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他长着一副好皮囊,一身少年意气,天赋极高,剑术出色,还是北琮山的小少爷,也没有几个姑娘敢去找他。 脾气不好,也不怎么有礼貌,情感方面跟个木头疙瘩一样…… 没有姑娘找他,燕漾自己也乐得清静,还真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穷凶极恶”和“罪大恶极”的事情。 而在男女之情这方面,燕漾开窍晚的甚至让李澄策叹为观止。 北琮山的这次弟子交流来了不少别的宗门的姑娘,她们自然不知道燕漾之前的那些事情,所以来向他表达自己心意的姑娘非常多。 李澄策当时正好在燕漾旁边看书。 然后,听着燕小少爷和人家姑娘的对话,李澄策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书合上了,并且在那位姑娘被燕漾搞哭之前,李澄策把燕漾拉走了。 “你这……”李澄策面露复杂之色:“人家好歹心仪你,你倒也不至于把人家送到戒律堂……” 太难看了。 “昂?她心仪我?”燕漾当时非常茫然地看向李澄策:“我以为她要来和我一对一。” “北琮山禁止弟子私斗,我不想和她打,当然送到戒律堂是最好的……” 李澄策:“……” “行吧。”李澄策头疼:“你觉得你做的对就对吧。” 没救了,懒得救。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所以燕小少爷第一次情窦初开,应该还是他去半夜偷袭沈余念的时候。 她把他按在榻子上,打算捶他。 然后燕漾突然发现,她好像…… 是个女的? 这个认知对于燕漾来说,是真的太不容易了。 夸张点说,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在燕漾前面多少年的人生里,男性和女性都是差不多的性别。 除了他阿娘,他的脑子里甚至都想不起第二个女子。 然后他就她被睡了。 然后他就被那人甩了。 然后那人睡了他以后,还去花楼找别的男人了! 顺风顺水长大的小少爷,从小就被千娇万宠的燕漾,人生中第一次碰壁,就碰在了沈余念身上。 然后这孩子就被沈余念在花楼里的不负责发言给气到了,最后被吸入进了突然出现在他无观镜之中。 老实说,沈余念看到无观镜的时候,只有两个念头。 第一个,无观镜的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第二个,江吟说过她神力恢复了,可以看看燕漾的未来,现在不用等她恢复神力就能看了,真是巧的不行。 沈余念非常清楚燕漾进去以后很难出来,所以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明知道那位小少爷还在生她气,她还是去了。 不过她没有想到,北琮山的未来会是……这个样子的。 燕漾现在落在的未来点里,没有她的存在。 而在未来,她的神力也完全恢复了。 沈余念坐在山巅,提溜着她的酒,看着指尖萦绕的神力,无奈地叹口气。 远处,小少爷跪在一片血海灰烬之中,近乎崩溃。 沈余念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真的一生顺风顺水呢? 太少了,少到几乎没有。 沈余念并不是初生神明,也就是说,她也是靠着自己一路修道修上去的。 前尘往事,她不想再提,但是她非常清楚,哪怕她在神界找一个比她还潇洒的人,那个人也必然有着他艰辛困苦的过去。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自古以来,苦难就是被公认的磨砺。 但是,沈余念剔开酒壶的盖子,喝了一口,看着血泊里的小少爷,扯了一下唇。 她算是终于知道江吟为什么不和燕漾计较了。 因为江吟在一开始就看到了燕漾的未来。 江吟看到了这位小少爷终有一日会师门被毁,亲友尽绝,看到了燕漾终究会以最惨痛的方式成长。 一个心高气傲,被从小宠到大的少年,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被迫看着天灾降临,夺走自己家人朋友的生命。 骄傲尽碎,依托尽毁。 而最悲惨的是什么呢?最悲惨的是,他是唯一一个存活者。 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也许并不是幸运儿。 沈余念可以救吗? 当然可以,她是神明,受到的天道束缚少,虽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还是可以阻止的。 但是她并没有出手,至少她不想在无观镜里出手。 她就坐在那里,看燕漾崩溃。 想要平步青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纵使他的父母可能并不渴求他能功成名就,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延年。 但这就是天道给他选的路。 燕漾是修士,因为元神不够强大,所以只能被迫入未来之体,并不能保持自己的清醒。 但是江吟是魔神,看到的东西虽然不能随她心意,但是她也不至于像燕漾一样彻底迷失在这里。 她以元神之体现,垂着眸,靠在冰冷的红柱上,看被风翻动的红纱帘蹭过她的指尖。 她没有动,重重叠叠的红纱帘之后,是她没进来之前惊鸿一睹的“未来。” 她盯着地上被撕碎的精致婚服,神色莫辨。 “天山雪狐一生将只有一个伴侣。”她听到红纱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你是魔神,他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清楚。” “魔对于天神来说,象征着什么,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江姑娘。”苍老的声音近而遥远,像是讲着一个和她无关的遥远故事。 