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好说了,龙可羡翻来覆去地想了想:“既然当时已经发作了脾气,那事便算过了,后边不要再提。” 阿勒半晌没说话,把她捞进怀里。 龙可羡挣出颗脑袋:“你做了什么事让人这般生气?” 阿勒挑眼:“你说了不必再提的。” 龙可羡被堵了回来,噎了片刻,倒也就算了,半点没搁在心上,她扭过身子,把信纸一张张夹回书里,很心爱地,搁在箱格最里边。 接着伸手环住阿勒脖颈,好听的话龙可羡不会说,但是她会把他抱得很紧。 心跳的频率和力道最直白,透过薄薄的衣裳,在相互传递间胜过千言万语。 在伏虞城时,龙可羡便很想要阿勒,起初是种出于猎奇心理的试探。 她频频为这个人侧目, 与他们是不是早就认得没有关系。 是因为他恣意又处处妥帖,浪荡又有涓滴柔情,洞察力可怕,掌控欲强,习惯性占据主导位置,却愿意把自己放在她下风。 不是大善人,只能算是个犹有底线的坏蛋。 靠着三分皮囊,三分风骨,三捧坏水,还有一分谁也参不透的诡诈横行无忌,有公子哥儿的脾气,还有掌事人的果决。 后来,那层窗户纸彻底捅开,龙可羡在他的攻势下犹如撞了树桩的那只兔子,被迷得晕头转向。 阿勒谈情说爱时不讲究水到渠成,对他来说,这么理智这么文明不是谈情说爱,那是读圣贤书了,他需要足够强劲的刺激,龙可羡就是他的那味毒,只要看到她,听到她声音,感知她,他就会兴奋起来。 “不要看信了。” 龙可羡胸口涨得厉害,急需一个宣泄口,她攥着阿勒一根指头,把他往榻上带。 细细密密的吻从他唇边往下滑,直到喉结覆上两圈齿印,龙可羡想起点什么,拽着他衣摆,小声地说:“好东西……” “嗯?” 一把沙哑的嗓音。 龙可羡抬眼,飞快地指了一下琴,而后往他胸口一埋,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咬字更含糊了,阿勒顺势把指头探进去,寻路一般,在她齿间找条柔软的通道。 那通道很短,尽头处是窄的,稍碰一碰就要红眼眶了,那要呕不呕的感觉哽在喉咙口,龙可羡吞咽都困难,她攥着毯子,用湿润的眼睛望着阿勒。 阿勒这就差点儿丢盔卸甲了。 他额上迸着青筋,在几个长呼吸里把劲儿压回去,左手把琴抄过来,然后麻利地抽出手指,把龙可羡抱起来,让她半边小腿压在弦上。 “要玩儿好说,我须得把话放在前边,这把琴算不得雅物,是专程打来榻上玩花样的,绷着几根清弦,奏的却是快活曲。” 阿勒划过龙可羡的小腿,把那靴筒剥下来,滑进锦袜里,把多余的布料除掉,再引着她踩上琴弦。 龙可羡脚底敏感,踩上弦立刻抖了一下,又惊又懵地看琴,再看他:“不一样的。” 她说的是弦。 “自然是不同的。” 阿勒拨了一下弦,清亮的一道音起,那质地特殊的琴弦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弹了一下,龙可羡立时闷哼了声,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把琴的用处。 她推着琴,又推着阿勒,不知道是喜欢还是难以承受,总之耳朵红得不像样。 阿勒还要火上浇油,伸手把小几扯过来,从匣子里取出铃铛,咬在龙可羡耳边说:“你弹给我听。” 满屋子滴着混乱的音符,龙可羡锁骨往下皆是红线,一道道纵横交错,那是在琴弦上压久了的缘故,有的压得狠了,甚至显出红肿的痕迹来。 琴被撞偏了。 阿勒抚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力道弹回来,打得龙可羡颤颤巍巍,红得要滴血似的。 她受着琴弦的困扰。 不知道这弦究竟有什么来头,弹打回来时竟然不觉得疼,只是热,十分噬骨的热,还带着股微妙的痒。 窗外雨停了,风催得急,惊鸟铃颤颤作响。 屋里也是。 铃铛浸在冰块里,刚刚被取出来,就滑进了暖腔中,跳动起来。 榻上绘着群山,边缘压迫龙可羡的视野,阿勒的手臂横到眼前,紧接着卡住了龙可羡的下巴,沿着脖颈一起掐住了。 龙可羡感受着震颤,月退根儿酸软,连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往前倾倒下去,那把怪异的琴就卡在她小肚子上。 “不要玩了。” 龙可羡泪眼汪汪的。 阿勒充耳不闻,他看着龙可羡发红的脊背,听到琴弦在震动下发出的音律,有种错乱且热烈的美感。 他撞得琴乱晃。 琴晃得越厉害,龙可羡就被迫往琴身上挨得越紧。 滴滴答答的,眼泪无意识淌下来,打在琴身上,和着音律一起,潮得一塌糊涂。 龙可羡被琴和铃铛作弄得眼冒金星,身后还有个凶狠攻伐的阿勒,她今日这般高兴,满心都以为这十六封信起了个好头,她总有一日会找到记忆失序的原因,接着想起一切,俩人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从此圆圆满满,以至于都没有想过,还会有彻底反转的一天。
