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凝阳说是因为在练刀,他并未多想。 可如今空青说曾在贼人身上闻见过这种味道,他不得不多想。 ——先前叶凝阳练刀之后,他从未闻见过这种味道。 叶凝阳吐出一口浊气,冷冷一拍刀鞘。 “好,看在叶含煜的面子上,我便同你解释一次。” 她冷艳一笑,“我突破了刀法,如今赤影刀舞动起时,刀气掀起烈火缭绕刀身,自然会产生你说的那种味道。” 叶含煜一愣,浑身紧绷骤然一松:“姐姐,你突破了怎么不早说?” 叶凝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没看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叶含煜,我自然是觉得,在切磋时打你个措手不及要爽快得多。” 余冷安从位置上站起身,将叶凝阳拥入怀中,眸光如冷电扫向季青林:“季公子,如今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困惑?” “困惑不敢当。”季青林抱剑行了一礼,语气却并未相让,“还请叶小姐为在下演示一番。” 纪宛晴忍不住又拉了他一把,传音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若叶夫人与叶小姐一同出手,桩桩件件蛛丝马迹全都对得上。” 季青林传音回答她,“师妹,若兆宜府的夫人和千金都是东洛州祸事的元凶,即便我不与她们针锋相对,她们同样不会给我们璃琼玉。” 他声线微冷,“如此一来,还不如此刻放手一搏点醒叶家主。若此事能了,他或许会将璃琼玉交予我们。” 纪宛晴一急:“可你如何能确定她们就是元凶?” “不然又能是谁?还有谁能够同时能够查探旁人命格,自由出入兆宜府,还拥有悟道境之上的修为,擅用刀法。” 季青林不再打算多言,“宛晴,此事太过繁杂,你不必插手劳心,交给我来做。” 纪宛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几句话噎了回去,一时间甜蜜的神情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抿抿唇角,做了个深呼吸,干脆不说话了。 纪宛晴不再打扰他,季青林浑身一轻,再次看向叶凝阳:“叶小姐意下如何?” 叶凝阳怀中抱刀分毫未动,嗤笑一声:“潇湘剑宗这些年当真狂妄得很,可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千年前就算是潇湘剑宗宗主也得高看兆宜府一眼。你要我演示,我便要演示给你看?” “好汉不提当年勇,除非英雄迟暮,穷途末路。” 季青林微微一笑,“叶小姐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在下并无恶意,不过是替东洛州着想,真心想要帮助兆宜府解决祸患,也替小姐洗刷嫌疑。” 叶凝阳脸色彻底冷下来:“道貌岸然。潇湘剑宗首席的仁义,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凝阳,不可无礼。” 叶承运面色沉凝,不轻不重瞥叶凝阳一眼。叶凝阳扁了扁嘴,扭过头不再说话。 “不过,凝阳自小性格刚烈直白,从不撒谎。她既然说了自己刀法有所突破,便定然并非虚言。” 叶承运看向季青林,语气温和,声线却漾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凝阳方才失踪一事颇有疑点,此刻正是需要加强戒备、加速调查的时候。” “自古以来,主张者举证是天理。凝阳是我的女儿,是兆宜府千金不假,但我兆宜府也绝非徇私之地。” “只是,既然此刻尚无证据证明凝阳便是幕后主使,她所说的话便无需如此追根究底的求证。” 叶承运拂袖抬眸,“相反,若季师侄认为凝阳所言为假,应当拿出你认为可信的证据才是。” 叶凝阳神情微动:“父亲……” 季青林眼睫压下来,掩住眸底的情绪。 叶承运是兆宜府家主,取用璃琼玉全凭他一句话,他的面子自己不能不给。 既然如今叶承运铁了心要护着妻女,这件事未尝不可暂且揭过。 若叶凝阳和余冷安当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她们早晚还会出手。 待她们露出破绽,他再提起此事也不迟。 思及此,季青林略一倾身:“叶家主所言极是,是在下冒犯了。” 纪宛晴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季青林这男配在落云峰顺风顺水,从小被捧到大,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还真是不知道服软妥协为何物。 她险些以为他要坏了她的事,失去这块璃琼玉。 若是拿不到璃琼玉,她的命绝对活不过两个月。 余冷安却冷不丁开口:“凝阳,演示给他看。” 叶凝阳蹙眉抵触道:“母亲,我不想。您知道我的,向来不喜欢别人管着我,他算什么人,凭什么我要听他的话做事?我不乐意。” “我们兆宜府行的端做得正,为人坦荡向来不惧旁人质疑。” 余冷安轻哼一声道,“你便出手打消了季公子的疑虑又如何,令他彻底安心,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兆宜府没有待客之道,平白落人口实,成了个‘不顾全大局’之人。” 她盯着季青林道,“只是季公子,你空口无凭扣人帽子的能耐,简直比剑法使得还要漂亮,这也是同云澜剑尊学的吗?” 季青林脸色也冷下来:“叶夫人说笑了,您如何对我不满,也不该迁怒旁人,对我师尊不敬。” “你师尊又如何,得了个天下第一剑的美称,真当自己天下无敌、谁都怕了他么。” 余冷安连连冷笑,“若待会证实你冤枉了我的女儿,不仅仅是你师尊和落云峰,这笔账,我定要连着潇湘剑宗一同算在头上。” “凝阳,出刀!” 纪宛晴死死攥紧手指,掌心渗出冷汗。 她精神紧绷成一根弦,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凝阳的动作。 