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云恶狠狠地说道。 寒凉的夜风,吹干了我额头冒出的冷汗。 树叶“沙沙”地响着,我下意识地打了寒颤。 “不…你在骗我,”我做着最后的狡辩与否定,“我今年才十八岁,我出生的时候,她早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 “你真的很愚蠢啊!你知道何为‘替骨妖术’吗?”仇天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所谓‘替骨妖术’,就是摘下自己身上某一处的骨头,加以打磨,再嵌入他人的体内,与他人的白骨相融,使自己的生命或者某种特性,得以延续。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有没有做过手术?你的身体里,有没有植入过什么外界的东西?” 仿佛被一盆寒凉刺骨的冰水,兜头浇灌! 是啊! 仇天云说的对啊! 小时候,我后妈给我制造的那场车祸,我死里逃生,胯骨和腰骨上都打了不少的钢钉和钢板。 怪不得…… 怪不得在那些X光片上,我都没有再找到任何钢钉、钢板的迹象,原来它们本身就是用涂姬涂儿的白骨,打磨而成的! 这也很容易就解释了,为什么医生会说我的骨质和别人不同,为什么我能在受了那么重的剑伤以后,还能康复得如此之快! 我忽然也能理解,玥邪那句“为什么你身上的气息,却和她一模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呢……” 辛酸的泪雾,浸湿了我眼眶中,属于玥邪的那双碧蓝的眼瞳。 “不然你以为在等你出院的这几天,我在忙什么?我不过是去了祖师爷的坟墓,召唤了祖师爷的魂魄,听祖师爷亲口和我说了这些罢了!”仇天云跺了跺脚,“我的话,你信与不信,仅供参考,或者可以问问你的温玉公子。” 温玉公子? “阿簪?” 我猛地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刚才还被我牵着一路上山的阿簪,居然默不作声地消失了。 我赶忙伸手摸了摸衣服上的口袋。 果然,阿簪重新变回了水润细腻的白玉发簪,静静地躺回了我的口袋。 那么阿簪,他在逃避什么!? 换句话而言,他到底是阿簪,还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温玉公子”?!
第218章 娘亲,你还记得吗 仇天云看不到阿簪不在了。 我重新转回了身子,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麻烦你继续带路吧……” 强忍着想要大哭的情绪,我一步一抬脚地跟在仇天云的身后。 倘若仇天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涂儿当年要做替骨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要让她的生命,在我身上得以延续吗? 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陆清鸯这副皮囊,是不是迟早都要被她所占据? 我这缕魂魄,也要被她挤出躯壳,飘在世间,魂飞魄散了? 假如玥邪知道了这一切,他终归还是要选择他的涂儿,不择手段地把我剥皮剔肉,挖出涂儿的一副骨架吧?!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跟着仇天云爬到山顶的了。 冷风“飕飕”地吹过眼前,一座用残砖碎石垒起来的小院落,无声地映入了我的视线。 “想见你的人,就在里面,已经等你好久了。” 仇天云搓了搓手。 破旧的院门,仇天云都没有敲几下,就带着我进了院子。 小院里,除了一盏烛火摇曳的夜灯,焕发出朦朦胧胧的暖橙色光辉以外,便只有一间透出灯光的厢房。 窗棂糊了泛黄的窗纸。 我没有办法看到厢房内的画面。 在紧闭的木格子门前,这一次,仇天云先是咳了咳嗓子,随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叩了几下房门,道:“殿下,她来了。” 殿下? 我皱了皱眉。 跟着,就听到一道冷厉却又十分久违的男人声线,隔着门板传出来:“进来。” 话声落下,两扇木格子门,直接被一股凶猛的狂风,“嘭嘭”两声给撞开了! 大敞的房门内,一个剑眉星目、气拔山河的男人,就弓着一条结实的长腿,霸气地倚坐在一把乌色的木椅中! “狼王殿下,我把这只恶狈带来了,任您处置!” 仇天云毕恭毕敬地说完,就向我的身后,后撤了一步。 与此同时,一股比死亡还要夺人魂魄的气刃,向我直逼而来,把我直接卷进了房内! “哐当”一声,两只膝盖一软,我向着木椅上男人的脚下,就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骨节嶙峋的手指,捏起了我的下巴,那张棱角分明、凛戾无双的脸颊,也朝我凑近了过来。 “那只狐狸本事不小,把我最近祸害得有点儿不好过,你说该怎么办?” 一双银灰色的星眸,冷若寒星! 能有如此暴戾气场的男人,除了那郎氏狼王郎墨楼,还能有谁?! 我咬着牙一扭头,甩开了郎墨楼捏在我下巴上的手,厌恶地说道:“你去找他,和我无关。” 郎墨楼阴险地勾唇一笑,银色的瞳孔,逐渐转变成可怕的墨色。 他用鼻音闷闷地冷嗤一声,重新坐直了身子,不慌不急地对我说道:“用肮脏的手段复活窃魂藻,再栽赃于我狼族,让天上的神仙又来惊扰我月牙神谷,可真是厉害。 没想到他那颗小狐狸脑袋,还挺机灵,很有他爹我的风范。” 郎墨楼讥讽着玥邪。 他放下了他那条原本弓起的长腿,用黑靴的鞋尖,踢了踢我的膝盖。 我试着挣脱想要站起来,但他的气刃,禁锢的我动弹不得。 