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感不解:“就这样?” 任西楼抓着头发痛苦道:“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了——也许那二人身份不同,悄悄私会,被发现了会有很大的麻烦?” 眼看任西楼已经快要开始胡言乱语了,慕容灼纠结地道:“可是杀了你,麻烦明显更大吧。” “好了。”景昀及时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话,对任西楼道,“回去记得告诉你的师长。” 任西楼点点头。 院中有脚步声传来,轻盈敏捷,落地时声音近乎于无,紧接着门外笃笃两声轻响,有人叩响了房门。 来人轻袍缓带,英姿勃发,笑吟吟迈入门来,先嗔怪地看了一眼任西楼:“又乱跑。” 任西楼站起来,讨好地笑了笑,雀跃道:“二师姐!” 这位二师姐昨晚刚刚赶来,景昀和慕容灼此前并未见过。她先朝景昀二人欠身问好,再度谢过救命之恩,而后笑道:“听说二位前辈也要入社稷图?师父命我请前辈们过去,有些社稷图的消息,前辈若不嫌弃,便来听听。” . “九州社稷图自现世以来,从未完全展开过,因此图中究竟有多少地点,至今无人知晓。” 乌真人手一挥,空中光幕景色轮转:“至今为止,能确定的是,这些地点都在社稷图中。其中,这几处地点,需要格外注意。” 他加重语气:“社稷图本就是上清宗用于考验弟子的秘境,其中不是全然的洞天福地,更不会风平浪静,上一次社稷图开启时,有一百六十八名修士落入南泽渡,最终只有十八人活着离开。” 他的手指向光幕上泛着红光的‘南泽渡’三字,加重语气道:“凡是标红的地名,你们要通通记住,落地时先判断身在何处,一旦发现自己身处这些高危地点,立刻离开这些地方,明白了吗?” 弟子们各自应声,乌真人又细细讲了其他几点注意事项,而后便令众人散了。 慕容灼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景昀似是知晓慕容灼心中所想,淡淡道:“不必猜了,乌真人确实在提点他们。” 方才乌真人将任西楼留了下来,说是有任西楼师尊的口信要带给她。 这个借口确实合理,大部分弟子先三三两两散去,但以景昀的敏锐,自然能发觉几个大弟子没有出来,仍然留在乌真人那里。 她甚至都能猜到乌真人私下嘱咐这几个得意门生的话, 扶风门此次前来的弟子,无一不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却也有高下之分。对于其中较为普通的弟子们,能保住命、增长些见识就够了;至于几个格外出众的心腹爱徒,则要面授机宜,期望他们能得大机缘,更进一步。 慕容灼哦了一声,挽住景昀手臂:“你不是进过社稷图吗?和你记忆中相比,有什么不同?” “我已经不太记得清了。”景昀道,“只记得我那时入社稷图,不过元婴修为,运气不好,落地落在了忘愁海中。” 忘愁海正是被标红的其中一处地点,慕容灼急急追问:“然后呢?那里有什么?” “忘愁海上空灵气稀薄,难以高飞,海里有数不尽的妖兽,我御风从空中渡海,海中妖兽不断冒出来,几乎无法前进,到最后我杀的剑都提不稳了,海面尽是血红,才吓破了它们的胆子,得以登岸。” 慕容灼听得紧张,凤凰天性属火,本能排斥无法高飞的海面上,禁不住道:“社稷图不是要揽尽天下盛景吗,怎么还有这种可怕的地方。” “忘愁海其实很美。”景昀道,“天晴时从岸边远眺,海天相接完全一色,碧波荡漾美不胜收,那种一望无际的辽远不是寻常湖光山色能够媲美的,它得名忘愁,一个原因就是指海面风景优美,令人见而忘愁。” 慕容灼听得不住点头,而后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你说‘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吗?” 景昀道:“海边极目远眺,自然美不胜收,若是常人不知,步入海水,或是扬帆远眺,便会惊动海中妖兽,从而前仆后继涌出,将人分食殆尽。” 慕容灼愣了片刻,茫然道:“这和‘忘愁’有什么关系?” 景昀淡淡道:“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慕容灼一时语噎。 短暂的沉默之后,景昀又道:“其实我私心里,并不想让你和我一同进去。” 社稷图这样的秘境,自有自己的脾气,凡是进入社稷图的修行者,都会被随机分散投放至秘境各处。哪怕手拉手肩并肩同时迈入,也未必能够保证被投放到同一地点。 当年景昀做弟子时进社稷图,和江雪溪一个被投到海上,一个被投放至森林中,足足相隔了小半个秘境,其间距离何止千里。偏偏二人运气都不妙,景昀在忘愁海上杀的血肉横飞也就罢了,江雪溪所在的隐雾林中不但暗藏危机,还有不同宗派弟子彼此争斗,真真正正乱成了一锅粥。 以慕容灼此刻的实力,进入社稷图还需要压制隐藏境界,景昀不怕她单打独斗输掉。但进入社稷图的修行者鱼龙混杂,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心一意探索秘境,景昀怕她在心怀叵测的修行者手中吃亏。 景昀不必多说,慕容灼也知道她不曾宣之于口的思虑。然而王后殿下静默片刻,还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和你一起进去。”慕容灼说。 她娇艳的面容上,显出往日极其少见的坚决来。 景昀静默片刻,忽而笑了。 “好。”她温声道。 慕容灼便露出愉悦的神情,她挽着景昀的手,二人朝院门外缓步走去。 “说起来,容嬅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慕容灼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景昀不答,然而慕容灼总觉得有些印象,又想不起来,蹙起眉仔细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景昀瞟了她一眼。 慕容灼犹自不觉,正为自己的好记性而兴奋:“那个,我们在玉脍楼听过的那个话本,《一解颜》里,据说倾心你师兄,和你很不对付的那个。” 她的声音突然越来越低,尾音近乎于无。 慕容灼忐忑地转过头,仔细观察景昀的神色,为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言语感到了深刻的懊悔。 然而景昀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只平静地扫了慕容灼一眼,不做任何回应。 慕容灼更心虚了,连忙咳嗽一声试图找补:“当然,这些话本中都是无稽之谈,胡编乱造,真是令人不齿。” 景昀依旧不开口,她的眼睛不能视物,覆有白绫,故而慕容灼无法通过眼神变化来判断景昀的所思所想,很快撑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提错壶了,你别生气么!” “我没生气。”景昀淡淡道,“真要因为这个生气,你在天端城书铺中偷买那些写着我名字的话本时,我就该和你翻脸了。” 作者有话说: 明后两天双更,很快下秘境啦!
