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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停下脚步，正想细看，就看到李国华迎面跑来，气喘吁吁地说：“晓露，你真的来找阮芸芸了，你身体没事吧？” 昨晚，他和陈阿珍从阮芸芸这里回去后，陈阿珍一直在家念叨阮芸芸过得有多好，说来说去又和王晓露吵起来。 吵到一半，王晓露说肚子不舒服，就回屋躺着来。他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王晓露今天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床，起来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李国华急得不行。 王晓露看到李国华这么着急自己，心里好受了些。说起来李国华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在梦里，李国华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刚改革开放，他就敢在跑车的时候帮人带货，额外挣的钱比工资高几倍。 凭着运输厂的关系和攒下来的钱，她和李国华在厂里改制的时候，承包了一条交通运输线，很快攒下第一桶金。 不过，他们最终能成为大富豪，靠的还是她的华侨大姨和小舅。 想到那个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大姨，王晓露心头火热。等她大姨回来，她就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了。 王晓露现在就想联系上大姨，偏偏她没能记住大姨在国外的地址和电话。她的梦境并不完整，有些细节一片空白，像是断片了一样。 比如，她知道明年高考，甚至梦到自己进考场的身影，但愣是想不起试卷内容，只知道自己考上了。 又比如，她梦到阮芸芸会早早去世，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原因。 她还梦到自己怀的是儿子，长大后将是全国皆知的青年才俊。自己还沾儿子的光，成了有名的“国民婆婆”。 想到这，王晓露温柔地扶摸肚子，看着李国华嗔怪道：“你担心我？那昨晚怎么不帮我说话？” 李国华走到王晓露身边，露出愧疚的神情， “都怪我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可我一个人的工资养不起家，以后你生了孩子也离不得人照顾，咱们不好和妈闹翻了。” 他真怕王晓露气坏了身体，又要住院。王晓露不是城市户口，住院费又不能报销，家里现在真的耗不起这个钱。 所以李国华动之以情，晓之以利益，温声哄王晓露。 王晓露终于气顺了些，撅嘴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了。”现在闹翻，对她和李国华确实没好处。 ^^ 夜晚，街道上静悄悄的，陆卫平推开自家的院子，发现厨房竟然还亮着灯，“芸芸，你怎么还不睡？” 正埋头看笔记的阮芸芸被他吓了一跳，抚着胸口，“你回来了，我在复习白天的笔记。怎么样？打听到南云农场了吗？” 陆卫平摇摇头，“我问了汪叔和于大哥，他们都不知道。明天他们回单位上班，也许能查到。” “你别担心，”阮芸芸掰着手指头数，“汪叔交通局的、于大哥警察局的，还有你运输厂的，三管齐下，一定能找到这地方。” 原本有些失落的陆卫平，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第二天，阮芸芸和黄友梅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双胞胎跑在她们前头，对新幼儿园期待不已。 “小梅啊，去上班了。” “早啊，友梅，哟~你闺女长得真俊！” …… 街道上和她们打招呼的人明显变多了，黄友梅笑着回应街坊邻居，顺便介绍道：“这是我大女儿芸芸。” 等走远了，阮芸芸打趣她：“妈，你现在出门呀，就像翠芬婶子一样。”柳翠芬是村长媳妇，在村里，谁见着她都高看一眼。 “诶~五婶子、三大娘、进喜家的……”阮月月模仿起柳翠芬在村里逢人打招呼的样子。 黄友梅嗔道：“净说怪话！” 一家四口嘻闹的走到幼儿园，阮芸芸给月月和星星叮嘱了两句，就和母亲赶去厂里上班了。 生产科科长张国良找过来，“芸芸同志，我们从这周开始加班赶生产，原料恐怕不够了。” 他嘴里说着担忧的话，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照这么下去，他们厂能超额完成生产任务了，工资和奖金都有着落了！ 这倒不难解决，阮芸芸采购原料已经是一回生两回熟。她正准备打电话给镇长谈合作，就接到了村长王爱党打来的电话。 “芸芸，我听到公社有种传言，说你们厂已经穷得发不起工资了，根本没有钱付尾款，你快点回来跟大家说说。”他的声音焦急中夹杂着气愤。 现在每天都有其他村的人，来河西村打听水果罐头厂的事，他已经解释不过来了。 “爱党叔，别着急！你知道是谁在传播谣言吗？” 公社的人跟她们厂又没仇，不至于费这么大劲造谣。这人还知道她们厂的内部情况，难道是内部人员？ “我猜不透，应该是从其他村传出来的。等我听到的时候，谣言已经传遍公社了。” 听着电话那头懊恼的声音，阮芸芸蹙眉思考，她们厂目前虽然签了很多订单，但大部分没交货，对方只付了订金。 按她的计划，应该拿这些订金再去采购扩大生产。只要再过两个星期，她们交完货，资金就能周转过来了。 谣言一出，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阮芸芸放下电话，走上二楼。 