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她很痛苦,也很难受,但更多的,是平静的等待着死亡。 她无数次想,若李烨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直接送她早些离开,而不是一直留她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煎熬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才真是活生活的折磨…… 所以,他应当也是厌恶极了她,才故意那样,用药维持着她本就不多的生命。 临死的滋味儿不太好受,傅嘉鱼不愿再回想,抬手抵住太阳穴,轻轻揉了揉,“头疼。” 月落担心道,“要不要奴婢去找宋神医过来瞧瞧?” 傅嘉鱼点点头,抬手握住月落的小手,仰起头,眼巴巴道,“好,辛苦月落姐姐了。” 月落无奈的笑着说,“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完,便准备出门往宋神医家走一趟。 傅嘉鱼想了想,叫住她,“月落姐姐,昨晚……” 她欲言又止,“徐公子睡在何处?” 月落挑了挑眉梢,“姑爷自然是睡在主屋里的,姑娘昨晚吃了姜茶睡得沉,没发现么?” 傅嘉鱼松了口气,也说不出自己是何种感觉,心情好了不少,笑笑,“大概是罢……沾酒便醉的身子真是没用啊……我保证,日后再也不碰酒了……” 月落唇边含笑,“以后还是奴婢小心看着些,闻公子也不知道姑娘不能沾酒,他今日跟奴婢认了罚。” 傅嘉鱼心中愧疚,闻春也只是关心她而已,“我不怪他的,他……” 月落是个聪明人,笑道,“奴婢省得,小惩大诫,只是让闻公子心中不那么愧疚罢了。” 傅嘉鱼无奈,等屋中人都走了,她才呆坐在原地,默默出神。 没过多久,宋神医亲自来了一趟,替她把了脉,又写了个方子,让她以后临睡前吃了作安眠用。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年轻,如今又与话本中的她不一样了,身子骨康健许多。 她更担心的,是徐公子的解药。 宋神医见她神色忧患,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傅嘉鱼面前。 傅嘉鱼不解的看着他。 宋神医努了努唇,眼角眉梢都是笑,“这里有三颗药丸,在服用解药前,傅娘子你每晚夜里睡前盯着徐公子吃一颗。” 傅嘉鱼眼睛一亮,心口忽然一紧,“那解药呢?” 宋神医得意的抿抿唇,笑盈盈道,“自然是得了。” 傅嘉鱼心情激荡起来,原本还低落的小脸,瞬间洋溢着激动,“真的么!” 宋神医没好气的笑道,“这还能有假?只是这麒麟子的功效非凡,寻常人不能直接服用,得循序渐进的来。更何况,徐公子中毒已深,要根除毒药,自然也许要耗费些时日,这药就是为他解毒做准备的,你这小丫头日日与他在一处,催他服药的事儿,老夫就交给你了。” 傅嘉鱼眉眼弯起,忙将那瓷瓶紧紧握在手心里,“老神医放心,昭昭绝不辱使命!” 宋神医这才笑眯眯的抚了抚长须,提起药箱子,“那老夫先走了,小丫头,好好保重自己。” 傅嘉鱼心情大好,莞尔一笑,送宋神医出了院子。 傍晚,吴青柏从北境回来,在她院中坐了一坐,说起徐家军,吴伯伯口中赞不绝口,与废太子的合作,也算是彻底得了吴伯伯的支持。 “听说安缄默进了东京府衙后,又被带进了皇宫,这事儿,小主子可知道?” 傅嘉鱼微微颔首,默默呷了一口热茶,嘴角勾了勾,“是殿下的人安排的,安缄默这次回到东京,应该不会再回西北了。” 春娘子之事只是一个引子,只要天子不悦,对安缄默起了疑心,便会派玄鹰卫前往西北彻查,抢掠妇人不过是安缄默犯下的最轻的一桩案子。 草菅人命,侵占田地,贪墨军饷,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安缄默万劫不复。 吴青柏顿了顿,他是个聪明人,很快便理清了其中首尾,唇角浮起一个冷淡的弧度,“这是件好事儿。安家以安贵妃为首,霸占大炎前朝多年,安缄默手握重兵,镇守西北,安家在东京可谓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先前安王殿下一直暗中遣人来见我,说是想跟谢氏合作,都被我找理由打发了。伯伯正愁没法子再拒绝安氏,如今殿下这么一安排,安家这棵大树倒塌,只怕不久矣。”
第259章 辉月楼 傅嘉鱼甜甜一笑,将手中瓷杯放在桌上,“吴伯伯大可放手去做,太子一脉,必胜无疑。” 吴青柏转过脸,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家小主子笃定的小脸,笑容加深,“看来小主子对徐公子也很有信心?” 傅嘉鱼眼眸弯弯,语气很淡,却满含骄傲,“他还好吧,不过是随随便便便拿下一个状元而已。” 吴青柏哈哈大笑。 二人吃了午膳,聊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安排。 吴青柏语重心长对她道,“等京中事了,小主子记得一定要回谢家一趟,小主子与卫国公府退婚的消息虽然被我拦了下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若小主子还未掌控谢家,便被谢家得知了消息,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傅嘉鱼嘴角含笑,眉眼平静,“吴伯伯放心,我知道。” 