲与牡丹又何可比之处?各花各有各花香。” 涟臻忍俊不禁,“这话我爱听,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会说话。” 康晟微微抱拳,“老板娘过奖了。”说完,他便将自己的笔墨纸砚摆了出来,示意清燃可以讲她的故事了。 清燃道:“我想同先生讲的是豊朝的开国皇帝和妖妃涟臻的故事,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涟臻倏地看向了清燃,双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康晟双眸一亮,拍手道:“这个故事好,但是夫人如果将史书上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我,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清燃微微摇首,“自然不会,要讲就讲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我这个故事多少带些神话色彩,先生还要听吗?” 康晟道:“要听要听,请夫人速速将来。” 清燃问道:“我既然提起了这个故事,想必先生也知晓自己的名字同当时豊朝的一位宰相名字相仿,而这位宰相的死便同妖妃涟臻有关。” 康晟蹙眉,“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 清燃将那枚玉带钩推到康晟面前,“这个故事有些长,自然也同当年的那位康宰相有关。” 康晟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十分郑重地说:“夫人请讲。” 清燃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当年蒋烽同涟臻的故事,大抵为蒋烽身为一方诸侯去玄女庙求拜九天玄女,讲述了一番自己的治国理想和伟大的报复,使得九天玄女为其心动,化为妖妃涟臻出昆仑山助他一臂之力。 在此期间,他们遇到了从出身于血海的魔兽勾陈,三人虽种族不同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共同开创了豊朝盛世,后来魔兽勾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告而别。 蒋烽正因勾陈的离去而伤心之际,豊朝却迎来了一位有大才能的康晟,被后世称为蒋烽的左膀右臂,即便英年早逝,但他的很多策略都适用于豊朝当时与民更始的现况,更不必说广为流传的诗词歌赋。 相传此人乐善好施,正直善良,在荒郊野岭遇到受伤的狐狸都会施以援手,却因不满涟臻过多的干涉前朝之事而死谏于朝堂之上。因此,涟臻便终日身处于后宫之中,蒋烽死后三年她便也离世了。 讲到此处,清燃停顿了一番,“想必先生读过史书,知晓妖妃涟臻所做的事情。” 康晟正奋笔疾书,闻声抬头看了清燃一眼,“自然自然,夫人还有可讲的吗?” 清燃掩唇一笑,“若是再讲便是那只狐狸同康宰相的阴差阳错了。” 康晟抬手示意清燃继续。 清燃便将其中的因缘际会隐去说给康晟听,左右不过是个狐狸报恩的故事,只不过康晟曾经因为救过那只狐狸,虽然当时未得到狐狸的恩情,但是子孙后代却因康晟而在乱世之中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而清燃着重讲了狐狸的愧疚,没有及时将恩情报答于康晟的身上。 而现实却是康晟坐于桌前,记录着自己几个前世之前的故事。 故事结尾,天光已经近黄昏。 康晟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在他的眼里黄昏之色与沙漠之色糅杂于一起,被////////干风卷着去远处流浪,所经之处万世流霞。 康晟端起一碗热茶一饮而尽,浑身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十分豪迈地说:“说到底还是因果二字,有因便有果,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但人生还是要向前看,不能拘泥于眼前的种种,好也罢坏也罢,这都是前因后果。今日我同各位相聚于此,必定是前世的因果,康某向来爱自由,今日便不再久留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他便迅速收拾完行囊,继续踏上自己的旅程。 “这因果就像是一张网,将我们所有人都拢于其中,即便是两个人陌生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指不定顺着一个果,就能找到很久之前的因。”湚离看着康晟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若非我同清燃起了寻记忆的因,也找不到这些果,但是寻记忆这一事又像是果在拉扯着我们。” 墨珏已经睡醒了,正赖在清燃怀中要着剥好的花生吃,听到湚离如此说,便抬头看着清燃问道:“娘亲,那我是因还是果?” 清燃道:“你现下是果,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因。因果因果,并非一成不变的,只要时间的长河还在流动,它便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又或者你在爹爹和娘亲这里是果,到别人那边可能成为因。” 墨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比起因果关系,他更对清燃手中的花生感兴趣。 涟臻拿起抹布有些麻木地擦了擦桌子,店小二见状慌忙上前接过抹布,谄笑道:“哎呦,我的老板娘,这等粗活怎能让您来做呢,当心伤了您的手。” 涟臻娇嗔地推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就你嘴甜。” 店小二配合地哎呦一声,“我的老板娘,您可真是折煞我了,咱这不是都希望您能开心嘛。” 涟臻说:“也是,今儿我高兴,拿酒来,我要喝酒。” 店小二说:“好嘞,您请等着。” 湚离问道:“涟臻,你还要去妖界吗?还是留在这儿?” 涟臻手撑着下颌,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我还能去哪,留在这儿挺好。康晟说的对啊,人生要往前看,不能拘泥于眼前,也不能拘泥于过去,我想试着放下蒋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康晟长何等模样了,他居然还能教训于我,我这万年之久岂不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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