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龙可羡有多珍视,那么阿勒对某些时刻的仪式要求就有多苛刻。 所以他伸出手,阻止了龙可羡的下一步动作。 龙可羡从“爱”字里回神,手忙脚乱的,结果把那破破烂烂的布条扯得满地都是,她看到了衣衫底下,起伏的肌肉纹理,这景儿把她带回了话本。 龙可羡开始回想话本里密密麻麻的字眼,脱,脱了之后呢? 在龙可羡出神的当口,阿勒慢条斯理地用破布捆住了她双腕,一扯,束得紧紧的,余光瞥见她唇间翕动,问。 “你说什么?” 龙可羡喃喃地:“你,给找鸳鸯来。” “要鸳鸯做什么?烤来吃吗?” 龙可羡讷讷点头:“拔了毛,烤来吃。” “吃完要做什么?” 龙可羡不记得了,她想去摸话本:“还没看到。” 阿勒脑子转得快,这就知道是话本子了:“别看那些,都是骗小孩儿的玩意,你想知道,我教给你。” 可是……龙可羡瘪嘴,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锁到了背后:“你教的不对。” “好先生都是因材施教的,”阿勒不疾不徐,在她腕间打了个漂亮的绳结,“一口吃成个胖子还不简单,但那有什么意思,一点点地细嚼慢咽才是正经玩法。” 龙可羡被唬得一愣一愣:“像方才那般?” “像方才那般,是不是喜欢?” “……喜欢。” 阿勒牵引着她的眼神,单手把人托抱起来,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 帐幔一层层放下来,隔绝了清亮的月色,连风也无法窥探,只有猫球匿在角落听着响。 在黑暗里,阿勒也能准确地捕捉到龙可羡,像正在猎食的饿狼,饥肠辘辘,又满腔爱恋。 他要掌控。 哪怕是龙可羡掀起了这场浪潮,但他要在危险的狂涛中找到条折中的路子,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宣告存在感。 肩头凉。龙可羡缩了缩颈,下一刻就被黑暗中的狼叼走了。 夜里微凉。 海边潮湿,一股一股的浪头打湿了沙砾,院子很安静,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鳞片状的露珠,附着在叶面上,被风一擦,就颗颗砸落在地。 龙可羡吓坏了,她控制不住,想跑,被拽着脚踝给拖了回去。 “你不要学吗?不要也不成,在我这儿没有后悔药吃。” 这声音像是海妖在吟唱,让龙可羡乱糟糟,她的力气太大,像没有归鞘的刀刃,在跌宕间抓破了阿勒的皮肤。 他不在意。 后背手臂都有抓痕,肩头破了皮,凝出细小的血珠,他揩下来,抹在龙可羡唇边,涂湿了一角,低头时的表情仿佛在挑唆龙可羡继续。 他笑一下,龙可羡喉咙间就会返来回声,他需要低头去听,才能听到窄窄的喉道里递来求饶声。 夜深了,猫球伸个懒腰,慢吞吞地跳上榻,把毯子推推整齐,蜷缩成一团,悄悄竖起了耳朵。 它听见斑鸠掠过庭院,带得夜露滴答。 洇湿了地面。 “同你说过了,好先生须得因材施教,你学得这般坏,还把坏作到我头上来,真当我不会……”阿勒也很疼,他缓着气,恶狠狠地把汗蹭在她颈窝里,“真当我不敢么?” 龙可羡说不出话。 她手指尖发软,汗淋淋的,在过分亲密中感到迷茫,不知道阿勒说的不会与不敢是什么意思。 还有更会更敢的吗? 阿勒附在耳边,边说边教的效果惊人,补上了龙可羡认知里的空白,她只是抬头看了眼,便感到心惊胆战。 阿勒看她可怜巴巴,累得张嘴喘气儿,他就笑,笑得没心没肺,一把将她翻下去。 “到我了。” 夜里分明有凉风,却透不进帐帘,小小的一方天地挤满了呼吸,就荡在龙可羡耳边。 龙可羡伏在枕上匀气,颈部卡来只手,她被迫仰起了头。 “龙可羡。” 坏人在她背后,呢喃着。 “龙可羡。” 阿勒把龙可羡禁锢在双臂里,让她迷失在指尖,他们低语着,肆无忌惮地丈量人与人的距离,试探兄妹间的界限。 “……龙可羡啊。” 阿勒在她耳边咬字。 然后吞掉了她眼下的泪痕,再冲湿了她的手掌。
第99章 立大功 天不亮, 厉天就候在了门口,左手一摞跌打膏,右手一筐金创药, 还要用胳膊肘捅捅郁青。 “昨夜是不是打架了?” “你听见响没有?天老爷, 有一阵儿哐哐砸得我耳根都软了。” “上来也不是, 不上来也不是……我怕公子给我耳朵削了, 我看他常有这个意思。” 郁青安安静静站在边上,接着密集的话语, 只回了一句:“没听见。” “怎可能呢,我分明听着……”厉天惊骇,“难不成是我耳朵不灵了?这回完了,公子定然要削了我。” 淡光来到内廊,斜斜的一道, 光带里飘着细小的尘屑,厉天还在窃窃低语。 光线、声音和尘屑都进不到屋内, 帐幔还没有醒来, 里头有人浸在沉酣里。 阿勒醒了, 他撑着手臂看龙可羡……的后脑勺。 这人昨晚不知道是羞还是热,躲到了里侧贴墙睡, 这会儿露出来的耳朵红通通,阿勒把乱掉的发丝勾到耳后, 还舍不得放,指间卷着一绺柔软的触感。在片刻的静谧里,回想起来的,都是那奇异而湿润的滋味儿。 从前没尝过。 梦里的景儿成了真, 睁开眼却还像在梦里似的。 他懊恼地松开指头,那发丝一圈圈地滑落松绑, 某些亢奋起来的东西却反而被一圈圈束紧似的,痛,还热。 