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当时只是太紧张了,我一心想着拼死给阿姐报仇,师父突然出现,我就以为是和祝大人一样来骗我的。后来被师父带离了钱府,冷静下来把事情讲开,又有跃玄观的仙人作证,我自然便信了。” 江在水这才想起来,魏麟和祝江临之间还有这恩怨没解开呢。 她“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地问道:“师父是怎么跟你解释祝江临和你姐姐的事的?” 魏麟顿了顿。 游与明不知在想什么,在一旁沉默了半晌,此时终于开了腔:“照长老也不一定清楚事情全貌,他可同你说过魏桃在钱府的所作所为?” 江在水心里跳了一下,几乎在同时听见了她的传音:「你这问法,倒像是“另有隐情,不可告知”。」 「一时心虚,没斟酌好言语。」江在水快速调整好心态与表情,回道。 魏麟不知她二人传音交流,只答道:“师父的确所知不多,但他带我见了阿姐,阿姐说,是有大人物救了她。” 他想了想,又道:“阿姐说祝大人只是按规矩办事,尘埃已定,叫我不得再有怨怼。另外,还叫我多谢师姐与游神医。” 江在水“啊”了一声,扯了个笑模样,别别扭扭地应下了这声谢。 “别叫我神医。” 游与明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着眼前两人慢悠悠地你来我往,不动声色地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果断接过话头。 “你说你是谢府流落在外的少爷,那谢府灭门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就这么直白的问? 江在水纠结了半天没敢出声,讶异地看向游与明。 魏麟显然也被问的有些无措,支支吾吾片刻,低头道:“我……我不知道。” “照长老说,灭了谢府的人是现任国师,你知道吗?” 魏麟猛地抬起了头。 游与明只觉得眼前事物开始模糊晃动,她定下神,盯着他,下了结论:“你不知道。” 魏麟张了张口,有些艰涩地问:“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你可以自己问他。”游与明换了个人一样,冷静而漠然,“堂堂太傅,一朝灭门,放在什么时代都是大事,偏偏本朝五年了都查不出真凶……” “阿弋。”江在水拉住她。 游与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 江在水明白了,这人是给她唱红脸推进度来了。 但……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红脸都唱了,再纠结也无意义,她干脆接下了话题。 “没事,小师弟,想不起来就算了。”江在水搜肠刮肚地想找些安慰人的话,“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 “龙塔。”魏麟低声说。 江在水没听清,“什么?” “和龙塔有关。”魏麟好像有些恍惚,“我听爹说过,龙塔里面有东西。” 江在水和游与明对视一眼。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问过师父的问题。 ……为了宠妾灭妻便屠尽妻家满门,路云霁真的有那么疯吗? 现在她知道了。 江在水轻声问:“龙塔里面有什么?” 魏麟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 他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江在水,又看了看面无波动的游与明,扫过整个房间,才道:“我当年年纪小,只记得爹和娘提到了他在龙塔下看到了什么,见我进屋,他便给了我一块木牌。” “就是无息令?” “就是无息令。” 魏麟点头道:“第二天……爹没回府。” 谢大公子没回府,看魏麟的表情,后面发生什么,江在水已经不需再问了。 “我……在地道里,逃过一劫。”魏麟低着眉眼,声音有些干,“被奶娘抱出来,向她的老家逃。” “路上很艰难,总是吃不饱。奶娘撑到了渡城,我便被阿姐捡走了。” 魏麟寥寥几句讲完,屋中陷入了沉寂。 小孩垂着头,好像是哭了,又好像只是在出神。 江在水下意识要回头找游与明。 游与明道:“抱歉。” 魏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抬头道:“游神……游小姐,您说得对,谢府是太傅府,满门被灭,皇帝再昏庸,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在位期间出了这么大的悬案,是要遗臭万年的。 游与明安静地看着他。 “请您帮帮我。”魏麟握紧了拳头,心中却只剩下无力,“师姐……请你们帮帮我。” 皇帝置之不理,五年了,真相仍被埋藏在谢府的断壁残垣下。 这只能说明,皇帝无能为力,也不打算用凶手换回自己的名声。 只能说明,他和丞相府、和国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会去查。”江在水抿了抿唇,道。 此事与龙塔相关,她本就不得不查个干净。 但能不能还一个公道…… “但四大门派不得过度插手尘间事……小师弟,你做好心理准备。” 魏麟轻轻点了下头,“多谢师姐……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江在水阖上客房的门,转头看向游与明。 “阿弋……” 游与明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张了张口,想说回屋再解释。 她心里有种紧迫感,阴谋在暗处滋生,脑中隐隐作痛。 视野暗下去前,她听见江在水的惊呼声。 ……算岔了,早知道,该早点去找风袭玉帮忙的。 .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时,风袭玉正在收拾东西。 