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漠然无声叹了一口气,传语:“仙鹤前辈,多有得罪。” 仙鹤扇了扇翅膀,问:“小仙子可是要下山?你且坐到我背上,我送你去山下。” 纱漠然走过去坐上仙鹤的后背上,刚落下,仙鹤就猛扇起翅膀往山下飞去。 纱漠然看着天空逐渐被云雾层层挡住,这才意识到断枉山的位置到底有多高。 “啾咕啾咕——” 荷包里的糯米团子探出一个脑袋,享受在天空翱翔似的,发出了好几声感叹。 仙鹤将纱漠然送到了山下的一个村子外,还顺便接了几口新鲜露水辛苦自己飞这么远。 “这里就是山下的断枉村了,小仙子,这路上多帮人解决些难事儿能积德哦,本仙鹤就送你到这了。” 仙鹤翅膀拍了拍纱漠然肩上坐着的糯米团子,然后又振翅飞走。 纱漠然摸摸糯米团子的头,走进村里头就觉着这儿似乎过于清静了。 “啾咕。” 糯米团子在她耳边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皮。 又饿了。 纱漠然找了个馆子坐下来,买了一碗煎包。 糯米团子看着小煎包上桌,马上就跳到桌上去抱着啃。 “这儿本大爷的地盘儿,谁让你蹲这的?给本大爷闪开!” 纱漠然刚拿夹起一个煎包咬了一口,就听馆子外面有人起了争执。 店小二刚擦完桌子抹了一把汗,嘟囔着:“外面又吵起来了啊……” 纱漠然传语问:“为什么打起来?” “客官您不知道,最近村里头出去做生意的都不好做,家里个个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就连给乞丐的铜钱都拿不出手。外面那个大喊的大块头是咱们村里的做生意人家的,听说家里头生意不好,三两天就来外边打乞丐。” “乞丐也是人,他凭什么欺负人。” 纱漠然见不得人欺负弱小,循着声音就跨出馆子,斜对面就看见一个大汉子带着一群人踢着地上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衣服破破烂烂的,也没钱打个补丁,破洞的地方那皮肤下新伤旧伤都有。 纱漠然握着剑鞘,踢了几块石头过去砸了为首那大汉子的后膝。 大汉子吃痛叫了一声,抹了把自己的后膝,发现都破皮了。 “哪来的混蛋偷袭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大汉子招呼众人一齐看过去,没想到是个小美人,瞬间就变了脸,“哟,小美人,脾气挺大啊。” 纱漠然哪见过这么不知羞的人,一脚踢起石头直接将那大汉子膝盖打瘸跪到了地上。 “啊——”大汉子狠狠瞪着纱漠然,招呼身边的人,“愣着干什么?给爷爷捉活的!” 纱漠然直接拿剑鞘将那几人轻松制服,踢着一块石头走到了大汉子面前。 那大汉子见不妙就收,低声下气给纱漠然磕头说:“姑奶奶我错了,我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让俺滚吧。” 大汉子见纱漠然嘴型似乎说了个“滚”,但他愣是连个声音都没听到,自己就被人驾着赶紧跑。 “原来是个哑巴!跟那瞎子真是一样晦气!” 纱漠然听见了但是不想去计较,而是走过去扶起那个乞丐。 她手刚碰上乞丐,那乞丐就身子抖了一下,冲纱漠然喊:“别碰我!” “我不是坏人,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落脚吧?” 纱漠然也不去扶他了,直接传语到他脑子里。 那乞丐睁开眼睛,那眼球上竟是蒙着一层白翳! 他真的是个瞎子?
第4章 一山断枉(三) 纱漠然看着乞丐自己爬了起来,还摸索了一下自己掉在地上用细竹子充当的拐杖。 “往东南方走一百二十丈有个地方歇脚。” 乞丐拿着竹仗点了点地,对纱漠然说。 这个落脚的地方还算是能歇一歇,纱漠然本来就想轻轻扶着这个乞丐来的,结果人家敲着竹仗走得比她还快。 这个地方看着像是个拜祭什么人的地方,院子中间还有个大香炉,上面插着的几柱香看着刚燃完不久,空气中还飘着檀香。 纱漠然跟着乞丐走进了一个屋子,那中间立着的大石像一手托着金元宝,谁看了都知道这应该是财神爷。 这乞丐倒是会找地方,能在财神庙歇脚。 “啾咕。” 糯米团子抱着没啃完的煎包绕着乞丐转了一圈,然后在人家肩膀上坐了下来。 乞丐感觉到有异物,抬手碰了碰,不仅没被吓到,反而还很温和的揉了揉糯米团子的小脑袋。 纱漠然从荷包里取出几瓶止血散,递过去,传语道:“一些止血的药,我帮你敷上?” 乞丐转过头来,一手伸出来说:“我自己来。” 纱漠然把药瓶放到乞丐手上,就看着乞丐揭开瓶子直接往伤口上撒。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纱漠然有些好奇,轻轻传语问他。 乞丐简单撒完药,回答:“不记得,你又是谁?你打了王明,他爹不会放过你的。” 纱漠然无声叹了一口气,又传语说:“我是断枉山冶心座下弟子,我叫纱漠然。我自然是不能看一堆人欺负你一个人,你呢?你叫什么?” 乞丐没听见纱漠然说话的声音,只觉得这些话自动输送到了他的脑子里,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有名字,但你可以叫我小钱……你……我听王明骂你是哑巴,是吗?” “对,我就是哑巴,所以咱们俩算是一路人了。” 纱漠然传语完,就从衣袖里拿出来打包好的煎包,递了一个过去给小钱。 