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闻春不是别人,是她的自己人。 闻春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大手紧紧握住书册的扉页,喉结滚了滚,“昭昭,等我成了大富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西北商路走一走吧,听说你娘亲当年花了不少力气开拓了那条商路,让大炎的丝绸瓷器走向了西域,只可惜后来商道被天子关闭了,如今再也没人去走过,等我们做出成就来,一起再去走走,好不好。” 提起娘亲,傅嘉鱼弯起眉眼,眼里也多了一丝向往,“好啊。” 她从小到大,正儿八经接触过的男子只有李祐一个,也看不懂男子的心思。 只当闻春勤奋好学,便留他一起。 二人互相帮助,读到不懂的,还能一起讨论一二,倒也其乐融融。 月落笑吟吟的守在门口一下午,疏星忙完凑着小脑袋站过来,揪着她的衣袖,小声问,“月落姐姐怎么把他放进去了?一会儿被莫雨瞧见了,又得吵起来。” 月落笑而不语,“他现在有大用。” 疏星好奇道,“什么用?” 月落敲敲小丫头的脑袋,勾起嘴角,“以后你就知道了。” 疏星还是不明所以,摸着脑袋追问。 月落笑盈盈的提着裙摆从书房门口离开,准备出去买些新鲜的蔬菜猪肉瓜果回来,晚上做点儿姑娘爱喝的肉糜汤。 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一个人。 那人站在黄昏的逆光里,有一瞬,让她都没认出来。 还是疏星惊诧的叫了一声“世子”,她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 傅嘉鱼正高高兴兴的与闻春讨论起西北那条商道,便听有人敲了敲书房的门。 她停住声音,让月落进来,“月落姐姐,怎么了?” 月落眉心微蹙,看了一眼坐在自家主子身侧的闻春,低眸道,“姑娘,世子……在门外。” 傅嘉鱼笑容顿住,微愣,“哪个世子?” 月落声音里也带着奇怪,“卫国公府的世子。” 闻春脸色不太好看,猛地站了起来,傅嘉鱼还愣在椅子上。 她没想到李祐会来甜水巷,这个他这辈子也许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所有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就连趴在门框旁的疏星,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她,生怕她难过。 月落又小心翼翼道,“世子说,姑娘今日若不见他,他便不走。” “奴婢瞧着,世子好像虚弱了不少,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 “他还说,是来还姑娘东西的。”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将他赶走?” 月落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在耳边响起,傅嘉鱼听完,脸上倒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觉得分外平静,还有一抹嘲讽。 “既然是来还东西的。”她起身,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在书案间,“那我就去见见。” 堂堂世子上门,怕旁人见了说闲话。 为了避嫌,月落已经将人请到了院子里。 到现在,她心里都还记恨着卫国公府,为自家姑娘鸣不平。 徐家小院儿不大,不能令他进主屋,她便只让他在院子里干站着,连个椅子也不准备。
第229章 迷雾 原以为世子会发怒,不过,往日里孤傲的世子并未生气,只是一言不发的走进院中,黝黑的视线往主屋的窗户看了过去,然后那目光就那样悠远的落在窗台那把七弦琴上,停住不动了。 他看起来消瘦单薄了许多,背影疏冷又萧索,偶尔露出个哀伤的眼神。 月落不太懂,世子对姑娘到底是什么感情? 若爱,当初怎么会那般对姑娘,还背着姑娘在外养外室,又在冠礼那日做出那种背弃姑娘的丑事来。 若不爱,现在又巴巴的前来找姑娘做什么? 宋氏已经归还了谢家的财物,他与姑娘此生不该再有交集才是。 傅嘉鱼从书房门口出来,看到的便是李祐一身青衣长袍,玉树临风的立在那棵桃花树下,光是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便足以令人侧目。 许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 天光渐渐黯淡,红霞铺满了整个天边。 黄昏的光晕映照着男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让他看起来越发如溪涧美玉,沉静而深邃。 他孤身一人,连朱方都没带,身上看起来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傅嘉鱼面无表情道,“难得李世子大驾光临,甜水巷真是蓬荜生辉。” “昭昭……”李祐开了口,声音沙哑得过分,眼里带着一丝光亮。 他看起来比上次在贡院还要狼狈,不知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好似病了一场,俊脸一片苍白,眼神破碎,眼底侵染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低落和失魂落魄。 傅嘉鱼皱了皱眉头,心中再无往日见他时的欣喜和欢愉。 在他走过来时,直接冷淡的退后了两步。 疏星与月落都在她身后,闻春直接将她挡在身后,做了她的后盾。 李祐身体僵了僵,脚步顿在原地,有些低沉失望,“你一定不想再看到我。” 傅嘉鱼还算礼貌客气,嘴角噙着一个不咸不淡的冷笑,“世子明白就好。” 