铿—— 墨发红衣的女子铿然拔刀,赤红的刀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赤色刀光轰然荡开。 房中温度在猛烈的刀风中极速攀升,纪宛晴不敢眨眼,直看得眼睛发酸发涩几乎流出泪来,也没有看见叶凝阳口中烈火焚刀的景象。 纪宛晴不可思议地抬眸,看见叶凝阳铁青的脸色。 叶凝阳紧紧攥着刀柄,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之色。 “怎么回事……”她双目怔怔,“为什么失败了?” 余冷安直接扶案而起,她一眼也没有看季青林,一把攥住叶凝阳的手腕:“凝阳,你——” “这一次,叶小姐要如何解释?” 季青林唇角扯起一抹了然,“方才你推辞不愿出手,莫不是心虚了?” 叶凝阳用力摇头,心神大乱般:“不……我没有说谎。” 她猛然抬起头,用力回握住余冷安的手,眼中似有泪光,“母亲,您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说罢,她毫不犹豫再次挥出数到,狂乱的刀气轰然将整个房间劈了个七零八落。 罡风肆虐,裴烬眼也不睁挪动一步,退到温寒烟身后,心安理得享受着她以灵力拢下的防御。 “无耻。”空青一边调运起灵力,余光瞥见裴烬的动作,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不过,寒烟师姐,叶小姐果真没有以刀舞出烈火来。”空青狐疑道,“她当真在撒谎?” 温寒烟长睫微动,抿唇不语。 叶凝阳连斩十数刀,眼尾都染上血色。 她不信邪又一抬手,斜地里却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手腕。 “够了,姐姐。”叶含煜长眉紧皱,语调复杂,“不要再试了。” “叶含煜,你也不信我?” 叶凝阳高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分明我已经突破了不下十日,气息功力也已经稳定,今晨还……” 她倏地想到什么,恶狠狠看向季青林,“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莫非东洛州作乱之人便是你!谁知道你究竟是何时来的东洛州,又是不是血口喷人、贼喊捉贼!” 季青林还未说话,叶含煜便打断她:“姐姐,不是他。” 他声线稍微冷了几分,“我能够为他作证,在他还未进入兆宜府之时,元凶的气息便已在兆宜府之中。” 顿了顿,他声线嘶哑,一字一顿艰难道,“除了与我一同回到兆宜府中住下的几位之外,姐姐,你的确有嫌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凝阳睁大眼睛道,“叶含煜,你临走前还亲自用法器将我困在房中,如今却又说我有嫌疑,你是不是自相矛盾?你从小就笨得不可思议,你现在清醒一点,好好想想是不是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把你骗得团团转!” 叶含煜无奈摇头:“姐姐,他什么也没说。” 话音微顿,他轻声道,“只要你能回答我——” “姐姐,你先前究竟为何执意要出来……” 叶凝阳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脸上神情空白了一瞬,“叶含煜,你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知晓自己身负纯阳命格,而作乱之人专杀纯阳命格之人。” 叶含煜抿唇沉声道,“有兆宜府护着你,于你而言岂不是最好,可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出来走动,任何人都劝不动你。姐姐,你这样执着,到底为什么?” “我……”叶凝阳颤声道,“我不过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你打算如何解决?”叶含煜喉头上下滑动,“你如此笃定你能够解决,若不是知晓对手修为不如你,便是知道这人即便修为高于你,也绝对不会杀你。” “你闭嘴——!” 一滴清泪自叶凝阳眼尾沿着脸侧滑落,她攥紧了刀柄,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指尖微颤着大声开口。 “我为何不能解决?东洛州如今人心惶惶,身为兆宜府嫡女,我想为父亲母亲分忧,平息祸乱难道有错吗?若那些人当真有通天遁地、神出鬼没的本事,他执意想杀我,千防万防又如何能防住,不过是多枉死些无辜之人。” “想杀我,那便来杀我好了!我叶凝阳绝不贪生怕死,定会奉陪到底!” 叶凝阳含泪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本小姐不需要旁人保护,也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为我而死!” 叶含煜一时被她澎湃的情绪震得僵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季青林也沉默片刻,但很快便转身朝余冷安和叶承运行了一礼:“如今疑点重重,最妥帖的办法,便是暂且委屈叶小姐一段时日。” 余冷安盯着叶凝阳的方向没有回应,叶承运却只是皱着眉,稍抬下颌,示意季青林继续说。 季青林心底松了口气,叶承运倒也是大义灭亲之人,这比他想象中顺利许多。 “东洛州纯阳命格之人失踪频率颇有规律,幕后之人定然有所图谋。” “让叶小姐休息之后,我们也好观察对方是否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和动作。” 余冷安心头举棋不定,但要她相信叶凝阳便是东洛州作乱的幕后主使,几乎是要她相信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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