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请讲。”席鹭答道。 “月柠的事被发现后,虽说不能盖棺定论,但是局面也就这样僵持着,帝君迟迟不肯发兵,这样做难道不是遂了辞朔那魔头的愿吗?” “席鹭也有此意,只不过帝君的意思一直都没有变过,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席鹭无奈摆手,谁叫天界的主宰者是他呢? “不过大家都在盯着青丘和天界,天界不出兵,剩余的几百位岛主也不会贸然支援,月柠这件事不能有个结果,青丘的状况也只会越来越差,洪武怎么觉得……” 华宸帝君这样做,是在针对青丘呢? “或许帝君也只是想要一劳永逸吧,尽快查出个头绪来,尽快安排兵力,总不能在不了解真实状况的情况下贸然出兵,这,也许是帝君的考虑吧。”席鹭揣测。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依照辞朔的手段,这桩事好巧不巧,偏偏就在青丘小少爷的百岁宴上发生了,依照辞朔的手段,这或许又是他设下的什么圈套。”洪武上神道。 席鹭上神道:“对,这也许是一个圈套,但是就像星复上神说的,如今我们处在不利的位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席鹭上神了。”洪武拱手送道。 再次睁开眼睛时,杜若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葱郁的竹林中。星复没有进入月柠的梦境,杜若晴的周围空无一人。 冥冥之中有一股感应,杜若晴顺着那股感觉往前走,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一阵窸窣,似乎是枝叶折断的声音。 杜若晴慢慢地靠近,身体靠在一颗竹子之后,她看见了月柠,眉间的朱砂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她的眼睛已经由黑转红,手心燃着一团红火,然后,她握紧了双手,嚣张的火焰慢慢偃旗息鼓,杜若晴预感不好,正要冲出去叫住月柠,只见月柠突然抓起胸前的骨哨,未及犹豫便将它放到自己的嘴边。 泛红的眼角燃烧着恨意。 “月柠,不要!” 月柠恍若无睹,诡异的骨哨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杜若晴也管不得太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月柠身边,立刻伸出手将月柠手中的骨哨拿开,粗糙的黑绳猝然断开,那枚晶莹的骨哨直直摔到地上,顷刻间断成了两截。 那股微光忽然变成幽魅的紫光,绚烂了一瞬便消失在风尘中,残缺的哨身先是剧烈地颤抖,然后慢慢地死寂下来,苍白的哨身渗出汩汩鲜血。 “月柠,你被它迷惑了。”杜若晴皱紧眉头,紧紧抓住恍惚的月柠。听见这句话后,月柠的眼珠忽然由红转黑,眼神又恢复了原先的清明,她若有所失地看着杜若晴,又望了望四周,脑子忽然转了过来。 她一把推开杜若晴,惊恐地说道:“若、若晴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枚哨子……”她低头望去,那枚骨哨早已躺在血泊之中,殷红的血如扭曲的怪物一般四处伸展,毒血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糜黑。 “月柠,这是你的梦,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是真实的。”杜若晴冷静地看着她,月柠慌乱的神情才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我……我记得我躺在天牢里,不知怎的就突然做起了梦,这里……这里是青丘的后山?” “对,这里是青丘的后山,也是辞朔和你见面的地方。” “辞朔……”月柠忽的瞪大了眼睛,发了疯似的向四处张望,“那魔头竟敢骗我,他居然利用我……我对邱离的感情,让我引来了魔军,这个怪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杜若晴叹了一口气,月柠想必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固执己见:“邱离,就是辞朔吧,他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那一天。” 月柠忽然答道:“不,邱离是邱离,他只是个凡人,他一定是被辞朔那怪物要挟了,是不是他关住了阿离的师父,所以……”她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青丘方圆根本没有白云山,也没有邱离这个人,你冷静一点,月柠。”杜若晴上前抓住月柠的双臂,月柠开始剧烈的颤抖,紧紧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邱离的话,为何他在那一天偏偏没有出现,反而在枝头上挂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修仙之人手中为何会有白骨做的哨子?就算他被辞朔要挟了,那他也是对你撒了谎,没有什么白云山,也自然就没有什么历练之说,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地出现在那里,但能确定的是,他这样做,可以是为了他的师父,他的家人,”杜若晴死死地盯着月柠, “也绝对不是为了你。” 月柠跌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透明的眼泪慢慢流出,她开口,语气里带着哭腔: “是,我承认,我在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我被骗了。但是若晴姐姐,”月柠抬起了头,“为什么他可以同时那么柔顺,又那么残忍,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玩弄我。” 杜若晴将她扶了起来,心中的一些疑问已经有了答案:“魔王,魔王,天魔之王,他既能坐到这个位置,双手必定沾满了污秽,同那些肮脏事比起来,利用一个未谙世事的小狐狸 ,又算什么呢?” “辞朔想要一统三界,而你是青丘和天界的连接点,或许这盘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布了下来,而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也正好抓住了某个时机出手了。” 月柠苦笑:“他猜中了,我入了他的套,反而让我哥哥进退两难,最近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青丘怎么样了。” 