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饭后,青萝独自混入了人群里准备去查探疯魔路入口,霜儿身体不适,先行回客栈休息。 纱漠然找不到酒坛子,就兑了点水喝,跟个醉鬼一般,双颊通红。 “……”伸手过去握住纱漠然手腕,轻声说,“你醉了。” 纱漠然嗤笑,她抬眼盯着循霄,像是安抚一样说:“我没醉,你胡说。” 循霄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牵着人起身就出了馆子。 苍傲皇都集市上热闹,纱漠然酒量不好,走路重心不稳。 循霄竹仗不在手,也只能搀扶着她小心走到人群稀少处,找了个屋檐坐上去歇脚。 纱漠然迷迷糊糊,头倚靠在循霄腿上,说:“我小时候远远见过昭安公主几面,她和苏洛洛一样,曾经都是不可一世的公主……后来,苏洛洛死了,昭安公主也跟着嫁到了这里,失去了父母的宠爱,一辈子被困在这。” “苏洛洛,没有死。”循霄轻轻触碰她的发丝,忍着心痛,“是吾偏执给你冠上了别的名字,如果你不喜欢,那便做回苏洛洛。” 纱漠然一手抓着循霄的衣角,一手撑着房瓦,抬头看着他:“你又胡说,没有不喜欢。” 循霄不说话,继续听纱漠然说:“不管对待什么都漠然置之,我觉得这个名字,和现在的我倒有些相像,前辈……谢谢你给了苏洛洛活下去的机会。” 循霄抬手去寻纱漠然的脸,手在半空中却又不敢触碰,最后是纱漠然笑着直起身子,捧住了循霄悬在半空中的手。 “循霄。”纱漠然轻声呢喃,她眼尾带着点红,眼中似参杂了一些雾气,直直盯着循霄。 “怎么了?”循霄低头问,感觉心跳都落了一拍。 纱漠然脸上醉酒红晕迟迟不消,循霄感觉到人离得有些近,慌乱将手抽走。 “不要跑……”纱漠然一手撑在循霄腿侧,跪在房瓦上,抓握住循霄慌乱逃走的手,抬起下颌吻了上去。 循霄被纱漠然这一出整得猝不及防,作为一介神仙,他一向清心寡欲,拿刀剑杀人都不曾手抖和害怕,却没想会折在这里。 “……” 循霄一手放在纱漠然肩上作势要推开她,谁料纱漠然这会儿酒醉力气大了不少,喘息的片刻,纱漠然将循霄直接扑倒在房瓦上,一手覆上循霄后脑,将人扣了回来。 纱漠然手上有特制的迷迭香的香味,嘴里的酒味也淡,循霄耳根子几乎红透了,尝着纱漠然身上的酒味,又有着迷迭香醒神,一时间他自己也晕头转向,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纱漠然较其他女子而言,她的亲吻几乎是和男子一般霸道,不断在循霄唇齿间擦过。 …… 纱漠然扑倒循霄后不知过了多久,后来是循霄小心制止她才及时结束了这场酒后的一时兴起。 “漠然?”循霄感觉到心口上一沉,纱漠然应当是睡了。 循霄躺在房瓦上,不知是在回味还是直接呆滞了。 这些……也是冶心教的吗? “……”循霄抱着人起身,前后斟酌了一番,还是用灵力抹去了纱漠然刚才的记忆。 酒后做的事,不能当真。 青萝从怡红院里出来,也是觉着人多,回客栈免不得要耽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大白天就在屋檐上跑。 “哟,我来的不是时候?” 青萝在循霄所在的房檐上落脚,看着他怀里的纱漠然,很容易就想到了别处。 “并非你想的那样。”循霄每次和别人说话,那嘴上就跟着淬了霜一样,不管什么都说得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青萝看着像是没什么收获,站了半天也没说句话。 循霄问:“你去了哪里?” “怡红院。”青萝抱胸,抬头看着天,“听说编织天下信网的玄机堂在三国都有线人,怡红院人客多,那些皇家贵族的秘密也能听到不少。” “听你这话,应当听到了不少消息,有疯魔路入口消息?” 青萝吐了口气,冷眼瞧了循霄一眼,说:“没有,玄机堂的线人我找不到,银子也不够,掌柜的不肯透露半点。” “……”循霄抱起纱漠然,径直朝客栈过去,“吾晚上去。” 夜里,苍傲人闭门早,除了些做生意的大商户,外边摆小摊的商贩收拾完东西就推着车匆匆跑走。 这个时候,逛夜市的多是穿着富贵的妇人和小姐,青萝跟在循霄后面,问:“你有什么办法找到玄机堂的线人?” “你都说了多是达官贵人去怡红院,自然是去他们那听墙角,趁机抓个人问问。” “……” 青萝顿时被噎住,如果听墙角这么容易,她也不至于白天白忙活那么久。 和循霄他们一同在怡红院外停下的还有两位公子,青萝看着那二人打扮瞧不出什么端倪,虽然没有和富家公子一样披着千金裘,却也透着贵气。 那两位公子并未在意他们,提着袍子踏进怡红院。 循霄耳朵听着脚步声,也提着袍子跟进去。 青萝变成男相跟进去,“掌柜在二楼,我去抓来。” “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刚刚那二人,就跟着他们便可。”循霄很自然在怡红院里走动,院里的姑娘们好像没注意到似的,也没个人拦路。 青萝和循霄在那二人进去的厢房外站着,青萝用灵力将他们二人隐了身形,惬意靠在门边听着。 厢房内响起一阵摔杯的声音,只听着一姑娘不断朝地上磕头。 “公子勿怪……我立刻收拾。”那姑娘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放到托盘上,“奴、奴家告退。” 那姑娘端着托盘出门,迎面又撞上了另一个粉衣姑娘。 “若水姐姐。” 