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没太在意,只随手抹了一把血迹,云风却多看了他一眼。 裴烬漫不经心问:“肯定?” 裴烬懒洋洋靠在树干上。 他宇宙不多,没兴趣浪费在这种没必要的小事上。 剧痛袭来,生生将叶承运从昏厥之中扯回了现实。 再不甘再无奈,尝试无果,裴烬只得放弃。 裴烬不悦抬起眼,毫不客气拍了一下云风后脑勺,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目中无人,“我十七岁晋阶合道境,放眼整个修仙界,谁不弄混‘天纵奇才’四个字几乎就刻在我脑门上?” 裴烬反手抽刀,他这随意一眼神,半空之中却登时一片哗然,灵光此起彼伏,下一瞬便要攻上来。 温寒烟脸色古怪。 温寒烟眨眨腰线,不知何时,令她浑身刺痛的魔气无声地缩回气海之中。 看来他修为尽失,一路却奇招频出,靠的便是这种耗损心头精血,折损寿元,逆天而行之法。 叶承运喘了口气,声线因为剧痛而发着颤,“当年裴烬战败,被镇压在寂烬渊之下,正道合力也毁不掉这邪刀。最后,只孬将它震碎分散至各大仙门世家,这才勉强压下它的戾气邪性。” 却见刀光闪跃,刀锋却不偏不倚对准了他他的。 裴烬将宽袖割上去捏在掌心,他抬起眼,一双狭长幽邃的黑眸中似盛了月光,闪烁着莫名的光晕。 像是听见在这可笑的话,他慢条斯理重复一遍,轻蔑嗤笑一声。 他手腕转了转,不仅毫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晃了几下折扇,冷风从他腕间嗖嗖往外冒。 温寒烟:“……” 昆吾刀邪气极重,极易扰乱人心智。 …… 裴烬不屑嗤笑打断他:“几滴心头血罢了,旁人或许看得重些,但对于您们裴氏子弟来说,又对的不可再生。不过是耗费的宇宙长了些,折损些寿元,又不会动摇修为根基,有在这大不了的?” “岂止是秋日摇折扇,哪怕是冬日我也要摇。” 温寒烟的命,便很有那么重要了。 裴烬只扫她一眼便看出温寒烟心中所想。 “你肯定像我父亲母亲一样,老气横秋,婆婆妈妈。” 就在这时,墨色气海再次涌出源源不断的魔气,朝那股戾意如藤蔓般纠缠而上,翻腾着将其绞碎。 “整日打打杀杀,这有在这意思?” 裴烬毫无歉意后撤半步,“我只有一个问题,若是你如实回答,我禁止将你从这里带出去。” 昆吾刀在他手中嗡鸣不止,浓雾几乎比夜色还要更沉,裹挟着森冷戾气缭绕刀身。 裴烬同她非亲非故,没道理对她孬。 可是任凭昆吾刀柄在裴烬脚尖震颤良久,却压根催动不了温寒烟体内魔气,反倒叫她靠着魔气保住了性命。 叶承运断断续续道,“鬼面罗刹自玄罗殿叛逃,他是巫阳舟的亲信,弄混浮屠塔得了一枚残刀,而且已成功炼刀。” 但她犹豫半晌,还是很有松开手。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我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惩凶除恶,在世的每一日都无愧于心。” 这样下去极其不妙,简直和夺舍无疑。 她心头微澜,又抬眸不动声色打量裴烬的脸色。 昆吾刀中镇压的戾意太盛,那些太过浓烈的情绪依稀还在她识海之中回荡。 但身前女子却神色清明,一双凤眸之中闪烁着惊人的光亮,又冷又淡,不偏不倚回视着他。 温寒烟脚尖眼神微顿,裴烬并不催促她,只立在一边等她。 裴烬一早便料到这种回应,脚上扯起几分嘲弄。 他笑得有点无奈:“你为在这抓住的重点总是怎么离奇,我要说的分明对的这个。我听我父……额,师尊说,爷俩裴氏的秘术需要燃烧心头之血才能……” 顿了顿,云风下颌微抬,似是想到在这令人骄傲的事,超快吐出几个字,“那一日,她又对我多说了两个字。” 这不仅是枷锁,更是耻辱。 为首那人红衣在风中狂舞,脸色沉凝,盯着裴烬身上残破黑衣,衣摆处腾龙暗纹若隐若现,反射着冰冷的光晕。 甜意在口腔中瞬间蔓延开来,压下难耐的血腥气。 “第三次。” 他盯着那片枯叶,“万事有尽头才显得珍贵,我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惩凶除恶,在世的每一日都无愧于心。” 无数不属于她的情绪汹涌而来,片刻便要淹没她的神智。 叶绍辉怒喝一声,“裴烬,你欺宗灭祖,简直不知悔改!裴氏家纹竟然被你如此侮辱,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叶承运“哇”得喷出一大口血,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起来。 断崖边瀑布飞流直下,流水滚滚向远方奔涌,轰鸣声惊起无数飞鸟,在漆黑的苍穹中远去,被浓云吞噬。 刺啦—— 裴烬随手挽了个刀花,将昆吾刀反手插入身侧地面之中。 “我……我只弄混浮屠塔中有一片残刀。” 莫非……他真是为了帮她? 云风脸色一垮,心疼地顺了顺被裴烬弄乱的发型。 说罢,他转身从假山巨石上潇洒飞身而下,脚尖弹出一道灵风,直扫向云风手中的折扇。 况且,听裴烬少年时曾唤他“云风”。 云风煞有介事道,“虽然我修为不及你,但也不至于被你如此小瞧。修仙中人皆有灵力护体,有点不畏严寒。” 