吴青柏敛起严肃的表情,笑了笑,“小主子自己有主意,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姑爷如今人呢?让伯伯见见?” 傅嘉鱼无奈的叹口气,“昨日殿试,徐公子一朝成名天下知,一大早便去了琼林宴,我让莫雨去接人,莫雨回来说,徐公子从宫中出来,又被几个士子请去了一个诗会。” 吴青柏疑道,“诗会?” 傅嘉鱼点点头,“是啊,就在金明池畔的辉月楼。” 吴青柏皱眉,“辉月楼?” 傅嘉鱼抬起眼睛,“吴伯伯,可有什么不对劲儿?” “倒也没什么,自古以来,文人士子考中进士,多在此集会。” 吴青柏顿了顿,又道,“只是这辉月楼,背后是安王殿下的产业。” 傅嘉鱼心窝蓦的一跳,慌乱了片刻,说不出的不安,“安王他……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对徐公子不利罢?” 吴青柏笑了笑,安慰道,“许是安王想借此机会拉拢新人也未可知,既然去的人多,那应当没什么大碍。小主子先歇着,我先去查一查近来京中店铺的账册。” 傅嘉鱼抿了抿唇角,心事沉沉的送吴伯伯出去。 回转过身,站在院门口,她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感觉哪儿不好,可又说不上来。 安王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事实上,宫里那位膝下也就只有安王与废太子两个血脉。 朝中因为储君之位,各方党派,已经争吵了多年。 徐皇后刚薨逝那两年,但凡有人为废太子求情的,皆被下了大狱,后来,天子脾气阴晴不定,在前朝大开杀戒,已经没人敢为废太子说话。 可废太子虽是罪臣,到底也是燕家嫡亲的血脉。 三年后,朝中不少保守派又开始冒出头来,想方设法替废太子求情,毕竟是嫡长太子,血脉尊贵,而安贵妃七年来,仍旧是个贵妃,安王也不过只是个庶子罢了。 一个庶子,又怎能登上大位?这不是令天子遗臭万年,在史册上蒙羞么? 当然,办法自然是有的,那就是重新立后,让安王从庶子变成嫡子。 只是这么多年来,天子不为所动,沉迷炼丹术法,不思后宫之事,更没为了储君之事,提拔安贵妃。 他也不再大张鼓的整治那些为徐家求情的人,人人都道天子年纪大了,生了慈悲之心,许是要放出废太子重回东宫了。 这才让安家惶恐不安起来。 安王以东宫储君自居,在京中各种拉拢人脉,徐公子得以高中,定是入了他的眼。 他昨夜人皮面具损坏,也不知今日的新面具会不会在安王面前露出马脚…… 傅嘉鱼越想越担心,手指紧张的蜷缩了起来,快步回到屋中,取了披风,便往外走。 莫雨扯着嗓子喊,“少夫人,你去哪儿?” 傅嘉鱼头也不回道,“去辉月楼。” 莫雨道,“少夫人等等我,我去准备马车!” …… 辉月楼里,文人雅士,齐聚一堂。 席间,众人吟诗作对,时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但凡有了功名的人,皆知今日乃安王宴请,纷纷铆足了劲儿在安王面前献殷勤,以求得一个好官职。 唯有燕珩不动声色,老神在在的擎着酒杯,偶尔漫不经心的喝上一两口。 灯火阑珊意融融,金乌西去,月华如水。 辉月楼内华灯初上,映照出那一张张急功近利的脸。 燕翎含笑举杯与众人共饮了最后一杯,学子们热热闹闹的散去,临走前,都在安王面前点头哈腰求提携。 今日安王身边还有崔铉与宋云峥两位年轻勋贵陪着。 二人皆是朝中要臣,虽说都还年轻,手中却都已有了一些权力。 崔铉在中枢任职,宋云峥又是兵部主事,安缄默此次犯了大错,被天子投进了宫中禁狱,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安贵妃亲自入宫为兄长求情,天子却闭门不见,一夜之间,安家上上下下,人人自危。 燕翎请他们一道过来,也有暗中讨好的意思。 只可惜,宋云峥无心权力之争,对安缄默一事,作壁上观,隔岸观火。 崔家与安王府还有一桩姻亲,崔铉倒是在席间陪了几个笑,并未与安王撕破脸破,只是说起帮安将军一事,又没了下文。 安王不是看不懂崔铉想撇清关系的神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崔兄,崔四姑娘最近可还好?” 这便是提醒他,安王府与崔家,迟早会结亲,让他自己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 崔铉神态恭敬,又带着一丝淡漠,“舍妹还好,只是仍旧被祖母禁足在院中,不能出来,只怕也不能参加殿下的生辰宴了。” 安缄默被下狱,安王的生辰宴便成了个东京城讳莫如深的一个笑话。 可若取消了这生辰宴,安氏满门面子上又过不去,更让满东京的勋爵门户以为他们安家不受重用了,是以这次宴会还是得办,且要大办特办。
第260章 她是人间至宝 天子现在对安家态度暧昧,又并未直接处置安缄默,不管怎么说,这西北十万重兵也需要一个大将军来镇守领导,安缄默不死,安贵妃还稳坐后宫,安家便不会倒。 五姓七望,崔家排最后,这百年士族,早就不太景气了,如今也到了需要族中女子来巴结皇族的地步。 崔家四姑娘崔依依便是原先定下的安王侧妃,不过……崔老太君寿辰后,崔家五姑娘崔馥又被老太君提进了自己院中,与崔依依分庭抗礼起来。 这些事儿自然瞒不过安王的耳目,崔家的姑娘娶谁都一样,他嗤了一声,“既然四姑娘不能来,那五姑娘可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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