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瘦了。这段时间定然吃了不少苦吧。”司珩说着就要去握她的手。 这就是乔胭不想看见他的原因。 司珩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对大了自己一岁的表姐非常崇拜。两人玩主人和仆人的游戏,司珩被她当马骑,还乐颠颠地驮着她去宫殿四处寻宝,有时候是葡萄,有时候是珍珠珊瑚之类。 原本以为大一点后会好些,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超级抖m,言之凿凿要娶她。乔胭身上是有婚约的,成婚期间鲛皇和长公主特地把他支走了,从鲛宫的来信得知,他还为此和表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谢隐泽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 原来是这个原因,针对上他了。 他就要握住乔胭的手时,茶杯忽然倒下,滚烫的茶水瞬间将肌肤烫红。 谢隐泽淡淡道:“抱歉,没注意。” 乔胭却倏然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司珩,手没事吧?” 鲛人族从小生活在冰冷的深海中,烫伤带来的疼痛更为刺激,虽然只是一杯热茶,但跟火燎上去的感受是差不多的。 司珩捂着手,开始娇娇柔柔地掉眼泪:“疼,表姐……” 谢隐泽嗤笑:“真好笑,装个什么劲儿?”现在不是他把和尚吊起来打的时候了? 乔胭直接瞪了他一眼。 谢隐泽一怔,不可思议地开口:“你瞪我!为了一个外人?” 乔胭皱着眉:“谁是外人?” 司珩是她表弟,血浓于水,真要说起来,小boss还要更“外人”点吧。 司珩抽抽噎噎地倒在了她肩膀上,在乔胭问玉疏窈要清凉膏的时候,还趁机一拉下眼睑,吐着舌头朝他做鬼脸。 谢隐泽放在桌上的五指缓缓收紧。 他隐隐开始后悔了,不是后悔泼了那杯热茶,而且后悔之前交手时没有下死手。 最好打得他瘫痪,连夜滚回北溟才好。 乔胭捉住他的手涂好药膏,发现除了烫伤之外,还有许多剑气的划伤,而谢隐泽那边半点一点外伤都没有。不由叹了口气,“这药膏你先用着,我得空再去琉璃阁给你弄些祛疤的。” 司珩眨了眨眼:“小乔姐姐,我记得你有玉骨生肌膏。” 有是有,但…… 乔胭言简意赅:“和嫁妆箱子一起掉在浮棺山了。” 谢隐泽表情微僵。 浮棺山,成婚夜。北溟精心准备的丰厚嫁妆,在伥鬼的袭击下散落山中。 ……虽然有这个结果,背后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早知如此,他就……就如何?谢隐泽心中没有答案。 得知乔胭曾在浮棺山遭遇虎妖伥鬼的袭击,司珩大发雷霆,拍案离屋就要去重莲殿见流泉君。乔胭怕他惹事,忙不迭提着裙子跟上去。 “喂!”谢隐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胭挥了挥手,忙着追人,没有回答。 他心情陡然转阴,一丝阴翳浮现眼底,无意识踩着脚下的槐花来回碾压,好像那不是一朵无辜的花,而是某个人的尸骨。 “阿泽,你是吃醋了吗?”玉疏窈背着双手,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我吃什么醋?”谢隐泽冷笑一声,“以前是陆云铮,现在又多了个表弟,她爱追着谁跑和我没关系。不过是有夫之妇,半点不自觉……” 玉疏窈但笑不语。 “你要去哪儿?”见谢隐泽沉默一会儿,忽然御剑出了别院,玉疏窈诧异问道。 “浮棺山!”他头也不回地冷冷答。 - 重莲殿上,莲叶接天,重蕊绽放,仙雾中飘逸着袅袅清香。 到了此处,乔胭发现殿上不如往日清冷。原是宗门大比将至,修真界各门各派陆续来到梵天宗,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谒掌门人。 乔胭坐在池子边喂了两个时辰的锦鲤,喂得条条肚撑眼直,快撑死之时,才被流泉君叫进去。 刚进去就被晃花了眼,只见重莲殿上重叠摆着一只只红木箱,有项链首饰,云纱披帛,珍珠翡翠,黄金白银,奇珍异宝不一而足。 流泉君负手而立,淡淡扫来一眼,指着这些东西:“这是你娘和你舅舅托人带来的。” 乔胭颇头疼,倒不是因为讨厌金银珠宝云云,只是这么多东西,她怎么从重莲殿带走都是个问题。 “小乔姐姐,我帮你。”司珩立时间便自告奋勇了。 乔胭咳嗽一声:“司珩公子……” 流泉君也一言不发地看向这个愣头青。 “怎么了?”司珩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 从前她不懂事,把表弟当奴仆使唤,指挥他端茶倒水,现在人长大了,自然不能还这么使唤。司珩不懂这些,只道:“没关系啊,我愿意永远当小乔姐姐的下手。” 乔胭咳嗽得更大声了。 司珩年纪小,且一直生活在北溟,由族人教导,对人情世故知晓得不多。他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对她好,不会因为乔胭嫁了人而退避或者改变,就算乔胭和别人有了孩子,对他来说她也永远是他的小乔姐姐。 乔胭知道这孩子实心眼,只好转移起话题:“对了,我娘有让你带些什么话吗?” 还真有。司珩把那些话都记在心里,此时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虽然这些都是乔胭和母亲在信上沟通过的内容,但是听到这些琐碎的关心和叮嘱从亲族口中转述出来,心中还是倍感温暖。 “真是絮絮叨叨的……”她轻声嘟囔,鼻头却忍不住泛酸。 “小乔姐姐,表姑问你,有没有在梵天宗受委屈?”司珩认真看着她,问道。浑然不顾乔胭亲爹就在旁边看着,也丝毫不考虑自己这话是否会得罪掌门。 流泉君没有离开的意思。想起这位掌门应该是很忙的,乔胭不便打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流泉君却叫住司珩。 “掌门想问何事?”司珩虽气恼,但在乔胭调教下,语气依旧对流泉君维持着对长辈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毓璃她……”流泉君顿了顿,“她有没有什么话,托你转达我?” 司珩虽纳闷,但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乔胭猜他心底肯定很困惑,叮嘱自己这个女儿还情有可原,但流泉君和长公主是夫妻,夫妻间的私话恐怕不好托他这个外人交代吧。 其实乔胭自己也很困惑。有好几次飞往玄源宫的送信青鸟在重莲殿被找到,问流泉君,他说是误拦的。十几次之后,乔胭终于忍无可忍:“掌门仙尊,我娘已经十多年没往重莲殿青鸟传信过了,下次就别误拦了吧。” 况且,玄源宫到重莲殿有那么远,青鸟怎么可能次次飞错。 那之后,失误才消停了不少,信件原原本本到了乔胭手中。 “一句话也没有吗?” 这似乎也就是他能问出口的极限了,见司珩依旧摇头,他又瞬时面无表情地沉默下去。 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乔胭走到门口回头,看见男人背对光的方向站在殿中央,白发似雪,透露出莫名的……孤寂。 她吓了个激灵,铁定是昨晚没睡好,昏了头,居然脑补到这个地步。太ooc了。吓人。 - 乔胭叨扰玉师姐许久,不好意思再回槐院,司珩坚持送她回家,两人走到玄源宫外。 “小乔姐姐,我不喜欢谢隐泽。”他闷闷开口。 乔胭对他的少男心思可有可无地应着:“看出来了,刚见面就打一架,你是很讨厌他才对吧?”说着说着,不由忍俊不禁。 离玄源宫近了,破败的屋檐和宫墙近在咫尺。 “如果是我,肯定舍不得你住这样的宫殿——和废墟有什么区别?”他还算给乔胭个面子,没有直说是乞丐窝。 乔胭嘛呀嘛呀:“嗯……其实住久了就习惯了。”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乔胭开始忧愁,该布什么样子的结界,给她漏风的窗户挡一挡呢。 “后日的大典上,我要和谢隐泽切磋。”司珩冷不丁道。 乔胭怔了下:“你疯啦?” 大典是宗门大比之前的三大仙宗友谊切磋赛——至少在设立之初,它是这么定义的。 可后来渐渐变了味儿,人人都想在比试开始前出尽风头,留下深刻印象。 毕竟参与大典比试的都是三大仙宗的子弟,人中龙凤,若轻易战败,定会落人口实,往后的日子在年轻一辈中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无关生死,但某种意义上,比生死都重要得多——它事关天之骄子们的尊严。 “小乔姐姐。”司珩亮晶晶的眼中含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狂热和期许,“你希望我们之中——谁赢?” “我希望你别去挑衅他。”乔胭直白道。 司珩往不远处看了眼,瞳仁中的精光微妙一闪。 同时脸色却黯然了,委屈道:“果然,他们说的是真的……女人只要嫁给一个男人,总会在朝夕相对中爱上他。你喜欢他。不希望我弄伤他,是不是?” 乔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我是不希望你去送菜啊傻叉小朋友! 你知道那是谁吗你就去挑衅!小boss黑化先噶我再噶你,咱俩手拉手上西天去。 “你就是喜欢他。”司珩就像闹脾气的小媳妇。不依不饶。 “你放屁!”乔胭怒了,揪住他的脸颊肉,“再污蔑我试试看呢?” 司珩捂住脸:“疼疼疼……你总算不装了,这样才像你嘛。” “所以你不喜欢谢隐泽?”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喜欢。”乔胭不带犹豫,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司珩捂着脸颊嘶声,但听到这个回答后一张俊脸乐开了花。 “但也不喜欢你!”乔胭轻咬着后槽牙补充。 但他丝毫没被打击到,朝她挥挥手。一脸得逞的模样。 他以为乔胭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知道谢隐泽就在他们身后听着。
第62章 争风吃醋
第63章 可漱冰秘境一趟, 乔胭早就不是不通六感的草包了。 她是那么想的,便那么说了。 玄源宫的落叶并雪落了一地,糯米糍在殿门前扫地。 乔胭走过去时, 正好看见谢隐泽脱了外套缠在腰间, 坐在木梯上对房檐敲敲打打。 “你在干什么?” 谢隐泽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吗?我在修房子。” 修房子就修房子,可玄源宫你都快住二十年了,现在才想起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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