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羽笑眯眯地跟在后面,道:“乐意奉陪。” 几人转了场地,江在水坐在摇摇晃晃的游船上,惬意地端着盘子吃小点心。 “可惜这个季节荷花还没开,不然做盘荷花酥、摘一捧莲子,才算是我们招待好了客人。”白长灵坐在另一边看着她吃点心,笑道。 “哪的话。”江在水咽下一口绿豆糕,“这绿豆糕清甜解暑,也好吃得很,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绿豆糕。” 白乌安正守着自己的鱼竿,闻言回头道:“你喜欢就带一盒走。” 江在水很不客气:“好啊,我带回去也给我那没见过世面的朋友尝尝。” “说起朋友,”白乌安转过去看了一眼鱼竿,见没有鱼上钩才道:“祝江临呢,怎么没见他来?” “你居然还会问起他。”江在水满脸不可置信。 游与明也抬头看了他一眼,摸了碗酥酪拿着吃。 “正好想起来了。”白乌安顺手拿了块点心啃,“好歹是帮我翻墙的恩人,我也勉强过问一下。” 白长羽也正守着鱼竿——他们兄弟俩对钓鱼的热爱倒是如出一辙——闻言抽空看了自家弟弟一眼。 别人是“以文会友”、“以武会友”,这小子倒是挺能“以调皮捣蛋会友”的。 “他说他有别的事,我也不清楚他做什么去了。”江在水打了个哈欠,探头问他:“你鱼竿动了,是不是有鱼上钩了?” 白乌安立刻把手里的点心扔到桌上,甩了两下手就要握杆,被他二哥打了手:“满手油,先擦手——我帮你起杆。” 点心其实没什么油,只是碎末还黏了些在手上,白乌安一边接了姐姐的帕子擦手一边怒吼:“二哥你别动你别动!那是我的鱼!!” 江在水本来吃饱喝足又散了步消食,正被游船摇的有些困,就被他这一嗓子嚷清醒了。 她支着腮帮子乐得看戏,对面的白长灵眼眸带着笑看了自己兄弟一眼,同她道:“男孩子长不大,有时就是会比较吵闹。” 本来挺稳重的白长羽咳了一声,把鱼竿还给弟弟,面上落了些红地解释:“我就是逗一逗绾仔。” 江在水一脸“我懂我懂”的点头,“我和阿弋小时候也总是抢东西,要说年龄,你们应该还小我一岁呢——白乌安更是了,这个年纪想玩就玩嘛。” 白乌安的鱼被这么一遭动静吓跑了,气得想咬人,“就是,二哥都多大了还跟我抢鱼!” 江在水:“……哈哈。” 白乌安气鼓鼓地换鱼饵去了,白长灵招手让下人把他糟蹋的糕点收拾了,又给几人的杯中满上果饮,这才道:“在水和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江在水端起杯子点头:“是,我们三岁时认识的。” “真好,和亲姐妹也无差了。”白长灵抿着唇轻笑,看着游与明道:“与明,早听说青风堂医术超然,你们前些日子还入了宫,五公主身体如何了?” 游与明吃完了一小碗酥酪,刚放下清口的果饮,就被拉进了话题。 她感叹了下这位白小姐把握时机的能力,开口道:“不太好,我医术实在不精,甚至看不出症结所在。” 白长灵满怀忧虑般叹了口气:“这样啊……寻双自小身体就不好,这次莫名昏迷,我也实在担心,这才忍不住问问,希望没冒犯到你。” “怎么会。”游与明只是不喜社交容易冷场,却不是听不懂暗话,她加了一句:“我已传信告知家师,他若上京来,也许能看出眉目。” 白长灵含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她好像只是看游与明坐在一边,为了照顾她,才起了这么个话题聊一聊,把游与明拉进游船的氛围后,便又转过头继续和江在水聊起了幽兰居的衣裙。 江在水和游与明对视一眼,视线于空中一触即分,若无其事地恢复成一人谈笑风生、一人静坐品茗的状态。 只是内心如何设想,便是冷暖自知了。 ----
第67章 山川法(14) ====== 几人在丞相府中虚耗了一个下午,至未时末,江在水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 他们早早下了小舟,已到了府中花园清凉厅内赏花游戏。 “已是这个点了,在水不若留下用过晚膳再走。”白长灵搁了笔,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留客道。 白乌安在棋盘旁看江在水同白长羽对策六博,见她下完一局,正准备自己捋袖子再上,闻言也点头道:“是啊,又不差你这一口。” 白长羽微笑着敲了他脑壳。 江在水坐得有些久,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笑道:“多谢长灵好意,只是我与阿弋约好了今晚去研究她的丹药,就不多留了。” 游与明被她一言不合拉去作假,也不多言,沉默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白长灵惋惜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 白家兄妹三个送两人到了丞相府大门,白长羽笑道:“随时欢迎二位再来府上一叙。” “自然。”江在水点头应过,道过别,转身离去。 及至回了客栈,江在水才舒下一口气。 “龙潭虎穴啊。”她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感叹。 游与明沏了一壶新茶,抿了一口,“今日真是难为你了。” 江在水打了个哆嗦,搓搓胳膊,“噫,好容易从那破地方出来了,你可卸下这文绉绉的腔调罢。” 而后她自己反应过来,又打了个哆嗦,“完了,我也被传染了。” 游与明看着她耍宝,笑了一声。 丞相府一行看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江在水给自己垫了床被子,往后一靠,回想白日里那一双兄妹的种种暗示,长出一口气。 “现在看来,整个丞相府,怕是就白乌安一人还被瞒在鼓里。”