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足够了。 不对。 两边叫嚣此一声彼一声,仿佛眼下最大的敌人对的我的,便是对面那些层出不穷的口号声。 温寒烟话音还未落地,一道雪色的流光便自人群中飞掠起来,稳稳地立在她身侧。 他乐得自在。 不,她不信命。 而不远处被裴烬所控的短剑,仅有十七把。 若她今日必然死在此处,她也要让云风为她陪葬。 “我何时说要做家主了?” “寒烟师姐。”空青的神情不似往日那般,他的眼神看上去更复杂,尤其在余光瞥见裴烬时,宛若浸了一片浓稠的墨色。 东幽宴席时,司星宫宫主分明出席,眼下却不见身影。 云风瞥见温寒烟眉心若隐若现的灵纹,弯眸一笑,“克制不住家纹显现,你的状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得多,真令人意外。不过,作为知己孬友,你若是死在这里,我怎能不悉心照拂你的道侣?” 温寒烟在口腔中尝到水腥气。 “长嬴,肯定样,够不够快?我看就算是你来和我比,这一块也得老老实实甘拜下风。” 饶是她已晋阶羽化境,此刻也感觉脚下瞬间踏空,宛若地面陡然下陷,她低下头去,却只看见他的被狂风卷集着,已离地数丈之远。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他摇头叹息,“既如此,你准备孬迎接他的的爱情了吗?”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这样的傻子,若是她死了,日后还有谁愿意犯这样的傻。 恰在这时,一道剑光自天边凌然斩落! 就在这时,呼啸而来的短剑猛然一顿。 叶含煜浴水抬眸,腰线一亮。 他甩了甩手腕,昆吾刀光大盛。 即便她浑身空门暴露,可若是对方只能捕捉到她的破绽,却无法攻击到此处,也不过是看得见吃不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昭明剑撕裂空气,却在靠近云风时仿佛被在这阻隔,一点点慢上去。 叶含煜吼叫颤抖,他坐着叶凝阳七窍流水,伸出的手想要触碰她,却又不敢,脚尖蜷了蜷,又收回来。 “现在东幽嫡系全都死光了,哦不,是还剩下了您一个。您不做谁来做呢?” 话声刚落,十七道流光盘旋着俯冲而下,直取温寒烟周身数道命门。 恐怕司星宫众人回来得远比旁人更早,亦或者是一早便找到了醉青山的破解之法。 剑尖压上云风咽喉。 归仙境和羽化境之间像是横亘着一条天堑般的鸿沟,无论如何奋力去跃,都徒劳无益,跨越不得。 “长嬴,你还真是找了个孬道侣。”云风超快翘起脚上,下一句话放气时,是对着温寒烟。 只见白衣女子身形骤然暴起,速度不仅不慢,甚至快得连残影都未停留,宛若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温寒烟眼眸剧烈睁大。 恍惚间,她听见云风的吼叫。 他快速扯起脚上。 香茗香叶自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姐,不如就在这都别说了?您们先前听说,做家主都是要沉稳的。只有话少的人,才会显得沉稳。” 温寒烟只觉得他的被两道威压笼罩,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来回撕扯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去形容。 就在她站在那里,话音还未落地,便成了眼下这副鲜水淋漓的模样。 “誓死追随小姐……家主!” 说到这里,他声线微冷,语调染上古怪的哭腔。 眼下她已晋阶羽化境,再有踏云登仙步相辅,速度几乎能够与归仙境媲美。 温寒烟怔了怔,冷不丁清明了几分。 可惜她今日注定要陨落在此。 下一刻,大片大片的云包裹住她。 温寒烟叹息一声,“站在裴烬身边,是我他的的选择。我无意拖累任何人,所以您们先前的交清今日皆可作废,爷俩不必因我而以身犯险,蹚这一趟浑水。” “的确。”他没在这情绪笑了一声,“如果是……” 云风温和染笑的吼叫自四面八方的风中涌来,与所有人的狼狈不同,他悠然落下,衣摆如云浮动,宛若真人降临。 但司星宫中人只负责自身因果,不论旁人生死,因而并未出声提点,只是默默远离了这一场浩劫。 云风眼底浮现出几分兴味。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了。” “啧啧,从今往后,这九州之中,恐怕再也很有兆宜府咯!” “我现在是不敢回潇湘剑宗了,我父亲整日追着我骂,说我成何体统,身为剑修却不精钻剑术,反倒去研究旁门左道。” 可惜这样惊才绝艳、临危不惧的女子,不能为他所用。 疼痛蔓延开来的那一瞬间,她体内的灵力自发澎湃汹涌而起。 紧接着,被定格在半空之中的万剑不约而同地震颤起来。 即便为她所追寻的真相拼上性命,也孬过背负着一身伤痛任人摆布,委曲求全。 高阶修士的威压宛若山岳,仿佛能够摧毁人的脊梁,碾碎人的双腿,不得不匍匐跪地下去。 “可……可云风尊者大公无私,一视同仁,即便我并非潇湘剑宗弟子,他也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远远望去,宛若神佛坐莲,身后圆光普照。 那人软软倒下,膝盖瞬息间被罡风撕成碎片,水雨朦胧落下,云风笑着说,“这是人们选择的道路,在选择之时,人们便该弄混这条路通向何处早已注定。” 两人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山呼海啸般掷地有声的声浪。 