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烂咬佛珠并不是佛门的味道,有的只是恨意。 路今慈从此厌恶吃圆的东西。 但此刻他眼中异常平静,手拿着勺子挖起一颗汤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吞下去,喉头不再苦涩。 徽月与父母依依不舍地道别,被路今慈带回魔宫,可回了一趟家徽月就越发厌恶魔宫,虽然布置和长衡仙山的很像但也毕竟不是长衡仙山。 想到欠路今慈糕点她就更讨厌了。 魔王哪来的脸使唤她?这么想着,徽月还是令人拿了面团揉搓成球,在里面添了芝麻包上。 在长衡仙山没将路今慈灌醉她就来气,徽月从梳妆镜的暗格里取出早就磨好的象牙针,从中间掰开,磨得更小更尖。 他不是吃吗?那就让他吃个够吧,徽月突然也想想路今慈的承诺怎会可靠,他岂是守诺之人还不如靠自己。 他不配吃她用心做的。 他此生也别想毁祭塔。 徽月想着,将针塞进糕点里面,随手叫人拿去炸,这外形她可是捏的极其敷衍炸出来都有些丑陋,只像是从泥地里随便拿了团泥巴般奇形怪状。 等放置凉了,她装进小匣子就提着去往路今慈的寝宫。 糕点里藏针。 守门的魔一见是宋徽月都有些鄙夷,出声询问并没有要放她进去的打算,毕竟那日祭祀他们是都看见了巫师指向宋徽月,主子为了这个妖女已经是不惜大闹别人的婚礼也要将她抢来,甚至为了她不知道处置了多少人这次连鸢儿也不能幸免于难。 徽月也不着急:“你家主子要我做糕点送来我送来了。” 面对着的寝宫装饰很华丽,雕花的门上透出屋内的光,魔正想找个理由给她打发走,徽月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桶一样的东西中走出来,长发披在腰间,水一滴滴顺着发尾而下。 路今慈在泡澡? 徽月心想这来得真不是时候,早来晚来偏偏卡在这时候,灯影绰绰,他的影子像是在水中一样有节律地晃着,侧身拿衣服的时候路今慈下颚线与背脊线尤为清晰。 少年注意到了屋外的动静,声音冷漠:“怎么?” 还是那样的不怀好意。 徽月只好咬牙道:“是我,你说的你想吃糕点了。” 只是这么快,就连路今慈也没想到,他皱眉说:“让她进来。” 徽月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炙热的水蒸气,热得她双颊都有些红,而路今慈一步步走向她,宽大的衣袍很贴他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她手中的木盒,水珠还停留在沟壑间。 “你……真来了。”
第50章 太病态 徽月脸不红心不跳, 径自走到桌案边。路今慈站在她背后,愣后语气很快恢复冷漠:“为他求情来了?” 这么急。 雕花窗户纸上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 徽月扣在食盒边缘的手收紧,回眸看向路今慈:“我来兑现我承诺了, 你真的会放她吗?” 路今慈覆在她手背上,徽月忍着嫌恶,一眼就看见少年脖子上狰狞的疤痕, 是上次她拿簪子捅的,他还一直亲吻着她连哼都不哼一声。 便宜他了。 路今慈自知道她是在看什么, 她眼中从来都只是可惜而不是可怜。他几乎都要将徽月手捏红, 冷声道:“我说过,要我放她就讨好我, 有点求人的样子。” 脖颈间的伤隐隐作痛, 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只是越看眼前少女亳不在意的表情说不在意不可能。 徽月反抓住他的手,少年身形一颤, 徽月与他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一股暖流传过来。 她坐在桌子上, 拿出点心抬手。 他瞳仁一动。 侍卫看不下去了:“主子, 你莫要信这妖女!说不定她在里面下了毒来害你!” 徽月咬了一口糕点边缘,很小, 以至于唇擦着针而过但并未出露。 她侧头,笑吟吟看向那侍卫:“要不要赏你一块。” 那桌子原本是路今慈处理公务用的,摆满了笔墨纸砚, 宣纸上的黑字被水蒸气晕得有些糊, 徽月刚刚上桌时有意无意地打翻了水注,溅出的水将放置好的公文破坏了, 碎瓷片一地都是,路今慈也并未责怪过她,反而是将桌上的烛台拿到一边以免点着她衣裳。 烛台光下,少女白衣透着晕光,像是寺庙中的女菩萨坐在上面,说话时耳边红坠招摇。 黑衣少年冷冷瞥向那侍卫:“给孤押下去。” 另一名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挑事的押走。他走前还无休止地谩骂宋徽月不要脸。路今慈眼神一冷,那侍卫连惨叫声都没有就血溅当场,雕花窗纸上绽放出朵朵梅花,只剩了另一名侍卫带着惶恐不安的目光连滚带爬地逃离。 徽月对此也是只啧了一声。 她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问他:“这样够吗?” 少年暗哑着声线道:“月月——” 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徽月的脸,徽月好看着的,原本就温柔的容貌更加温柔。她将糕点凑到路今慈的唇角,浅瞳仿佛藏匿了满室烛火。 徽月轻轻嗯了一声,在将糕点塞进路今慈口中的刹那她的温柔变成杀意。 有什么资格喊月月啊。 