那个声音继续道:“可是他还是选了你。” “他明明知道你是魔,明明知道魔是这个世间最无法寄托情感的存在,知道你可能不专一,冷漠又无情,也知道你一旦背叛,他会有什么结局,但他还是选了你。” “所以。”红纱后的老者似乎对未来的魔神鞠了个躬:“请您原谅他对你的冒犯。” “我们天山狐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属于他的伴侣为别人穿上嫁衣,任何理由都不行。” 哪怕他是清醒理智的初生神明的神相,也依旧会因为您任何可能属于离开的举动而失控。 从而,过分地占有。 第91章 出镜 江吟始终没有撩开那些飘荡的红帘。 她俯身轻碰了一下地上的红色丝料。 这里是什么地方,江吟大概有了概念。 不管是在神界,还是在天山,这个地方,应该都是属于时泽的。 他把她……囚禁起来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当年的魔神想尽了办法,把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初生神明锁在魔界的私牢,极尽玷污。 而多少年之后,曾经清冷又无动于衷的神明把魔神的婚服撕碎,然后禁锢在了属于他的地盘。 她敛眸,唇角微勾,倒也没有害怕的意思,转身朝着门外走。 这个未来,倒是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她看到了这个,那么,那个人和容可,又从她的未来之中,看到了什么呢? 她倒是有点儿好奇。 但是她并没有找到两个人,反而因为跨镜,见到了沈余念。 沈余念正坐在山巅上喝酒呢,见到江吟来了,却没有惊讶,自然道:“你来了?” 沈余念并不傻,无观镜这种东西出现在北琮山山脚,不可能是为了针对她和燕漾。 冲的估计就是时泽或者江吟其中一个。 “嗯。”江吟点点头:“看到了?” 神可以跨镜而行,在沈余念来之前,只有燕漾一个人,所以她只要跨过自己的镜,就能落到燕漾的未来点上。 “看到了。”沈余念合上酒葫芦,摇头:“你还真是……” 江吟知道沈余念要说什么,找了个地儿坐下,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提醒了一句而已。” “等到他出镜之后,这些事情他都会记得住,对吧?”沈余念偏过头看向江吟。 “是吧。”江吟也偏过头,看向遥远的另一座山脉之上崩溃着的小少爷,神情淡漠:“他元神依托在那个身体上,并不知道这里是无观镜,所以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刻骨铭心,怎么可能忘记。 “所以这里就是他单纯的终结。”江吟淡淡地收回视线,魔神已经活太久了,久到看了太多了磨难,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 “是啊,他出去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收敛自己所有的傲气,然后珍惜拥有的一切,拼尽全力来改变这个未来。”沈余念点头评价道:“最后,他就会发现,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人就是人,弱小就是弱小,改变不了就是改变不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是你拼尽全力就能解决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预见了极坏的结局,以这种方式来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如果不拼尽全力,总会觉得不甘心。 万一就,成功了呢? 人生是一个赌场,而人人都是赌徒。 “嗯,所以你可以在他出去后,把他的记忆抹掉。”江吟伸手摸了一颗糖:“这样他还能快快乐乐再过几年。” “也不是没有救。”沈余念叹气,愤恨道:“这个嫖资可真他妈贵啊……” 这个命数要改,也不知道要她什么代价。不过这么多人命,代价绝对不轻。 “你可以不付。”江吟瞥了她一眼:“有的是时间给你考虑。” 沈余念扯了一下唇,没回她这个话,而是开口道:“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江吟淡声回答。 “那你不去找找他们?”沈余念晃荡着酒壶里的酒,看向她。 “李澄策的那个是个机缘,他应该可以解决。”江吟伸手勾过沈余念手里的酒壶,闻了一下:“你的品味是越来越差了。” “那时泽?” “我怀疑他和容可落到一个时间点了。”江吟把酒壶扔回给沈余念:“等等再找。” “你不怕两个人动手把这个镜子拆了?”沈余念和容可交过手了,自然知道对方在掩藏实力,身份神秘:“你家那位,可对你周边的异性可都是在意的不得了的。” 沈余念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说真的,你最好祈祷你家那位别落到你登基魔主的时候。”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沈余念促狭地望着江吟:“魔神可是好生风流。”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重要的江吟早就忘了,经沈余念这么一提,她似乎有了点印象,微微挑起了眉:“那……” “有你哄的份了。”沈余念给她下结论。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镜子就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得手了。”江吟这才起身,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裙。 李澄策应该把镜主夺过来了,所以无观镜才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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