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月站起身,望向门外跑来的弟子,那弟子匆匆忙忙一看就是过来报信的,娘正给她盘发,看了眼那弟子问:“青儿今天亲自来了?” 弟子惶恐道:“魔王来了!掌门要夫人和徽月姑娘即刻去共寂山!” 徽月提裙转身,窗外天果然漆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路今慈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她当即夺走弟子的剑出去,甚至连嫁衣都来不及换,火红一团在人群中很是刺目。 邪魔数量众多,将长衡仙山众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少年面对千万柄对着他的剑临危不惧。 仙山被阴影笼罩,鸟兽四散,神像黯淡无光。 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 徽月拔出剑,走在最前面。 她一出现,少年的目光就锁在她身上。 江绕青带走她不过一个月都没到,路今慈眼中布满红血丝,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徽月,少女身上的嫁衣似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步摇随脚步轻晃,裙摆微扬,本就素净的脸也添了几分明艳。 倘若魔王来掠走她就是为了利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与之同归于尽。 抽出剑,宋徽月眼神坚定。 少年贪婪过后是嫉妒,见她耳垂饱满空荡几乎是下意识恢复冷淡眸光。 各大长老峰主已然列好了阵,剑尖凝成的剑意汇聚成一个金火球,炙热,耀目。 风一动。 掌门白发飘扬,宛若松鹤:“孽畜!本座今日就来清理门户。” 路今慈这次杀上仙山,踩着很多长衡仙山弟子的尸骨而上,幸存的那些世家子弟最过张惶,平日不是最为嚣张跋扈,现在却躲在长老们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面对万剑凝成的杀意,路今慈只是轻笑一声,扬起唇:“把掌门的女儿交出来,孤便放过你们所有人。” 他语调张扬,马尾随风轻动,低眸看了眼宋徽月的腰间,眼神瞬间冰冷刺骨。 她腰间空空如也。 路今慈瞳仁一晃,指节泛白。 徽月想要上前,掌门拽住她:“月月你干什么?赶紧回去,这里不关你事!” 掌门脸上的沟壑越来越深,徽月心疼道:“爹爹,此事因我而起。” 挣开掌门的手,徽月靠近路今慈,越近,旁边的邪魔眼睛就越红得欲滴。 路今慈一个眼神,它们便不敢上前。 他比她高,影子覆盖在她头上。 怎么可能真的跟他走? 徽月停下脚步,手里剑锋芒毕露,看着少年的眼睛,她质问:“为什么要我?又为什么要骗我路今慈?那段日子看我笑话你很开心?” 声音低哑颤抖,为什么要编那么多谎言利用? 在恢复的那些记忆中她记得之前对他很好,对他那么好,他却入魔,欺骗她,有心吗路今慈。 路今慈抓着她胳膊:“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跟我走,我放过他们,我放过他们所有人。” 徽月看了眼满地的尸体,一根一根掰开他手指,虽说死的那些都是霸凌过他的,但看她信吗?信一个魔王口中的承诺。 这就是他说的山贼? 爹娘在从京城赶来的路上? 她爹娘明明一直在长衡仙山,她一直都是掌门之女,为什么要信一个满口谎话的邪魔,她笑着抚上路今慈的脸:“你想跟我成亲是因为喜欢我吗?” 少年一愣,或许对他来说“喜欢”两个字太过烫嘴。路今慈没有否认,只是说:“你走不走。” 宋徽月望着他的侧脸,拍拍道:“路今慈,你好像一只狗啊,这样气急败坏的威胁我,你尊严呢? 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你从没有。 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除了把我骗到你身边什么都没做,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从没有快乐过。” 寒风刮过,路今慈手心捏着的耳坠应声碎裂,他猛然看向宋徽月的眼睛,少女的浅瞳中没有一丝怜悯。 “宋徽月……” 少女顿了顿,将匣子递给路今慈:“我要嫁给江绕青了,怎么可能会跟你走啊,跟你除了能带给我一个邪魔共犯能带给我什么?你想过没有,我曾经想过要改变你,可现在想想我太傻了,你永远都这么自私不会变的。” 揭开匣子,是那块玉佩,温润如一碗上好的米酿,宋徽月并不记得,这是路今慈前世费劲心思缝补,握着守了无妄海千年的玉佩。 只有路今慈能看破其中的玄机。 在那块玉之中,一颗小巧的玲珑心正在跳动,他不是没有心,他将他的心一直留给了她。 早在他还是一个饱受欺凌的小弟子的时候,早在他亲手为她雕这块玉的时候,冲破癔症的束缚,为魔的本能。 路今慈竟也没生气,只是嗤笑一声,并没有接那块玉,而是反问:“这样说,你还是喜欢江绕青?”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合不合适。徽月当然不会说给他听,只是说了句“喜欢”,在路今慈嘲讽的眸光下,她补充了一句:“满意吗?别像狗一样缠着我,威胁我,路今慈,你是魔王,纠缠一个凡人这很掉价。” 手中拿着剑其实只是为了壮胆,宋徽月并不认为自己真能杀了路今慈,但是用来开阵同归于尽还是行的,只可惜了爹娘,这么辛苦将她养大。 她却没有回报过他们。 