杜若晴犹豫道:“想必辞朔此举让青丘成了众矢之的,月澄少主,应该也在艰难地支撑着吧。” 月柠侧过了头,竭力忍住眼泪。若是她没有那么傻,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青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若晴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怪就怪辞朔太阴狠了,你不必自责过多。” “不,是我太心软了,才让他趁虚而入。”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让我放松了警惕,不管不顾地跳进火坑,这才酿成了大错。” 说到这里,月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魔气不比仙气,上面沾满了邪祟之气,不能完全隐藏起来,为何邱离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一点痕迹?” 还是说,辞朔原本不属于魔族,所以没有魔族与生俱来的魔气。 “莫非他是用了什么法术?”杜若晴问道。 “不,”月柠答道,“我记得哥哥说过,只有血液纯正的魔族才会天生带着一股魔气,若是魔族的人同其他族群通婚,生下的孩子血统并不纯正,魔群反而不把他们当魔看,但那些孩子身上流着其他族群的血液,故而可以暂时用另一股血脉压制身上的魔血。” “这样说来,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怜?”杜若晴怜悯道。 “在魔界,这样的混血儿身上的气息并不纯正,只配做最低级的奴隶,甚至连战场也上不得,若辞朔真的不是正统魔族,他又是如何在短短几百年间突破血统的鸿沟的?”月柠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的思路越往前推,那股不可名状的恐惧便越深沉。 杜若晴握紧了月柠的手:“要从一个卑贱的奴隶一步步爬到魔王的位置,必定少不了心机诡诈,明争暗斗。辞朔他异乎常人的狠毒,或许与他的出身密不可分,无论是在哪里,这样的人都不容小觑。” “先不说这个了,目前这个境遇,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月柠有些惊恐:“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上天会原谅我吗?” “要说做错事,也是辞朔先开始作恶的,你也是受了他的蒙骗,只不过是现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了。” 杜若晴柔和一笑,伸手抚平月柠的眉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我这样落魄的人,也还不是捡回了一条命,有幸活到了现在?” 月柠的神情似乎安定了一些,不过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的少女,她眼底的慌乱依旧挥之不去:“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被关在牢里,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反而只会拖累青丘,拖累了哥哥。” 杜若晴又开始发愁:“除了那枚骨哨,辞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究竟是怎样做到滴水不漏的,还是说,有人在替他善后。” “你是说……”月柠往前一步,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头顶上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身旁的树木纷纷倒下,月柠被那束诡异的光裹挟,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然后,杜若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对什么东西的呼喊。 她顺着那道声音往前走,脚上踩着破碎的土地,两侧的竹木一颗接着一颗倒去,背上一凉,杜若晴猛地回头,那道尖锐的白光如冰刀一般朝着自己猛烈地劈了下来。 下一刻,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清云宫的小竹居里,星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额上早已沁出一层冷汗。 “星复……”杜若晴呢喃着他的名字,星复立刻回了一声, “我在。” “方才……”杜若晴正欲开口,星复便立刻回答:“月柠突然醒了,虚构的梦境才陡然破裂。” 星复一把抱住杜若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杜若晴朝窗边望去,居然已经日上三竿,可她并不觉得刺眼,难道月柠那里的太阳格外毒辣吗? “不,其实我倒没有什么,只不过月柠她……” 还是说,有人叫醒了她。 “星复,我有一个问题。”杜若晴问道。 “嗯?” “若是……找不出证据来,他们会直接处置月柠吗?” 星复答道:“若是模棱两可,亦真亦假的说辞,天界的搜查也找不出依据的话,只能让帝君用审判之剑来定真假了。” “审判之剑?就是那把叫白夜的神剑吗?” 星复点头。 杜若晴问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用它去判决,反而在这里一直拖着?” 星复答道:“审判之剑借的是上天的力量,对审判者的法力损耗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帝君是不会轻易用上它的。” “并且,剑下的雷电极为凶猛,这是为了体现天的威严。月柠此时的法力被缚仙索锁住,有可能被误伤。” 星复停顿了一会,复又答道:“审判的结果天界皆知,月柠若是无辜的,倒也只是多受了些皮肉伤,青丘不会过分追究,若是天意使然,”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这件事传到青丘之后,势必会让青丘和天界决裂。” “月柠不会和魔界勾结,我相信她。”杜若晴道。 星复握住她的手:“月柠会出来的,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帝君是怎样想的。” 星复望了一眼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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