李祐心底难受,目光闪过一丝痛苦,“我有些事不明白,昭昭,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傅嘉鱼对他的疑惑根本不感兴趣,索性冷漠道,“我与世子如今已是陌路人,自然不能。” 李祐目光又深了几分,光线逐渐昏暗下来,那双修长至极的凤眸,有些暗潮汹涌,却又深藏痛苦。 他半晌没说话,线条流畅的薄唇微微抿紧。 气氛凝固,带着寒凉的冷风从二人之间拂过。 傅嘉鱼无惧无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嗤笑一声,提醒他说,“世子说来还我的东西,请问,还的是什么?” “还什么……”男人自言自语,眼神恍惚,连他自己都很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傅嘉鱼见他不说话,已没了耐心,“世子到底什么意思?若世子只是来嘲讽我看我笑话的,那可以直接离开了。” 李祐浑浑噩噩的站在傅嘉鱼面前,脑子里疼得厉害。 他脑海里乱哄哄的,飞快闪过无数道破碎的片段,一些陌生的、可怕的记忆,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子里乱窜。 他闭上眼忍耐了一会儿,睁开双眸,看着小姑娘疏离冷漠的小脸,心口跟着抽搐痉挛,五脏六腑痛得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在一起。 “也没什么。”他自嘲一笑,“旁的东西,母亲都还给你了,还有一些你曾放在我这里的,我亲自收拾了起来,装在这盒子里。” 他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无力,从大袖底下将大掌伸出来。 那手心托着一只紫檀木雕花锦盒。 傅嘉鱼目光顿了顿,这盒子很眼熟,是她曾经亲手做的,上面雕刻的花纹幼稚又生疏,出自她的手笔,自然比不上外头那些名家工匠打造的锦盒,李祐从前很不喜,扔在书房角落里生了灰。 那时她每次去书房等他,看到那盒子便觉得伤心难过。 可骨子里的骄傲容不得她去求他珍惜她的心意。 她总是那样卑微的、可怜的,祈求哪一日,他能正眼看一眼她送给他的东西。 只可惜,穷其一生,她都没能等到他的怜惜,只等来他的几桶滚烫的热油。 那种奇怪的瘙痒又开始在手臂上蔓延,疼痛的滋味儿像无数把刀子,狠狠刺在她喉咙里。 傅嘉鱼眼眶有些发红,开始唾弃厌恶当年那个可怜巴巴的自己。 她盯着他乌黑的瞳孔,眼里再也没有往日在他面前那种可怜自卑。 她笑了笑,带着讥讽和嘲弄,“只有这个盒子吗?” 李祐脑子里仍旧很疼,眉头紧锁,嗓音艰涩道,“还有。” 傅嘉鱼淡淡的看去,只见他打开了锦盒,露出放在里面的几个荷包和香囊。 同样都是她亲手做的,也都是被他嫌弃过的东西,如今却完完整整的躺在他手心之上。 他身姿挺拔,长身而立,即便生了病,整个人亦犹如皓月之辉,丰神清令,增了一份惹人怜惜的破碎感。 一贯孤傲自傲的国公府世子,从来看不起她,如今来还她做的东西,仍旧这副高冷矜贵的模样。 傅嘉鱼觉得很讽刺,又很好笑。 她淡漠又疏离的朝他看去,自嘲,“这些东西……还有还我的必要吗?” 他不在乎的,她如今也不在乎了。 李祐深深的望着她,心脏浮起酸楚,声线涩然,“要还的。” 很多事,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她离开了他,离开了国公府,他浑身不自在,心里不舒服,却又不知为何。 先前他笃定她在与他使性子,一定会再次回到他身边来。 可在定国寺那次,他清楚明白的在她眼里看到那样的决绝与嫌恶。 但他心里还是无数次的不确定,这个从小便依赖他爱慕的他的小姑娘,怎么就突然……不爱他了呢? 他故意对她步步紧逼,想证明在她心里仍旧有他的存在。 可事实就是,她成婚了,她将她的爱和目光,放在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一个连他都不如的男人。 李祐心烦意乱的闭了闭眼,脑仁儿里刺痛的感觉让他再次睁开双眼,可他看不清任何东西,眼里好似一片拨不开的迷雾。
第230章 她不是妹妹! 最近他每晚都会做梦,梦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害怕的窝进他怀里,可怜巴巴的叫他祐哥哥,她哭着说她害怕,问他能不能抱抱她。 那是她还小的时候,刚死了双亲,一个人胆小怕黑不敢睡觉。 母亲让他照顾她,让他们一起睡在惠和堂正屋的碧纱橱里。 他嫌弃小奶娃身上的味道,干巴巴的将她推开。 画面一转,又是她,一个人一脸泪痕的穿着大红的嫁衣,端坐在喜气洋洋的喜房里。 画面里那个娶了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可他并未与她洞房,而是冷漠的转身离去。 他正疑惑,便又看见她浑身瑟瑟发抖的倒在皎玉堂内,小脸绯红,小手青筋暴起,死死抵住房门。 门外,几个家丁如狼似虎的踢着房门,似乎要冲进去。 她害怕得哭了起来,可她没有叫喊,没有向任何人求助,绝望又可怜的抵住那道房门,直到十根手指,纷纷沁出了血痕。 他心疼难忍,很想跑过去救她,可等他走到她身边时,她又被人绑在了木桩上。 他亲眼看见有个模糊的身影,将几桶热油……浇在了她身上和喉咙里……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热油的裹挟之下,很快便不见人形。 她喉咙里被热油堵住,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无声的瞪着那双血色的杏眸,无辜又惊恐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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