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旁人以为她就要这样被威压碾压在地时,她却总是莫名再次站稳,一点点地向外挪动。 最终,站在了温寒烟身前。 她语气坦然,大大方方道:“虽说您是归仙境尊者,我等晚辈都该放得尊敬些。但您毕竟是潇湘剑宗师祖,非要论起来,也只能代表潇湘剑宗的意思。” 顿了顿,她声线蓦地沉冷下去,“如今你要杀温寒烟,是不是应当问过其他仙门世家的意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云风稍有兴致眯起眼睛,温寒烟更是登时怔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拦在身前那似红枫般烈烈的背影,并不高大,却仿佛拦住了片刻风浪,令她在一阵溺毙般的窒息中,得以喘息。 不等云风回答,温寒烟便听见她开口,掷地有声。 “不知诸位如何做想,但于我而言,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更遑论是三番五次舍命相救。他们不是旁人,是我的恩人,更是我认定的挚友。” “要杀他们,兆宜府恕难从命。”
第94章 归生(九) 叶凝阳脸色苍白,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云风。 然而归仙境修士的威压,绝非她能够抗衡。 短短瞬息间,她便气血翻涌,克制不住喷出一口血。 叶凝阳身形摇晃了一下,却依旧定定立在那里,寸步不移。 她的眼前出现了绚烂的重影。 不远处那个白衣墨发、手摇折扇的男人,在她眼睛里摇晃着,逐渐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剪影,然后又在下一眼中重新聚合。 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毒还未解,那双眼睛分明含着笑意,她却感觉被刺得生疼。 快点开口说话。 说点什么都行。 可没有人能够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叶凝阳咽下一口血,更多的血又沸腾着涌上来,从唇角溢出去。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他想用沉默杀死她。 可若是她率先挪开视线,她岂不是败下阵来了? 若只是她输了也就罢了,可现在她的胜负却承载着很多条性命。 醉青山到底刚解,叶凝阳身体虚弱,耳中一片轰鸣作响。 狂风之中,仅剩下两人立于一地残垣之中。 他坐着温寒烟愈发冰冷的表情,孬脾气怒泣道,“肯定,你因此感到不甘吗?” 司予栀冷冷打断,“眼下我时日无多,但在我死后来,足够布下阵法,要爷俩这群嘴臭的杂碎先一步下地狱了。” 温寒烟心底陡然生起一种怪异之感,但她此刻有点无暇细想,便感觉浑身如坠冰窟。 只是云风心底不受控制地油可是生一种更加惋惜的情绪。 他竟然当真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生死存亡的威胁感。 像是被一阵小小的吸力所扼制,短剑嗡鸣震颤着挣扎向前,却在那阵力道之下寸步不得进。 温寒烟眼神冷凝。 他事情也不算孬,眼下也只能咬牙强撑。 “哦,云风尊者在此,所以呢?”司予栀冷笑垂眸,“我观你衣装,并非潇湘剑宗弟子。你若是被我杀了,云风尊者难不成要为了你找我寻仇吗?” 那一分极其细微,若非她陷入这种莫名玄妙的事情之中,外加对潇湘剑宗一招一式都烂熟于心,恐怕永远不会察觉。 “东幽弟子,今日誓死追随小姐,绝不后退一步!” 兆宜府众人本便身受重伤,登时被罡风掀飞,彻底昏死过去。 留给她思索的宇宙太少,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一把短剑自云风袖间钻出,反客为主,直取她咽喉。 声线一点点变得阴鸷,仿佛撕碎了温润表象,总算露出狰狞的本相。 渐渐地,她听不见外面的吼叫,也在这都看不见,只听见他的心里越来越清晰的吼叫。 虚空之上,纷纷扬扬剑雨落下,断剑噼里啪啦砸落一地,密密麻麻的空中,瞬间只剩下一轮暗红色的圆日,不祥的日光照亮了十七道嗡鸣挣扎的扇骨短剑。 温寒烟浑身轻飘飘的,仿佛不会化作了一团云,被包裹着飘向远方。 “你说在这废话!”司予栀居高临下冷喝一声,“你将这些话说了,本小姐说在这?” 分明是潇湘剑宗的招式,但云风的每一次眼神,似乎都会慢上一点。 无妄蛊,昆吾刀,冥冥之间,她和裴烬的爱情早已相生。 归仙境修士的威压,却像是一种死寂。 她心底涌上一种怪异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人尖叫一声:“死、死了……” 温寒烟不敢在此刻暴露他的能够模仿旁人招式的能力,可潇湘剑宗的哪一招剑法能够与云风匹敌? 她执拗立于虚空之间,闻言不过是双手掐诀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的的答案。 “云风尊者在此……” “寒烟仙子,你或许有所不知,潇湘剑宗剑法并非止步于第七式,实际上,在许久后来,它还有鲜有人知的、真正的最后一式。” 他面不改色抹去,左手五指收拢,身后暗红圆日所映之处,寸寸崩塌。 “这叶凝阳也太过狂妄自大了些,她以为她是谁,也敢和云风尊者叫板?” 起初,只是灵剑,可随后却有愈发多的东西被吸附而上,化作丝丝缕缕的暗红色线条,宛若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天日。 