在转瞬即逝的寂静中,少年瞳孔骤缩 ,猛然看向宋徽月。他手捂着喉咙唇角渗出血,那刺就快要刺穿他咽喉了路今慈强行运功拔出。 带血的刺落在地上。 徽月衣服上染了他的血目光很平静。 被她伤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路今慈阴鸷地掐住她脖子将她按在桌上,烛台掀翻在地很快就点燃地面。 这等凡火还影响不了邪魔,徽月除了热也没什么不适,倒是寒毒还被压制半分。 路今慈不会杀她这是现如今最大的筹码,可真将自己性命压他身上徽月想不如自己变厉害。 她鬓发被热风掀动:“你不仅杀我未婚夫还拿我家人威胁我,现在又要我讨好你,求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少年看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几乎都要疯了:“不这样做你会甘愿留在我身边吗?宋徽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我之前真不是有意践踏你的好心的。” 回到她同情他的时候,对他好的时候,会问他冷不冷,长衡仙山的伙食还习惯吗。 可再多的理由也已经践踏了不是吗? 徽月像是听见了笑话:“路今慈,我同情一条狗都不会同情你。” 路今慈松开徽月的手,滚滚浓烟刺激地徽月眼角干出了泪,她就看着路今慈冷笑一声,突然打开那个食盒,他将里面的糕点一股脑塞入口中。 徽月抓着他手,失声:“路今慈你是不是疯了!” 他甚至将糕点中的刺咬碎,白牙被血染红,血渗透牙的缝隙涓涓不断从他唇角流出,血与火交融在一起像是一曲乐。 少年嘴角讥笑,扣着她手腕激动道:“我现在全都吃了你还选择同情一条狗吗!” 他脸生得好看,眼尾殷红有种妖治的美,随着血流出脸色越来越白目光却一刻也离不开宋徽月。 徽月怔然看着他,太病态了他。 她咬牙:“路今慈,你曾经不是说要报复我?现在又在这自我感动什么啊,我现在就躺在这,你来啊,让我更恨你。” 徽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耳边传来外边邪魔慌慌张张的声音,好像是有几大桶水浇下也依旧改变不了路今慈心里烧得越来越旺的火。 此刻外头喧闹到极致,邪魔推开门进来看见了这一幕很是唏嘘。路今慈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嘶哑:“宋徽月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能迁就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被你拿捏地死死的。” 他讽笑,扫了一圈战战兢兢的众邪魔:“来人,将她关回屋,若非她服软谁都不准放她出去。” 于是徽月就被几人拖着关进了屋里,屋子虽是一比一复刻长衡仙山的风格,她却从没有一点归属感。 被关着的前几天路今慈来看她,放了满嘴的狠话终究被宋徽月拿簪子刺而告终,被派过来服侍徽月的女侍当场就吓白了脸,魔宫慌慌张张几阵后路今慈令人拿走了她房内所有尖锐的东西。 而路今慈的寝居内也挺热闹的。虽然魔族的自我愈合能力一直很强也未免经得起他这么耗,他身上缠满了纱布,清水进血水出。 过来换水的女侍战战兢兢,没和宋姑娘吵架的时候主子脾气还稳定,一杯宋姑娘气着了他就阴晴不定。 她一走神手就不太稳,水溅在了被褥上,女侍很快意识到不对跪在地上求饶。 魔王冰冷的目光看向她,说出的话也毫无感情:“我记得你上个月请假回去成亲了?” 女侍被这么一问魂都要飞了:“是,求主子放过,有什么事奴婢一人承担便是。” 魔王的声音依旧很冷漠,压迫感很强:“抬起头来。” 他长得足以让大多数不知情的女子心动女侍却不敢看他脸,抬起头,看着地板。 “你说说看,我究竟怎样做宋徽月才满意?” 这少年魔王仿佛是兴味起来了,咬断纱布,自顾自将它缠上。那女侍试探道:“奴婢感觉宋姑娘不是服软的性子,主子这样只会闹得越来越不愉快。” 路今慈冷笑:“你是要我低头?” 想宋徽月失忆的那段时日,他再怎么低头也换不回她的动容,知道他是邪魔后二话不说就跑。 女侍道:“啊不是不是。可能姑娘家都喜欢对她好的,至少奴婢是这样的并不是说宋姑娘就是这样的。” 路今慈若有所思。 邪神声音久违地传来,隐含怒火:“你就为了一名女子放弃了我们的大业!她仅仅是一名女子!你可是要飞升,现在可好百煞封魔榜都被她毁了!你也毁约了!” 路今慈嗤笑道:“可这又如何,不如你从天庭飞下来找我算账吧。” 十年前,他不也欺骗了他? 癔症说好听了是防止他被外界因素干扰,但其实是他控制他的一个手段吧。 这嚣张的声音听得邪神也是够呛,但随后他想到了什么邪笑道:“说起下来,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那好爹爹飞升之后一直不安分,趁我不注意跑下界了,你最近可要小心。” 那日祭祀上巫师的话历历在目,路今慈脸色一下冷下来,谁想抓过去问那巫师却直接咬舌自尽了。 无所谓,上天入地他都照样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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