这间厢房,三面青墙,除了郎墨楼身下坐着的木椅以外,在不远处的位置,还摆放着一扇宽阔的水墨屏风。 屏风上,龙飞凤舞地泼墨写了一首短诗: “一叩同连理,二叩共并蒂,三叩未妨撒了野,对盏捞红豆”。 许是见我出了神,郎墨楼敛了唇角的笑意,用气刃隔空掰过了我的脑袋,沉声厉喝道:“不该看的少看,我在和你说话。” 见郎墨楼情绪有了起伏,我也就故意泛出浅笑,对他讥诮道:“堂堂一世狼王,该不是只会拿我这个女人撒气吧?” “自然不会,”郎墨楼敛窄了眼眶,“我不过是想要你体内那副骨架。” 说到这里,郎墨楼顿了顿。 他再次探过身子,将那双薄情的唇瓣凑到了我的耳旁,低声道:“你知道的,那只幼狈,你的阿簪已经偷给我了,我总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吧?” 我皱了皱眉,怎么阿簪也……?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很想先见你一面。” 郎墨楼离我的距离很近,他如山峰般坚挺的鼻尖,都触碰到了我的耳朵。 我甚至闻到了他口中,酝着一抹极其浓郁的蔷薇花的气息。 他说完这些话,就抬起了身子。 朝着屏风的方位,沉着声音唤道:“墨伊人。” 也是在同一时间,一抹纤瘦的女人身影,从不远处水墨屏风的背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世无绝,尘无别,莫与伊人忘’, 娘亲,你如今还记得这首短诗吗?”
第219章 墨伊人的父亲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墨伊人,与不苟言笑的郎墨楼相比,面容略带一丝稚嫩,看起来年纪同我相仿。 她满头的青丝,半挽成髻。 当我看到墨伊人的第一眼,恍惚间,我总觉得十分眼熟,尤其是她那两道弯月眉下的一双桃花眼。 转念才反应过来,她这张容颜,正和玥邪记忆中豆蔻年华的涂儿极为相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简直就是和涂儿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她眼底不小心溢出来的那抹忧伤,都和当时我看到的涂儿,分毫不差! “你刚刚…唤我什么?” 我呆若木鸡地问墨伊人。 “‘娘亲’啊,怎么了?娘亲你不认得我了吗?” 看到浮现在墨伊人脸上的笑容,我说不清的不寒而栗。 见我紧咬着嘴唇没有再说话,墨伊人便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她惊叹道:“噢!也对哦!是我一时糊涂了,娘亲怎么可能会认得我呢? 娘亲曾经千方百计地试图把我扼杀在襁褓当中诶!若不是父亲一次一次舍命救我,我此时此刻,又怎么可能再与这么狠心的娘亲,又一次相遇呢?” “你父亲是谁?” 拳头被我握得骨节作响。 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的肉里。 “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墨伊人,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一心想害死我就算了,现在连与你有过鱼水之欢的父亲,你都不认了!”墨伊人掸了掸玫粉色的袍袖,“‘世无绝,尘无别,莫与伊人忘’,这还是当年娘亲你写给父亲的诗呢! 我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娘亲还要装疯卖傻不认父亲吗?” 怎么会这样? 玥邪会知道他一心守护、连碰都不舍得碰的涂儿,到最后,居然诞下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吗?! 而且这个男人,正是与他早已相识的墨绝尘! 疯了! 这个世界都疯了! “希望你们清醒一点儿!”崩溃的情绪,宛若系在我心间的一根断裂的弦,我朝着郎墨楼和墨伊人低声怒斥,“我不是你的娘亲!也不是涂姬那只狈!我是陆清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请你们不要对着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仇天云已经说得很清晰了。 涂姬的骨头,只不过附在我的骨头上,与我白骨相融而已。 可我终究不是她,我明明只是陆清鸯啊! 我不相信他们不明白这一点。 可很滑稽的是,他们居然还在把我当做涂姬! 我甚至连涂姬的记忆都没有,我到底凭什么要替一个与我无关的已故女人,来背负所有?! “你说的有道理,”沉默了良久的郎墨楼,讥笑道,“奖励你可以站起来了。” 他低沉的话声落下,那道禁锢着我双膝的气刃,便把我从地上卷了起来! 等我在坚硬冰凉的青石地砖上站稳以后,我四肢的行动,也自由如初了。 看到我站了起来,郎墨楼就显得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他负手而立,双跨养眼的耀躯笼进阴影中,又隔空弯了弯五指,对不知道幕后的什么人招呼道:“废话少说,把那恶狈抬上来,该剔骨了。” 紧接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体,被狠狠地砸摔在了我和郎墨楼之间,发出“嗷”地一声尖锐的惨叫! 我定睛一看,正是玥邪之前从墨墟的山洞里,带回来的那只幼狈。 只是有一阵子没见,它长了不少个头。 在重重地摔到地上以后,它那毛茸茸的尾巴,都痛得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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