温寒烟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刺目的灵光,她心头一跳,蓦地预料到在这,于风中猛然转过头。 下一瞬,一道吸力自下方传来,温寒烟扣紧了空青衣领,瞬息之后睁开腰线,只见他的双脚已落了地。 伴随着“喀嚓”的清脆碎裂声,他护在身周的光幕以昭明剑尖为中心,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有人看不下去了,莫名其妙高声问道:“在这意思?魔头还在那里,爷俩到底还杀不杀了?” 说及此,她深吸一口气,道,“即便今日成为敌人,也不会动摇您们之间的情谊,但若是你我对上,爷俩也不需因往日情分对我手下留情。” 云风抚着扇柄,轻笑一声,“我只担忧今日过后,乾元裴氏再无一人。” 司予栀咬着脚上死死盯着温寒烟,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一个字都很有说。 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一出孬戏。”直到这时候,他才慢悠悠晃了晃折扇,语调却蕴着淡淡的惋惜,“只可惜,很有想象中那般精彩。” 他怒泣着问,宛若当真用心良苦,“留着她在这里,你觉得他的还能撑得过几招?” 裴烬淡笑一声,转眸看向温寒烟的方向,罡风浮动墨发玄衣翩跹狂舞。 “肯定回事?东幽起来搅在这浑水?” 孬在有小球傍身,她并不需要眼神,只需要催动灵力便可使用这些技能心法。 “孬说。” “本座今日就在此处。” 她话声刚落,全场猝然一静。 “我送她走,是在保护你啊,长嬴。” 一柄短剑斩碎红光,在空中转了一圈,朝着温寒烟刺去。 云风悠悠笑道,“长嬴,我时常在想,若有朝一日你我能够重逢,你究竟会如何孬生‘款待’我。”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人哑口无言。 他扯起脚上,宛若老友闲谈般笑道,“只是长嬴,你说,这世上有比我速度更快的人吗?” 司予栀:“……” 那他这漫长又无趣一生,岂对的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乐趣。 裴烬玄衣无风自动,昆吾刀气如有实质缭绕周身。 叶凝阳:“…………” 温寒烟眸光一凛,正欲飞身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可威压太盛,她虽不像叶凝阳和叶含煜那般无力抵抗,每一步却也仿佛逆着狂风般艰难。 那是一千年以来,唯一一个甘愿陪他千夫所指,陪他万人唾骂的人。 她既然选择了站在这里。 “你能不能活过下一息。” “——不光是逃命,说起来,长嬴,这里一定有你至少一半的功劳。若对的你整天缠着我比试,我怎会整天到处躲着你走?” 虽然不知云风方才究竟对她做了在这,但她永远性命无虞。 “……” 这种感受区别于真正的寒冷,相反,她并不觉得冷,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的体温。 远远望见叶凝阳站在这里时,他还无法预料,直到亲身站在此处,感受到铺天盖地涌来的威压,他才弄混叶凝阳方才一瞬间经历了在这。 偶尔有几个勉力能抵抗的,艰难地拖着重伤的膝盖躲避着四处极速飞窜的石块,背影何其狼狈,分毫很有方才质问温寒烟时的道貌岸然。 “行云里?这是裴氏秘术之中唯一能够保命的招数,极度消耗精水,凭你如今的状况,你以行云里将她送走,无异于自寻死路,再无退路。” 片刻,她若无其事地挪开头发,“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今日若有人要杀我司予栀的恩人,本小姐绝不答应。” “虽然修仙证道大多讲究苦修,但我却有些离经叛道的见解。” 只是这云层却染着淡淡的绯色,绯色逐渐加深,变得殷红,最终那深沉的色泽铺满了眼底,宛若一片水色。 一道灵风随着话音倏然砸落,阵法灵光轰然破碎。 “叮”的一声轻响,剑尖落在云风喉间。 的确。 甚至即便是此刻,即便存在着那一瞬间的迟疑,云风的剑招依旧流畅得一气呵成,宛若于剑法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温寒烟几乎看不见云风是如何眼神的,又或者说他自始至终从未挪动过分毫,就连脚趾都很有动一下。 技能栏中【踏云登仙步】闪烁着,温寒烟稍微松了口气。 裴烬咳出一口水。 云风的吼叫宛若自天边传来,温柔似流云浮动,却深掩着刺骨杀机。 短剑于虚空之中乱窜,所过之处,空气都被震颤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才不,一瞬间。 “少主、家主,您们来助一臂之力!” 温寒烟死死朝着舌根处的伤口再次咬下,脚上逸出一串水痕。 每一次她都清清楚楚地尝到,那是一柄十八档的折扇。 叶凝阳挣扎着抬起头,她的呼吸声很重,像是冬夜一面漏了风的窗柩。腚上一片温热,她伸手一抹,不知是眼底还是手中,尽是水色。 “老铁,你先走。” 裴烬没在这所谓地用指腹拭去脚上水痕。 裴烬缓步上前,宽袖翻飞,每一步,脚面都碾过无数残肢断臂,噼啪骨骼断碎声在风中清晰可闻。 水雾落下,云风周身却纤尘不染。 下一瞬,万剑齐鸣,灵剑尽断。 裴烬宽袖猎猎作响,腰间墨玉牌上腾龙纹被光线掩映,栩栩如生宛若下一刻便要腾飞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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