名叫若水的姑娘连正眼都没瞧她,推开厢房门慢慢走进去。 若水进门,屈膝跪下磕了一下头,道:“玄机堂若水,见过二位公子。” 站在一边,面容有点凶悍的公子,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他瞧了一眼若水,问:“公子要你查的事,办得如何了?” 若水头磕在地上,仍是盯着地面,回答:“若水已传信让人查探,只是还需时间……” 她没敢抬头,进门前还在其他姑娘面前摆着架子,这会儿就像只受惊的鸟儿,连句话都不敢说错。 坐在案边的清雅俊秀的公子放下手里观赏的茶杯,沉声问:“那另外一件事呢?要玄机堂查的人,可有下落?” “这……”若水前后思量着要怎么开口,还是说,“近日得来消息,雪原发现了一白发人影,我们无法断定,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站着的公子抢先说:“那人呢?抓回来看看不就是了。” “郁,不得乱说。”坐着的人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解释说,“玄机堂只负责搜集信息,其他的只能让我们自己来。若水姑娘,辛苦,我们今日就告辞了。” 那公子衣摆轻扫过若水身旁,直到听到厢房门关上,若水才回过神,喘了几口气。 青萝觉着腰疼,对循霄说:“听了半天跟打哑谜一般,什么雪原白发人影?修炼成人形的白狐还差不多。干脆抓了这姑娘拷问。” “不可。”循霄往楼下走去,“玄机堂也有高手,你若是得罪了,怕是还没找到锦溪,你就已经先走了。” “你从刚来时就要跟着那两个奇怪的人,你在打什么算盘?” “越是奇怪的人越能套到消息。” 怡红院内某一厢房。 与若水看了一眼的那姑娘跪在地上,狡黠笑着,道:“公子,奴家看得真切,那房中的人就是战郁将军。” 那名被叫为“公子”的男人手里拿着弓,抽了支箭瞄准角落里站成一队头顶苹果的几个汉子。 他歪了歪头,不耐烦喊:“站稳点,想被射穿吗?”
第11章 昭安公主(二) 那几个汉子被他气势吓到,都顺从地站着不动。 那一箭穿过他们头上的苹果,箭头稳稳插进了墙缝里。 汉子们终于是得到了放松,然而还没多久的功夫,一个苹果就滚到了射箭的公子的脚边。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苹果,用脚拨了拨,发现还是完好无损的。 “滚出来!”他突然换了副凶恶的表情,脖颈下青筋暴起,冲着那几个糙汉子喊,“谁掉的!滚出来!” “小、小人……”那群汉子里爬出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没用的废物。”那人单手抽出一支弓箭,连弓都不屑拉,完全使着臂力将箭射了出去。 一时之间,鲜血迸溅,跪在地上的姑娘看着地上淌着的血,越发抖得厉害。 “战郁人呢?还在怡红院?” 后面的侍从低声答:“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属下问了,的确是约见了若水姑娘。” “哦?怡红院的头牌,想不到他好的是这口。”男人把弓箭放回箭匣,吩咐道,“拿些钱给掌柜的,好好派人盯着若水和战郁,查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姑娘叩着头等人发话,却只听那公子冷冷说道:“把她……带回府上,本王今天心情好,你可识趣点。” 后面的几个侍卫抓起地上的姑娘,跟在他后面。 - 怡红院拐角一仗外,战郁看着眼前的公子停下,自己跟着也警醒回头看了两眼。 “难道是魏尚书的人?” 战郁手放在腰侧的剑柄上,看到循霄同恢复女相的青萝从人群里走出来。 玄衣公子注意力放在了循霄瞎了的双眼上,他挡到战郁面前,眼睛向斜后方看了一下,说:“大庭广众下不宜动手,先问问底细。” 看着战郁做出要拔剑的姿势,青萝握着伞柄也随时准备迎敌。 玄衣公子重新撇过头,脸上有了点淡淡的笑意,“公子刚才在怡红院就跟着我们,是有何事?” 循霄嘴角上扬,行了一礼,答:“家中小妹被人抓走,听闻玄机堂线人搜罗信息倒也可信,我们初来乍到,身上银两也不够,还望公子海涵。” 玄衣公子剑眉凌冽,看着应当不是好相处的人,不过他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反差。 “在下沈家公子,沈辞。”沈辞两手抱拳,跟着介绍,“旁边这位是战郁,公子应当听过。” “太傅之子,我等定然知道。吾、在下循霄,这位是小妹的阿姊,青萝。” 沈辞拱手,那剑眉稍皱,说:“我看两位打扮不像是苍傲人,也不似其他两国,莫非是某派弟子?” 一块玉牌被举到沈辞面前,来的人眸中柔意淡去,那隐着森寒的眸子与沈辞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对视上,竟都觉得互相看不透。 “断枉山弟子下山游访,请公子勿要为难。”纱漠然嗓音低哑,带着刚清醒的一丝惰懒。 沈辞勾笑,确认了一眼纱漠然举出来的玉牌,拍了拍手,“原来是断枉山的几位道长,是我等怠慢了,可有住处?若是方便,叫郁公子安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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