小钱拿着嗅了嗅,像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吞咽咀嚼。 糯米团子吃了一个煎包把自己撑得圆滚滚的,纱漠然看它赖在人家肩膀上不肯下来,也没去管。 财神庙每日来烧香祭拜的人也不少,但是这个村子的人怎么生意上会不尽人意呢? “你……”小钱很快咽下了煎包,又说,“财神庙晚上通常不会有人来祭拜,你找个地方暂且能睡一晚,但……也不要睡太死,王明知道我睡这儿。” 纱漠然一阵无语,但王明是她打的,也确实应该由她来解决。 深夜,小钱拄着竹仗绕到了财神爷石像后面随便躺下,那糯米团子也跟着弃主,钻到了小乞丐怀里。 这可能是个好色的糯米团子。 纱漠然嫌地脏,干脆跳到房梁柱子上倚靠着睡会儿。 小钱睡得比较沉,纱漠然没出一会儿也睡得死死的。 夜深人静时,一行人悄悄潜入财神庙,用帕子捂住小钱的嘴将人套进了麻袋里扛了出去。 纱漠然被外面的闷雷惊醒,她往石像后面看,竟然连小钱的人都没见着。 财神像前的贡品被推翻掉了一地,纱漠然发觉小钱可能被人掳走,提起剑就追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天边时有闪电,看得着实令人害怕。 那一行人扛着小钱一路到了渡口,纱漠然看着地上泥泞的脚印,咬牙冲刺。 渡口。 “王小爷说往死里打,兄弟们,赶早的打完回去吃酒!” 聚着的人个个凶狠地踢上去,使得套着人的麻袋不断挣扎着。 “哟,这小子命挺贱,还想着逃呢!小爷我让你滚了吗?”一个人一脚踢上去,只听麻袋里的人吃痛叫了一声。 “没见着今天那个哑巴女,要我也逮着她,让你们俩都跟着生不如死。” “死瞎子,就你这贱命一条,还睡财神庙!财神庙就是沾了你这人身上的晦气,害得咱村里生意都没法做。” 糯米团子也在麻袋里,被人一踢就扁成了薄薄一片,它也感到痛,但还是尽力挡在这群人踢得最重的腹部那块。 小钱伸手去握糯米团子,脸上手上全都是淤青,让他这张脸都破了相。 “你不要替我受着。”小钱嘴角流出了血,染红了那片麻袋,“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小钱将糯米团子握在手心,在最后那个紧要关头,他将那小糯米团子保护得很好。 纱漠然踩着树梢折了几根树枝将那几人的腿全都折了,然后一脚将他们踢到了水里。 麻袋里的人显然没有了反抗的动作,纱漠然淋着雨,青丝全都贴到了脸上,她提剑划开麻袋,映入眼帘的是小钱那血斑斑的破相的脸。 纱漠然扶着他,确认了人还留着一口气,开始在自己的荷包里找能吊命的药。 “不要救我。”小钱听得出来的人应当是纱漠然,然后慢慢摊开了手掌,糯米团子也染上了猩红的血,它跳着到了小钱脖颈处使劲蹭着。 他到临死前还护着这团子,而不是他自己。 纱漠然能感觉到小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就连喂进去的丹药都被吐了出来。 “我贱命一条,早活腻了。”小钱嘴角带笑,对着纱漠然说,“谢谢你的煎包,能吃上一顿饭,真不容易。” 纱漠然能摸得出来,这少年的骨头硌人的很,全身上下或许都没几两肉。 小钱的身体突然发起了金光,变成了光尘,都往一个方向飘过去。 纱漠然伸手去捉,恍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刚入断枉山时,那位救她的白衣仙人也是这般化为光尘消失。 霄公子?他难道…… 纱漠然追着光尘一路回到财神庙。 - 财神庙内。 飞来的光尘不断重聚,财神石像跟着迸发出一道金光,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一道人影。 纱漠然于庙前止步,大雨还在下,一道闪电从天降下直劈光尘中心的那人。 “危险!” 纱漠然传语过去,但那人似乎没听到,依旧站在光尘中一动不动。 光尘被雷劈散,那人轻盈落地。 他戴着白纱斗笠,落地的时候还有玉坠撞响的好听的声音。 竹仗轻敲在地面上,男人走路无声,走到纱漠然面前,拿自己的衣袖举在纱漠然的头顶。 “下雨了,不要站在外面。”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虽然只是平平的一句话,但却仿佛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纱漠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重新走进庙里的,白衣男人敲着拐杖摸着地上掉着的一个桃子,往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嘴里送。 他的白纱稍稍露了点缝隙,纱漠然偷偷看过去,他那双眼睛跟小钱一模一样——空洞,没有一点儿神韵。 “你是小钱吗?”纱漠然把地上的贡品捡起来重新放在贡台的盘子里,一边传语问。 白衣男人听到纱漠然整理的动静,拿竹仗敲了敲自己的腿,说:“吾乃此地的财神,循霄。” 循霄,师父当时称他霄公子,果然是他。 纱漠然把最后一个桃子摆好,荷包里的血糯米团子就跑了出来,直窜到了循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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