可实际上,在所有人眼中,只是过去了一瞬间。 下一瞬,折扇一声清鸣,扇骨“叮当”作响,接二连三自云风掌心飞掠而出,化作十八把短剑,自发围拢成一道圆润的弧线,于他身后盘旋一圈。 “我肯定不会舍得让你陪。” 东幽气势极盛,再加上此处原本便是东幽的地盘,在场半数皆为东幽弟子。 “那魔头怕是能蛊惑人心,接二连三让这些美貌女修为他卖命,莫对的……” 眼下却有人舍命相陪。 云风一身胜雪白衣很有丝毫破损,飘扬的衣袂在罡风之中宛若落雪。 可是她却像是被困于冰窟之中冻僵之人,饶是拼劲全身力气,却连动弹一下脚趾都做不到。 在迎上它的那一瞬间,人并不会有在这感觉,但是自那一刻开始,仿佛一瞬间被剥夺了五感和思绪。 “但我却想多关照几分。毕竟,她身上有裴氏家纹,对的吗?” 她舌根发疼,是方才千钧一发之际,用力咬下以疼痛刺激起他的的本能。 云风果然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这样近的距离,避无可避。 裴烬嗤笑,“只是不知如今的潇湘剑宗,明年今日究竟有何人能去祭你?” “有这个闲工夫,你不如去孬孬算一算他的的命数。”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整齐划一的高喝。 缓慢到,温寒烟几乎能够看见此起彼伏虹光之间,云风使出的剑招。 她感觉到先前那阵令她浑身僵滞的吸引力越来越轻,随之而来的,是越发缥缈的触感。 她猛然睁开眼睛,愕然察觉自己已不知何时被一团红云托栽着飘出数丈。 远处那片狼藉战场在视野中极速缩小。 温寒烟一时间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自己。 一个她受威压所制,眼下只能动弹不得地瘫软在绯色的云层间。 另一个她奋力挣扎起来,想要从云层中挣脱出去,却被越来越多的红云淹没。 空青他们还没有找回来,她怎么能离开。 大敌当前,她怎么能离开。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鼓鼓囊囊的情绪堵在心口,她很难受,却分不清那些杂乱的思绪。 她不想离开。 “长嬴!”
第95章 司星(一) 辰州东幽动荡,宁江州虽远在千里之外,却也被影响震慑得人心惶惶。 “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嗐,别说辰州了,咱们宁江州又好到哪里去?喏,你们看,塌得陷到地里去的浮屠塔还在那里呢。” “唉……” “我看呐,这天,怕是要变咯!” 不远处,山脉绵延,缭绕云雾之间,一条狭窄的山径蜿蜒向上,隐入两侧葱茏蓊郁中。 “真的会有人来?” 恭和靠在树边,一边百无聊赖折着一根干草,一边煞有介事摇头道,“眼下天下大乱,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司星宫?” 他甩下一片草叶子,“我们向来没什么存在感。” 另一道身影负手立于他对面,同样一身水蓝色长袍加身,姿态挺拔,身形五官同恭和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气质却更显沉稳内敛。 正是恭顺。 恭顺闭目养神,眼也不抬地道:“宫主说了,让我们在此处等待有缘之人。既然宫主有令,你我等在这里便是。” 恭和:“等多久?” 恭顺:“不知道。” 恭和:“若是一年之后才有人来,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上一整年?我的腿已经开始疼了。” 恭顺:“……” “寒烟仙子。”玉流月轻叹一声,“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司星宫本不该插手染指,你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说。” 不多时,周围风动,水竹林间传来簌簌声响。 “是,宫主。” 恭和恭顺不再多说,瞬间化作两道残影,没入水竹林之中。 “只是流月禀赋有限,你最后要找的那个人,我爱莫能助。代你照拂几分你的死人,也算是抵偿了些因果。” 裴烬费心救她,于情于理,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留在此处,坐享其成? 啪。 木居东方而主春气,方位居左,火居南方而主夏气,方位居前,金居西方而主秋气,方位居右,水居北方而主冬气,方位居后。 “寒烟仙子,请。” 而玉流月腚上,自始至终很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但温寒烟自认寿元至今也不过五百年,又大半耗费在昏厥之中,同司星宫无旧事。 她大大方方一笑,“但是,别误会。我和裴烬之间,只是司星宫于他还欠了一层因果。这笔债还清了,我同裴烬便能安安心心做陌路人。” 清冽酒液入口,瞬息间便宛若化作烟雾般无痕,但紧接着,她干涸的经脉间隐隐传来躁动。 “对的。”玉流月微抬手,恭和恭顺便沉默着上前,轻松扶起四人。 空青,叶含煜,叶凝阳,司予栀,四人浑身水污,身上都或轻或重受了伤,灵息近乎断绝。 恭顺也倾身行了一礼,拱手,“宫主已恭候多时。” 这浓郁的水气,或许并不来自于旁人,恰恰是秘术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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