她掰着手指头算,“谢府灭门、龙塔铜铃、还有更早的雾霭禁地……也不知他们参与了多少,又知道多少。” 或者……这背后全是他们的影子。 江在水尝试把所有的事情串成一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而后突地,她的手一顿。 “等等,雾霭禁地。” 游与明捧着茶杯看向她,便见原本没骨头似的人倏地挺直了腰板,抬起头看向她:“白泽神格与灵寂残鬼的出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游与明放下杯子,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模糊知道些。” 江在水没去追究她这问一句答一句的隐瞒法,往下追问:“和北域有关?” 游与明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才道:“准确说来,应当是与山川法有关。” 这有什么区别,山川法不就落封在北域? 江在水皱着眉想了想,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山川法封印相关,而非北域鬼物作祟?” 游与明点头。 这有什么好打哑谜的。江在水无语地靠了回去,蜷起一条腿,直接问她:“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没有?” “没了吧。”游与明有些无奈:“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灵知】毕竟才显现就被封印了,我也只有在你问起是才能模糊记起一二。” “‘记起’一二?”江在水加重了前两个字的读音。 游与明解释道:“对于【灵知】来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已知’的,好比你本身是一本天地书,想知晓什么,随手一翻就能知晓。【灵知】被引动前,我只是会对他人的情绪异常敏感——这个你也知道;【灵知】显现又封印后,我听你问问题,就好像自己早早知晓问题的答案却忘却了,你不问,我也就完全记不起来。” 小神医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江在水信了她的说辞,“既如此,你不是就像个真话判断仪一样,我说得对不对你一听就分晓了?” “也许……差不多?”游与明自己也不确定,“你可以试试。” “我怎么试?”江在水话是这么说,神态却很跃跃欲试,“我可以随便问吗?” “嗯。”游与明点头应许。 江在水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从储物指环里掏出一块灵板——修士辅助计算用的“草稿纸”,虽然费灵力但比纸笔好用多了——在上面列出了时间线与大事节点。 而后她照着时间线从上往下问。 “路云霁闯雾霭禁地与容寻双魂魄内的白泽残魂有关吗?” “不知道。” “灵寂残鬼与丞相府有关吗?” “不知道。” “谢府灭门与他们窥探到的事情有关吗?” “不知道。” 江在水放下灵板,与游与明面面相觑。 游与明满眼无辜地看她片刻,举手投降:“……可能是你的问题太细枝末节了,我这本削减版天地书只能勉强看个目录方向,其中内容,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江在水唉声叹气地划了两下灵板,扫到一个自己忽略的事件。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出生不久,就去了一次白鹿门,正好撞上雾霭禁地出事,连太上长老都惊动了;六岁之前,我像是心智有什么问题一样,与万事都隔着一层‘兴趣’……但‘去皇城’这件事,却跟钉子一样钉在我浮萍一样的心念里。” “现在我知道了,我想找的东西就在龙塔里,龙塔的建立很可能与国师有关,而国师,在十八年前闯了雾霭禁地,十七年前恰巧禁闭结束,离开了白鹿门。” 江在水问道:“我丢的东西,和山川法有关吗?” 游与明很想说你真敢猜啊,但当她仔细琢磨江在水所言时,却听到那熟悉又模糊的、自己的声音告诉自己:是的。 有关。 两人对视间,江在水已经明白了。 “居然真的……”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可是、可是……” 游与明叹了口气,“你与其在这里问我,倒不如去问问祝江临。”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神大人,真正经历过山川法落封的、与白泽同位级的“神”。 . 祝江临正在看书。 《拾岁游记》的作者虽然嘴碎,但文笔还算不错,见识也的确渊博,偶尔看看,既打发时间,也能多了解些那三百年发生的历史。 他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意外地挑了挑眉,道:“请进。” 江在水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他手里的书,凑过去看了看内容:“《拾岁游记》?” “嗯。”祝江临翻过一页,“小友看过?” “跟着阿弋看过一点。”江在水自来熟地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开口好。 祝江临也不催她,一边看书,一边接着话茬同她聊:“看过一点?那怎么瞟一眼就看出来了?” “正巧是同一个部分,讲得是拿北域冤魂寒气灭火那段,我记忆还挺深刻的。”江在水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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