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感受够烟火气和人情味,就被坏人予以致命一击。就在两日前,她与许宣说出以后形同陌路的话之后,她还在心底替许宣找补,他不过是困囿于自己的生活,才会这般冷漠和是非不分。 却在这时,她头一遭发现,是自己将人想简单了。许宣这人,是恶,是坏,是卑劣地让人不齿。 不远处,月光照耀着金山寺。本来是盛夏凉爽又美好的月圆之夜,白若月却觉得寒意袭人。她浑身都在发抖,伸手去触碰冰凉的灰砖石墙,以让自己能够站稳。 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她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因为她没想到人可以坏到这个地步,知己相称却行毁人清白之事;没想到自己在许宣眼里竟然如个玩物,可任意推之送之;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报恩,到头来确是一名不值的被人看轻。 她心里难过极了,是自己一厢情愿,想错了,也做错了。 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住了她冰凉的掌心,十指相扣,捉得紧实。 白若月没有回头,她晓得牵手之人是青广陵。她也没有推开,因为此刻,她太需要有人拉她一把,让她从寒潭深处缓过心神来。 青广陵一手牵着白若月,另一只手的指尖唤来五叶莲花印。 小小的一个符箓,还不如指甲盖大,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落到了许宣的后脖子的衣领处。 许宣伸手挠了挠,原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什么小飞虫。 挠了两下之后,越发觉得痒了,他扭头回看的一刹那,五叶莲花印“噌”一下化作千百条不过手指大小的小白蛇,爬到许宣身上,钻入他衣领中! 只一瞬间,千百条小白蛇如汹涌潮水,祸水东引,铺天盖地涌到李员外身上。 许宣大喊:“救命啊!蛇!蛇!” “啊!啊!”李员外叫了两声,倒在地上抓痒!登时吓得尿了裤子,污浊淌了一地。 两人连滚带爬,惹得周围行人哈哈大笑,因为只有这两人和神仙能看见小蛇,旁的凡人根本瞧不见。只当时两个喝大的人,当街出丑。 “看这两个疯子,一瞧就是喝多了在混闹!” “所以说,酒是穿肠毒,不能多吃啊!瞧这两人丢死个人了!” 白若月望着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两人,又看着青广陵,唇齿微启:“这……” 青广陵牵起白若月的手,拉着她走过了地上打滚的两人后,一字一顿地,如在许下海誓山盟,“在我这里,小白蛇也好,若月也罢,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不会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物件。” 他停了脚步,眸子里如寒潭映月,闪出光来,垂眸只瞧着白若月,无比认真地问:“若月,我这番说的,你可懂了?” 白若月似懂非懂,心里感恩之情多过于旁的复杂情感,她点了点头。这一刻,她希望有人可以给她以温暖,给她以安慰,而他,给了。 青广陵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被月华照亮,胜过人间风景。不过这微笑只出现了一下,又消失了。 因为两人的手晃晃间,碰到了他腰间的墨玉龙佩。白若月低头看去,即刻便想起了九天玄女。 她分明知晓,此刻她不该恼这个,也轮不到她醋,可没来由地,她就是觉得心伤。姑娘的手掌逃脱开了公子的手,径直往药庐走去。 青广陵不明所以时,站在药庐不远处巷子口等着两人的司贤,朝着二人跑了过来。 药庐外,竹影横斜,入得棋局的三人重聚,各自说着发现。 司贤:“怎么样?可看见是谁杀的人?” “一团黑雾,”青广陵道:“我们追到那团黑雾的时候,鬼已经跑了,只剩下一副人皮,应该是狼妖无疑。” “那太好了!我这也肯定,安和没有杀人的时间,因为他一直都在金山寺的山间的卷丹花丛里刨百合。”司贤长话短说,将自己在迷沱棋局里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原来,司贤入了迷沱棋局后,就一直跟着变成一匹黑狼的安和。 黑狼离开药庐径直就跑去了金山寺,钻入山间黄灿灿的卷丹花丛中,开始用爪子刨卷丹的根茎——草药百合。 安和从前答应过司贤,卷丹的花期不长,他要赶在花期结束前,将百合都挖了。司贤没想到,他都变成黑狼了,还惦记着这事。 没多久,黑狼的眼睛闪耀出墨绿的光来,它好似被什么东西召唤,朝着山下跑去,不过只跑了几步,它曲腿登入土里,死死地不肯走。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隐身在一旁的司贤看懂了,是有人试图去控制黑狼,安和试着去拒绝那样的召唤,而方法是,自.残…… 热热的血流染红了黑狼的爪子,它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使劲儿地挖着百合…… 司贤说到动容处,唇上都是颤的,“我确定安和不是狼妖,同时,我也可以向六界掌司证明,因为这事有人证。” 这一夜,金山寺里的老僧在高高的月台上搬了半宿的柴火,因为他预测两日内会下雨,提前将柴火搬到柴房去。 金山寺的月台地势很高,借着明亮的月光,刚好可以看见一匹黑狼在黄色的卷丹花下,刨百合。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狼好似很想跑出去玩,可没跑几步,又回来继续刨。 老僧搬了半宿的柴火,就见黑狼刨了半宿的百合。 