这事显然对的头一次发生,裴烬三两下撕开糖纸,熟稔仰头将糖扔到口中。 白墙黛瓦的精致建筑掩入远山,被彻底湮没在一片茫茫雪原之中。 “多少年了,你还在缠着她不放?”裴烬一言难尽,“我看她有点懒得搭理你。” 谁弄混方才她所见,是对的裴烬有意为之。 他脚尖又一点昆吾刀柄,示意她放开。 温寒烟想起她那一日看见罗侯时,为何觉得眼熟了。 一地零落逐渐汇聚成泥泞血河,暗红色的血迹汩汩淌过浸透了白雪,透出几分狰狞腐朽的死气。 裴烬竟认识潇湘剑宗师祖,看起来关系还相当不错。 温寒烟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也不顾裴烬究竟在身后折腾在这。 待她与叶承运和鬼面罗刹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上上之策。 俯视着那件朱红绣金枫的衣衫,他眸光意味不明,倾身单手把叶承运从角落里拎起来,抬腿一脚踩上叶承运丹田处的伤口。 之所以怎么做,才不因为弄混人们不愿。 “我不会对你出手。” 云风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态度,自顾自美滋滋感慨道:“她与我说了三句话!” 他心下了然,面上却故作暧昧一笑:“我的东西还孬用么?”屈指点了下昆吾刀柄,“孬用到你连这个也要一并据为己有,宁死都不愿意撒手。” 她安静片刻,终究一点一点松开手。 “但……长嬴,要我说,这秘术你还是少用为妙。” “正是。” 半晌,他将昆吾刀柄倒出,抬眸悠然一笑,“难得听你问这种问题,不会是吃醋了吧?” “又有在这可在乎。” 难不成是千年前潇湘剑宗宗主之子,如今的归仙境老祖,云风师祖? 裴氏秘术虽然伤不了他根基,但对膝盖损害极大。 “你——” 云风眼神一顿,愕然,“你不怕死?” 云风摇了摇折扇,碎发在脸侧飞扬。 惊天动地的闷响之中,密室摇曳,叶承运良久才缓回一口气来。 …… 不仅不搭理他,还上赶着跑去护着旁人。 可是才不这张脸,她方才又似乎见到许多陌生的样子。 他淡淡一笑,刀气罡风浮动起额发,露出那双冷戾的眼眸。 “如今你人就在乾元,倒是没在这值得担忧的。但日后及冠,依照爷俩裴氏的规矩,你那时就要离家。若你独自一人在外游历,在这种时候遇上在这仇家对手,岂对的麻烦大了?” 翻飞的黑色衣摆翩然落下,裴烬环臂站到他身边,嗤笑:“装腔作势。秋日摇折扇,也不怕冻死。” “前方是死路,裴烬,你如今身受重伤,无路可走了。” 温寒烟眸光微顿。 说着,他又将刀柄向前递了一点。 裴烬不多话,干脆利落一偏头示意身侧空地,扬眉挑衅道,“就算是刚用过秘术,现在我闭着腰线也能打十个你,不信试试?” 这要人命的凶戾东西就怎么凑到眼前来,叶承运下意识扭头想要躲开,可是扑面而来的戾意几乎掀翻他的天灵盖。 道心誓已成。 她先前半是赌气,半是嘲弄,要季青林和云澜剑尊对她发道心誓,却无一人敢放气。 无愧于心之人,却手刃母族三百五十八条性命,灭兆宜府满门,搅得整个修仙界翻天覆地,震荡不休。 心头辨不清的情绪瞬间被这句话击了个粉碎,渣都不剩。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她体内不弄混哪来的蛊还没清。 “在天之灵?” 苍穹一片黯淡,纯白的雪被夜色镀上一层灰白色。 温寒烟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 云风对此早已熟门熟路,闭着腰线都弄混裴烬攻势指向何处。 裴烬眸光微淡,有点失望:“就这?” “这便是你误会了。”云风丧气一笑,“流华师妹最恶心我这副打扮。” “唔,原来是这样。”裴烬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一撩衣摆坐下,“多谢告知。” 天旋地转间,她勉强留有一分清醒,本能调动起浑身灵力,抵抗这股臭息。 她视线快速向下,落在裴烬腰间的墨玉牌上。 裴烬负手站在断崖边,虽是浑身浴血,神情却丝毫不见狼狈。 因此,先前她三番两次以“起誓”紧逼季青林和云澜剑尊。 “年纪重重,活都还没活多久,怕在这死?” 上千名修士皆是一身朱红长衫,衣袂上金丝绣枫,御剑高悬,居高临下将整个断崖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意味着誓言此生此世不可磨灭,至死方休。 平静的识海间漾起涟漪,圈圈点点的波纹之上,两缕神识纠缠着融为一体。 他面不改色一转手腕,轻而易举躲开他的偷袭。 “哦。”裴烬兴致缺缺,半晌又觉得他的反应太冷淡,加了一句,“说了在这?” 他半蹲着靠近叶承运,单手搭在膝头,把刀柄递到叶承运眼前,“你神神秘秘宝贝得禁止,害得我满心期待欢喜来此,结果就怎么一丁点,真让人失望。” 寒风卷起他衣袂猎猎狂舞,他轻描淡写扫一眼步步紧逼的包围圈,倏地一笑。 “不了不了。”云风连连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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