他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墨发半束,骨节修长的手上拿着一块墨色的小玉牌,看了又看,似乎在纠结什么。 江在水跟阵明黄的风一样闯进来,他一惊,下意识地把东西往手心里一收,而后转头:“哟,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 “风老板,阿弋突然昏过去了!” 风袭玉一怔,各种念头在脑海过了一遍,最终汇成一句话:“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么巧?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又硬生生定住,问江在水:“她在哪个房间?” 同游与明相交久了,江在水也略懂些医学,更何况她和游与明同为融合期修士,对灵气的感应要远强于普通医者。 游与明昏迷,她下意识就按了脉,几乎是立刻觉出不对劲。 ——灵气虚浮而紊乱,脉结代又细弱,根本不是普通的虚劳病象。 她把人放到床上,冲出去打算先踹两个门看看神兽在不在,再转头去医馆拎大夫。 好在刚刚百敲不应的门里并非空无凤凰,她边往外出边道:“我的房间。” 风袭玉点头道:“祝江临应该就在他房内,你去找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扭头就跑。 江在水依言去踹祝江临的门,被闻声开门的龙神大人接个正着。 “嘶。”他把小姑娘扶正,抖了抖雪青长袍,试图在不弯腰的情况下抖掉脚印,刚要抬头问她怎么了,便被人扯过衣袖拽着就跑。 “阿弋突然昏过去了。”江在水边跑边给他解释。 走廊一共没两步,祝江临还没回话,就被她拽进了屋。 绕过屏风,那位小神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风袭玉手扣住她命门处,神情凝重。 不用风袭玉开口,祝江临也感受到了。 “……白泽的气息。” “什么?”江在水一脸愕然地抬头看他。 祝江临看她一眼,忽然有些无奈地笑了:“我说,你这位小伙伴身上有白泽的气息。” 这下轮到江在水无法理解了:“怎么可能?!” 祝江临揉了揉她跑乱的头发,不再看她,转而问风袭玉:“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吗?” 风袭玉没收回手,“【灵知】的一半在她身上。” 祝江临问:“你先前为何没察觉?” “你不也没察觉吗。”风袭玉看都没看他,“残魂不在,只有一半神格,她身上又或多或少有遮掩气息的东西,错察也是难免。” 祝江临没反驳。 江在水听的一头雾水,拉着祝江临问:“所以阿弋到底是怎么了?她有没有危险?你们能不能治?” 什么神格残魂的,这俩神兽天天打哑谜,她现在只想知道游与明能不能完好无损的醒过来。 要是他们没办法,她还急着去找宋堂主呢。 “没事。”风袭玉回答她。 他声音放缓了一些,安抚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先给她加个封印,封住【灵知】就无事了,你别担心。” 江在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见风袭玉已经开始结印,怕打扰了他,便拉着祝江临轻轻走出了屋。 关上门,确认里外声音被隔绝,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祝江临貌似有什么心事,难得显得心不在焉。 江在水恨不得把他脑袋揪过来倒干净,自己扒拉着翻找这群神兽到底在琢磨什么。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好压着因游与明状态产生的焦躁耐心问:“残魂是指什么?【灵知】又是什么?这东西对阿弋有什么影响吗?可不可以直接去除?” 祝江临好像终于理清思绪收了心,闻言,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看向她。 那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拿着金子打水漂的败家子,看得江在水一阵恶寒,刚要开口,就听他避重就轻道:“那可是神格,没那么容易去除。” 江在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被他堵的一阵气闷。 却见祝江临沉吟片刻,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又道:“残魂是指白泽残魂,【灵知】是白泽的神格。神格,是常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按理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江在水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是阿弋……” “你怎么满脑袋阿弋阿弋的。”祝江临有些无奈。 他费了好大劲才决定给小姑娘说些秘密,结果人家重点压根不在这上面,只在意那个凡人的安危,甚至不打算追问同样是神兽的白泽怎么只剩了个残魂。 江在水抿了抿唇。 放在平时,这些离她所追寻的“真相”如此近的信息,她肯定是要刨根问底的。 但如今游与明突然昏迷,她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根本分不出心思管别的。 祝江临叹了口气。 眼前的小姑娘一身明快清扬的栀子色,脸上却是遮不住的担忧,满脑袋坠着的珠钗都难得乱了几根。 反正乱都乱了。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顶。 “都跟你说了,她不会有事的。” 祝江临微微俯下身,盯着江在水的眼睛,语气轻柔而坚定:“信我一回,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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