他觉得有意思,将这事当成趣事,同夜里登东的和尚笑着调侃了一回。 至此,真相大白,不管狼妖附身在何人身上都好,杀人的,绝对不是安和。 青广陵打开扇子,说道:“如此,我们没有白来。”他抬头看着白若月,想获得她的一线目光,不论是赞许也好,肯定也罢,哪怕就是毫无情感地看自己一眼也行。可白若月的余光扫到了青广陵,却不肯多瞧他一眼。 司贤将两人间微妙的情感看在眼里,催说:“赶紧出这迷沱棋局吧。” 青广陵的掌心向上,停在空中,唤了句:“云鹤扇来!” 云鹤扇摊开,漂浮在空中,青广陵的指尖落在扇面形成的棋盘上,扇上墨字已变成棋盘纵横与黑白双子。公子捏住黑色棋子,走了两步棋。 忽有一阵荷风迎面吹来,众人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 我之前老早写完这章了,然后不知道怎么错误操作,删了,完全找不到,o(╥﹏╥)o 充满感情地手撕渣男之后,我找不到我写的文字了,太伤心了。惆怅了一日一夜。 好在今天好似又找回了那种感觉,谢天谢地,我写出来了。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里,许宣就是非常渣的,让我咬牙切齿。 狼妖捉到时,许宣差不多也下线了。这一卷很难写啊,1白蛇报错恩、2凡人皆苟苟、3广陵捉狼妖、4狼妖与檀儿、6胡六幺的暗线、7小莲蓬的暗线,一共七条线交织在一起。 其实还有别的线,我不剧透了,等我抽丝剥茧呀~ 仍然求评论,大家来猜猜看,狼妖到底附身到了谁的身上?
第64章 是為真心 三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六月十六日的夜里。 药庐中。 于安和看来,只是发现这三人好似齐齐睡去,如今又齐齐醒来。他晃了晃白若月的胳膊,问道:“姐姐,你还好么?” 白若月睁开眼睛,满脸关切,拉着安和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哪里受伤了?” 司贤走到床边坐下来,上去就撸起来安和的袖子。黑红相间的袖摆之间,少年健壮的胳膊露了出来,原本应该洁白无瑕的胳膊上,血迹斑斑,尽是撕裂的口子,有些还没有结痂,仍在冒着血腥。 白若月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胳膊,险些叫出声,她赶忙去拿药箱,责怪着:“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都不说的?” 司贤接过药箱,从里面拿出金疮药和白色棉布,一边帮安和上药,一边不悦地评价着:“用狼牙咬扯自己的狼爪子,你可真狠。” “哥哥……”安和如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我昨夜是不是犯错了?” 青广陵接了他的话,“嗯,犯错了。” 司贤看了一眼青广陵,这摆明是在吓唬安和,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自是因为安和只记得昨夜“广陵君拿剑杀我”的事情,司贤无奈笑道:“广陵君可真是个顶顶小气的神仙。” 安和不解地望向白若月,都快哭了,“姐姐……” “没有。”白若月摸了摸安和的头,安慰道:“安和没有做错事,安和不过是病了而已。” 司贤冲着两人摆摆手,“累了一日,你们且去休息吧。狼妖已经开始有所动静,怕今后临安城都没安生日子了。” 白若月道了别,走出安和的房间。 青广陵追了上去,边走边问:“你知晓我是清白的了?我以为那黑狼要伤司贤神君,我才举起了度苍剑。” “哦。”白若月快步朝着别院走去。 “你是伤心了么?”青广陵瞧出白若月的神伤和不悦,不知道是因为许宣还是因为自己。他恨不得她能给他个痛快,将话说清楚明白些。 “是。”白若月肯定道。她就是瞧见了那个墨玉龙佩,脑子中就全是青广陵和九天玄女的各种飞短流长。 “这件事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么?”青广陵在问,许宣伤她这事。 “重要啊……”白若月失魂落魄地道:“是我的问题。是我小气又自私。” 青广陵发觉两人好似说的不是一回事,快一步站到了白若月面前,让两人面对面,可以瞧清对方的眼眸,问道:“你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白若月咬着唇,摇了摇头。 “若你不问,”青广陵垂眸望着白若月,姑娘吹弹可破的脸上,带着惆怅万千的纠结,“那我来说。” 心底,她想确定一件事。犹豫了半晌,白若月才问出口:“你方才用小蛇惩罚许宣和李用,是因为同情我么?”她想问,为什么广陵君帮她。 “我见不得他们欺负你。”青广陵如实道。 “是因为在辈分上来讲,你是师叔,我是师侄么?” 青广陵满脑子都是,要待若月诚实,“那是自然,我定是会保护你的。” 白若月一听,咬着唇,伤心极了,“那以后,我不要做你的师侄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她想做他的什么人,她好像隐隐明白了。 “我也一点儿都不想做你的什么鬼师叔!”青广陵看着白若月水汪汪的眸子,心上没来由地抽了起来,疼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似的。 他压着那种说不好是心疼还是愧疚的情感,道:“若要按资排辈,论长幼有序,九天之上的每个神仙都沾亲带故。广陵认识若月的时候,你就是若月,不是太白金星的徒弟,我也只认我认识的若月。在我这里的先来后到,你之与我,先是朋友、是知己,没有什么师叔师侄之语。”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38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