第79章 79 绝音徽(五) ◎山雨欲来◎ 身为凤族的王后殿下, 慕容灼一向很大胆。 但有时候,她又会变得很安分。 就像现在这样。 景昀轻飘飘说出那句话之后,慕容灼顿时牢牢闭上了嘴, 露出懊悔的神色。 她想破脑袋, 也想不明白景昀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景昀并不会因此动怒,她说不生气,就是真的不生气。 慕容灼知道这一点, 但她仍然要表现出心虚懊悔的模样,一是她的确有些心虚,二则是那些话本确实对玄真道尊失之恭敬,所以慕容灼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歉意,而不是因为景昀不生气,就心安理得揭过这一页。 只是慕容灼的沉默没能保持太久。 因为她注意到, 景昀带着她朝院外走去, 却没有循着来时的路, 回到二人居住的院落中,而是走向了府门的方向。 慕容灼吃惊道:“我们要出去?” 景昀嗯了一声。 慕容灼问:“去哪里?” 景昀看了看头顶阴沉的天色,收回目光:“去杏山。” . 今日天气不好。 天边的阴云聚拢成片,风中夹杂着极淡的泥土气息,预示着大雨即将来临。 普通人往往不会选在这样的天气出门。 所以街上全都是修行者。 街道上、店铺前、客栈外、酒楼里, 无数驳杂的灵力混杂交错。佩剑的、用刀的,肩扛灵禽的、驱策灵兽的, 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整座杏林城中, 竟挤满了修行者。 慕容灼的步伐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好奇张望四周。 “你知道那两个是哪个门派吗?”慕容灼问。 慕容灼指的是左前方两拨分着玄白二色、服制泾渭分明的弟子, 景昀神识外散探查片刻:“不认识, 近年新崛起的门派吧。” 话音未落, 景昀忽然将慕容灼衣袖一扯。 慕容灼猝不及防之下立足不稳,踉跄一步闪到景昀背后。下一刻前方威压骤然爆发,临近几个行经此处的修行者修为差了些,竟然狼狈不堪地踉跄摔倒在地。 这威压对寻常修行者来说自然不容小觑,但对景昀和慕容灼来说还及不上一阵扑面的寒风。慕容灼从景昀背后探出头来,惊愕地望见前方两拨人马已经剑拔弩张,阵仗一触即发。 “这是怎么了?”慕容灼惊讶道。 景昀云罗下的双眼转向她,无奈道:“你都问我那是哪门哪派的了,就没注意到……” 她话未说完,只听那拨玄衣修行者中的领头人轻蔑地冷哼一声,余光朝四周一瞟,开口时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使得附近的人听清楚:“刀剑无眼,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此地,否则生死自负。” 这话说得实在霸道,景昀和慕容灼本来直冲城外杏山,一听这句话,反而蹙了眉。 旁边几位受到威压震慑,修为逊色些的修行者自然不敢硬抗,一声不吭快步走开。 邻近酒楼中,店铺中的修行者亦听到了此处动静,纷纷探头出来看,瞥见那两方修行者身上的玄白衣袍,面露了然之色,虽然没有明显的惧怕,却也习以为常:“又是东西天衍宗的争端。”“随他们去随他们去。” 他们声音有意无意地压得极低,但景昀与慕容灼耳力何等敏锐,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那些议论的话语,顷刻间便从这些含义无穷的话语中拼凑了大概。 几百年前,有个叫天衍宗的宗派格外兴盛,风头无二。只是后来,天衍宗内部分裂,分成了两派,彼此都认为自己这支才是继承了天衍宗道统绝学的唯一嫡系,为争夺正统名分又打的不可开交,至今仍然未分出胜负,同时亦是不死不休的冤家,修行界便称他们为东天衍宗、西天衍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东西天衍宗此次前来杏林城的弟子撞见,一言不合冲突再起,自然要再分出个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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