日头彻底升起来了,枝桠上残留的夜露散在空气中,有人提着竹筐,拂开绿云进了客栈,附在郁青耳边说了句话。 厉天倾耳去听,却毫无所获,在郁青横眼过来时悻悻道:“你们第一军瞎捣鼓什么呢?” 第一军独立在外,从日常军费花销到招募标准都是不公开的,平日走的都是二姑娘的私账,实打实是支私军。 哪怕是厉天,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第一军军营就设在南清城里,再从几次调兵过程里揣摩出现存人数顶多三千。 三千人。 常常干的是三万人的事儿。 郁青说:“查个人。” 厉天还要再问,不料后脑勺一凉,紧闭的房门慢悠悠打开,公子松松搭着件袍子,肩上蹲只黑猫,反手带上了门,目光不耐烦:“杵在这里干什么?” 郁青道:“公子,饭食已验明。” 阿勒侧了下额,示意他往隔壁房间进,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话音渐渐焙干在空气中,留下厉天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厉天回想着那短暂晃过的场景。 矮榻是糟乱如麻的,小几是四分五裂的,帐幔垂脚是破破烂烂的,杯盏可怜巴巴滚在桌底,衣裳丢了满地,更可怕的是,公子唇角横着道伤口,脖颈间三两条指痕,敞开的领口里还有密密麻麻的牙印。 ——果真打得凶啊。 不行,厉天蹬蹬蹬往下跑,他得把这事儿讲给闻道听。 *** “饭食没问题?” 郁青食盒里端出小碟,他有个习惯,龙可羡用过的饭食都会留底,防的就是万一,“都是昨夜从客栈厨房端上来的,咱们人多,我特意遣了人当场盯着,没有问题。” 兵油子要扮成跟船的伙计太简单了,昨夜客栈大堂摆着席面,闹闹哄哄的,伙计打着给姑娘端饭的名头,往后厨走时没有引起注意,他就在那插科打诨地套近乎,塞两把碎烟叶,那掌厨乐得让他留下。 “今晨查过给客栈供菜蔬鱼肉的铺子,亦无异常。”郁青接着说。 阿勒扫过残羹冷炙,而后定在素瓷杯盏上:“酒?” “是猫不灵,”郁青用指头蘸着猫不灵,涂在手背上,就有邈邈的果香味儿漾出来,“山里边几种果子混着打成浆,混上药材和新雪,经冬可饮。” 猫不灵…… 阿勒嗅着那味道,忽然瞥了眼肩头蹲着的猫球:“尝一口,我瞧瞧灵不灵。” 猫球目不斜视地盯着墙面的光点,装作没有听到。 “喂——”阿勒不大高兴,催促它,“胖猫。” 猫球耳朵动了动,眼珠子缓缓地朝边上挪开,继续端坐如松。 有人在旁,阿勒没再喊猫,而是问起另一件事:“进山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郁青颔首,这事儿他主办,连厉天都给他作下手:“已安排妥当,明日土族行祭礼,有为期七日的开放时间,闻道和伏先生昨夜已入住客栈,明日与我们一同进山。” “再找个人。” 郁青停顿片刻:“是?” 阿勒反扣素瓷杯盏:“谟奇。” 那清透的糖水溢出了杯沿,贴着桌面缓慢爬行,留下了深色的水渍,滴答,滴答地砸落在地。 *** 溅起的水珠弹到谟奇脚背,他回过神,露出个饱含歉意的笑容:“看我,又走神了。” 屋舍简陋,左右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一眼看过去,除了土床就是桌,步子跨得大些就得碰着膝盖,桌脚下垫着石块,没有半点鲜活的色彩。 麻绳在谟奇指间灵活地穿梭,他背对着床坐下,正在在为东家修补船上的散件:“做完这一次,哥就带你回家,给你买珠花儿,戴在头上会晃的那种,红色衬你,定然好看。” “回家还能上学,听说学堂又宽敞又亮,进门就能听到读书声,燕雀专门栖在学堂外边,再展翅就成了鸿鹄,”他打好绳结,想到那场景又笑了,“到时候你上学,哥供你,你回来念给哥听,咱们就都懂了。” 皲裂干燥的手背又冒出血来,谟奇低头,把那点血味儿抵在舌尖:“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他腼腆又坚定地保证,“哥保证。”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陶罐渗水,水迹沿着妖异的图腾蜿蜒而下,在地上蓄了小小一滩,荡开的波纹逐渐平复,光滑的弧面映出一张土床。 上边空无一人,只摆着一坛猫不灵。 *** 郁青报过事之后就拎着食盒出去了,对于同吃同喝却只有龙可羡出现异常反应这件事儿,他心里仍盘着疑云,要去再摸排一遍。 郁青一走,阿勒就把猫球薅了下来,目光沿着它的毛边走过一遍,很是嫌弃:“吃了多少山珍海味,才长这么点个子。” 猫球眼神撇开,没有看他。 【无礼的坏人。】 阿勒转头掸了掸肩头:“踩我一肩膀毛,脏猫。” !猫球倏地盯住他,龇开牙,嘶嘶地低吼着。 【无知的坏人。】 阿勒看着它这副跳脚的样子,愉悦地架起了脚,慷慨地说:“昨夜算你立一大功,说吧,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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