第151章 婚约 那是个冷晴日。 大雪过后, 北境的寒气弥天卷来,落了两场雪,太阳终于从积云里冒出头, 屋门口挂上了厚帘子, 侍女正在阳光下拍打薄毯, 龙可羡已经数日没有回营地了。 潞水以北的定州出了兵祸, 起因是阿勒放出的一道消息。 最近阿勒不在坎西城,出海往北昭去了, 顺带回趟阿悍尔,临行前,他把厉天和伏先生留在了坎西城,这是对内,是为了让龙可羡肩上的担子轻点儿。 对外, 这祖宗借力打力,用一道消息, 搅得坎西和其周边四城的士族都不得安生。 月前, 阿勒告诉万琛, 封殊和黎婕这对母子已经开始内部争权了。 黎婕手里把着重兵,正在部署攻打北昭的事宜, 而兵马一旦外调,她雄踞一方的根基也要跟着松动, 封殊这段日子不闻声息,就是被这事儿绊住了脚,他要在稳定兵马的前提下,为自己争得足够利益。 封家以兵马横行四方, 若是内斗,其他士族乃至骊王都要笑豁了牙。 于是定州南面的云松城先动起来了。 半月以前, 云松城的驻守米家以定州兵无故越境为由,扣下了定州一支小队,封家出面相商无果,这支小队反而被米家拿来开刀,废了手脚筋之后,给血淋淋地送回了封家。 一巴掌刮在封家脸上,成为兵祸的开端。 破船还有三千钉,况且封家掌兵多年,怎么能忍这奇耻大辱,于是仅仅过了七日,云松城外所有驻兵点位都被拔了个干净,伤损万余人。 双方争斗不休,惊动了王都里的老狐狸们,却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大伙儿有私兵不假,但是数量多少、兵力强弱,这都是各家压箱的底牌,谁也不想为这件事暴露。再说了,他们跟封家没有生死仇怨,虽然想借着此消彼长的道理,削弱封家滋长自身,但不是用兵戎相见的法子,犯不着! 于是有人把消息递到了龙可羡案头前,话说得很漂亮,但余蔚把它拆开了,告诉龙可羡,士族的意思就是让龙可羡领兵北上,从中周旋,能平定兵祸最好,即便不能平定,那也承她一份情。 那会儿呢,底下副将们是这般琢磨的,“自打南下之后,北境在士族心里边树立的形象……不说豺狼虎豹,那也差不离了。若是北境仍旧雄踞裂土之滨,那一条道儿走到黑是可以,如今进了朝堂,有适当的时机能缓和关系,那也可一试。” 龙可羡一听,是要劝架,精神头都垮下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叠雪弯刀就出了营地。 *** 劝架龙可羡不擅长,各打五十大板她做来得心应手。 抵达云松城外的第一日,三山军就占领了原有的驻兵点,这支军队来势汹汹,快速地组起阵型,冲破了双方的鏖战。 在“劝架”之前,他们的对手是北地凶残威猛的异族人,要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私兵,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五日后,三山军清扫过的范围逐渐增大,但云松城和定州两方没人服软,仍旧有小股兵马流窜对战。 “大面儿上,两边都不动了,”尤副将咬着果子,一只手还在沙盘上来回转,“云松城是真怂,挑起乱子的是他们,眼看打不过了,就仗着天险跟封家玩赖的。” 龙可羡撕着饼子啃:“明日把西北和西南两面的驻点拔了,就可以整兵回程了。” 她虚虚圈了两块地方。 “拔了……”尤副将转个身,仔细看了眼,“好事儿!拔了这两颗门牙,云松城就再无天险可据,不过,”他犹疑道,“万一封家攻进城里呢?” “傻子才攻城,”龙可羡就着冷水,把饼咽下去,“在城外,封家都不算铁打的优势方,一旦进城里边了,受制于地形,他们就会变成没头苍蝇,说不定要吃暗亏的。” 是这么个理儿。尤副将搓了搓手指,说:“属下这就去安排。” 尤副将掀帘出了帐篷,龙可羡把果子皮儿搓搓干净,放在嘴边啃了一口,慢慢捋着这几日的战况,云松城米家确实是中看不中用,说不准是被推出来试水的,这场内斗戏码看了这么久,上边肯定有人心急,想要探探封家如今的底。 万家、骊王、齐家,都有可能暗中掺了一脚。 这潭水确实被阿勒搅浑了,但封家的应对却很不对劲。 弱得……太离谱。 行军时倾巢而出是大忌,定州是封家老巢,即便封殊母亲把兵力外调,布控在了进攻北昭的岛域上,那定州也不该只有这点老弱病残。他们的魄力似乎只体现在兵乱前期,为一支小队愤而重创云松城万余人。 在那一鼓作气之后,便衰而竭,打得很乏力,被云松城遛狗似的牵来牵去。 假的吧。 龙可羡咬一口果子,唇齿间汁水四溢,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城墙的灰影。 *** 定州是仿着王都建的,因为城外“闹匪祸”,城门戒严,龙可羡靠着封殊给的白玉进了城,可能是封家在定州养兵的关系,乡邻们皆对此见怪不怪了,左右街巷热闹喧阗,卖糖人儿的,耍手艺的,挤得街上水泄不通。 厉天指着筐果子,蹲在边上和小贩讨价还价,龙可羡吮着糖人儿,左右扫了两眼,问郁青:“你给瞧瞧,东南方向的哨楼,有几个人?” 郁青个子高,正好能透过哨眼看个大概:“七人。” 街上的一座哨塔都守着七个人,巡卫的官兵个个猿臂蜂腰,反倒派出去的兵都跟霜打了似的,龙可羡“咔嚓”一口咬掉糖人儿,摸出白玉,递过去给郁青:“送到封家书斋,说……说有学生拜访。” *** 一块玉当真钓出了人。 日光淋在雪白的峰顶上,棱线晃出淡金色的光,封家老宅坐落在东北角,地势高,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半座城。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81 首页 上一页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