同一楼层办公的朱军，从窗口看到阮芸芸匆匆而过的身影，冷笑起来。 “看吧，这次他们休想只预付30%就买回原料！没有原料，到时交不出货，看他们怎么办？” 缩着肩膀站在办公桌前的冯富伟恭维道：“朱厂长，还是您有办法。”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要不然等那小娘们办好这件事，你这个科长就别想当了。”朱军语重心长的说。 “是是，您说的是！您说，他们会不会查到我身上？”冯富伟又有些放不下心。毕竟是他出面给钱，让村民散播谣言的。 朱军吁出一口烟，瞟了忧心忡忡的冯富伟一眼。他当初扶持冯富伟当销售科长，就是看中他胆小，好拿捏，但也太经不起事了。 他只能按下不耐烦，安抚道：“你担心什么？姓吕的位置都坐不稳了，哪里还有空追究！”
第45章 事不宜迟 此时, 办公楼的另一头，阮芸芸也正在和吕万河、财务梁红梅商量。 财务梁红梅先坐不住了, 急忙说：“厂长, 今天都29号了，明天再不发工资，大伙得把我撕了。” 账上那点钱，可是预留发工资的。 “我也想发, 可厂里周转不过来, 现在不给农民结算, 就采购不到原料, 生产问题比较急。”吕万河按着额头说道, 仿佛很头痛。 梁红梅越发急了，“那大伙这个月这么辛苦, 正巴巴望着工资呢，天天都有人来问我啥时候发！” 【这个厂长也太优柔寡断了吧？连财务都搞不定, 怪不得被朱军架空权力！】 【为什么他们不向银行或兄弟单位借钱呢？他们国企, 应该不难啊！】 【村花怎么也不说话, 难道她也没办法？】 阮芸芸当然有办法, 不过，弹幕打开了她的思路。 “小阮, 说说你的想法。”吕万河点名道。 “厂长，我有两个想法，一是厂里向职工付息借款。咱们厂有不少人是双职工，应该有人愿意借钱。” “第二个呢？”这也算一个方法，就是麻烦点。 “第二个, 就是向银行借钱。只要咱们能按时交货, 不怕还不上钱。” 一旁的梁红梅闻言, 惊讶地抬头看向阮芸芸。 “我考虑一下，你们先出去吧。”吕万河沉吟道。向银行借钱的话，要层层审批，那大家就都知道他管理不善了，吕万河心里是不太愿意的。 离开办公室，梁红梅追上阮芸芸的步伐，“芸芸，你真聪明！我都没想起可以向银行贷款。” 这年头，大家都是跟亲戚朋友借钱，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也不敢去银行贷款，她没想到阮芸芸竟然有这个胆气。 阮芸芸笑道：“别说笑了，红梅姐。你能读完高中，比我聪明！” 她看向梁红梅尖大大咧咧的笑容，心中一动，“我就是书上看来的罢了。红梅姐，你学历这么高，回去一定经常看书吧？” 梁红梅笑容顿时凝固住了。高中毕业五年，刚开始她还看看书。后来生了孩子，她忙着家里家外的事，哪里还有时间看？ 但阮芸芸的话，突然激起了她学习的欲望。 梁红梅想起自己以前脑子转得挺快的，自从不看书后，就钝了许多。幸好她的书本都还在家，今天回去就翻出去来看看！ 看着梁红梅若有所思的模样，阮芸芸脚步轻盈地回自己办公室。她不好直接说出高考的消息，但能劝一个是一个吧。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朱军，看到阮芸芸和梁红梅有说有笑的下楼，不禁纳闷了：她们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他叫来冯富伟，低声吩咐了几句话，他要让添把柴火才行。 下午，厂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说法，吕万河为了做面子，要把厂里收回来的钱，先给农民结算。至于大伙的工资和奖金，等过完年再说。 有些人听到这个说法，马上不乐意，他们不敢直接找吕万河，却先找上阮芸芸。 “我辛辛苦苦拉回来订单了，你答应给我们的奖金呢？” “我就说她的话不能信，你们还白费人情去找订单，傻眼了吧！” “工资都不发，还要我们加班！这不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一拖再拖！厂里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有人借机还有人含沙射影。 “就是咯，有些人只想着给自己脸上贴金，不顾我们死活。” 隔壁办公室的梁红梅见不得一群人欺负阮芸芸，高声说道： “干嘛呢？干嘛呢！发工资是我们能决定的吗？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夹枪带棒的” 梁红梅在厂里素来有泼辣的名声，又管着钱，大家都有些怕她，声音也不由低下去了。 阮芸芸感激地看了梁红梅一眼，安抚好大家后，上楼找吕万河，“厂长，大伙意见很大，这工资……” 她也是没想到，吕万河会这么犹豫不决。 眼看事情拖不下去了，吕万河终于说：“我去找银行借钱，你通知下去，明天发工资和奖金。” 很快，阮芸芸清脆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之前一时冲动来找阮芸芸的人，讪讪离开。剩下两个冯富伟安排的人，也灰溜溜走了。 阮芸芸想了想，打电话回红星公社， “吴书记，您放心，我明天就回去，保证不拖欠乡亲们的钱。我们厂还需要一批山楂，麻烦您帮我们问一下，其他公社有合作意愿吗？” 电话另一头的吴书记松了口气。他也听到了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可人家阮芸芸又没违反合同，他也不好来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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