仙山的风卷起树叶,飘到空中,池边的莲花香气袅袅,两人对峙着,在江绕青口中他就是一个神经病,她虽然只记起一点,但从醒来时就对他很抵触,应该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可路今慈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疯,不知道人在气极是不是都这样。 少年目光最后从她腰间收回,看了眼她手中的刀:“行。” 声音冷淡,仿佛之前的爱意都是一场幻梦,就好像他真的放弃了。 徽月都愣住了。 见路今慈转身,并没有再说什么,身旁跟着的邪魔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长衡仙山的众人也懵了,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路今慈直接走了。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冷风中,侧身攥着那块玉,裙摆飞扬,突然感觉抓住了手中玉佩的脉搏,它在动,动得有些破碎,徽月只当是错觉。 还有三天成亲。 聘礼也很快送来了,堆满了整个长衡仙山,挑聘礼的共寂山弟子看着满山的尸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徽月那天站在山巅站了很久。 不同于山上,山下一直在下雨。鸢儿嫌尴尬,自然没跟去,只是坐在招财狮子像旁,借着人家的屋檐挡雨。 之前经常跟着宋徽月下山,她怕被附近的人认出,直接用了男儿身,她一个劲骂墨迹,等了路今慈半天没等着,却是等来了这屋子的主人开门。 是名相貌清纯的女子,在这条简陋的平民大街上,唯有她的打扮独树一帜,杏色丝绸裙,翡翠耳铛,手中的银镯子预示着她生活的富裕。这女子妆容精致,乌发齐腰,抱着个双手靠在门边看鸢儿发愣已经习以为常。 鬼族的容貌向来上乘。 女子睨了他一眼,红唇微动:“我最近来月事,不接客,我表妹刚好来我这住,等她买完脂粉回来你可以问问她,不过公子你可要温柔点,我这表妹脾气有点娇纵。” 原来是风尘女子。 鸢儿尬笑:“我只是在这等人,如果姑娘嫌弃的话可以换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路今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哦豁,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她也算陪着宋徽月一起长大,那姑娘温温柔柔的,居然也有这么狠心的一面。 鸢儿啧啧两声,刚想拉他过来,却看见路今慈旁边有一个人,那姑娘与刚刚推开门的这名女子容貌很像,只是她更年轻,也更漂亮,那姑娘打着把伞并未束发,微卷的头发垂落在两肩,也穿着丝绸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得倒跟宋徽月有点像。 姑娘说:“公子?是谁家的小姐让你如此难过。” 鸢儿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靠在门边的女子下巴对着那姑娘道:“这就是我表妹。” 鸢儿尬笑:“那巧了,雨中那位是我朋友。” 女人道:“看他这样,是被姑娘拒绝了是吧?倒是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过他这样的我们见多了,男子最喜欢在心碎的时候来我们这寻求温柔乡,你等着看便是,说不定你俩今晚都能留宿我表妹屋内。” 鸢儿笑得更尴尬了:“啊,那还是别了,我无福消受,寻花问柳这件事我估计他也做不出。” 女人笑道:“那你可错了,小公子,不信你看,你的那位朋友一直盯着我表妹脸看。”
第44章 出嫁 路今慈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以示警告, 那姑娘温声细语要给他打伞,少年却置之不理任由雨滴落在双肩,过来拽起地上看好戏的鸢儿:“走不走。” 女子有些唏嘘。 鸢儿一下子被拽入雨幕打了个哆嗦, 他看雨滴压弯少年的睫毛,路今慈肤色惨白,没感觉似的。 她叹了口气:“好, 你想通就好。” 路今慈身后,刚刚的姑娘又说话了:“公子, 你把我脂粉弄掉了。” 鸢儿垂眸, 在这瓢泼的大雨中,脂粉盒果然打翻, 可能是雨声太大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路今慈没搭理她, 鸢儿肉疼地拿出一袋银子扔过去,姑娘接下后对鸢儿露出一个笑容,要是宋徽月看都不会看一眼。 鸢儿只当她市侩, 门边的女子又说话了:“两位公子,雨大路险,要不你们今晚就留宿于此, 几罐胭脂而已, 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鸢儿一想也是,可路今慈直接走远了, 门边的女子叹了口气,她表妹头一回遇上个这么礼貌也有些生气:“表姐让他们留宿做甚,我好不容易才从共寂山来鹿城一趟, 都不关心关心我。不就有几个臭钱, 比不上阿青一根毛。” 她啐着,直接将银子丢在地上, 乒乓散落一地,周围的乞丐瞅准了时机一拥而上,满地狼藉。 共寂山,阿青…… 鸢儿虽觉得荒谬但总联想到那人,路今慈停下脚步,直接扔了一袋金子给那名姑娘,那姑娘俏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你什么意思!” 路今慈又丢了一块翡翠玉牌,镶金的,上面的麒麟像栩栩如生。姑娘抓紧玉牌,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公子莫急,等我洗个澡就来伺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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