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步草!骆离疏,你的血里有七步草!”严佩的声音如他的表情一样惊异。 他话音刚落,那个如尸体般瘫坐于地上的女子还魂似地睁开了眼,眼神中闪着狠厉的光芒。本已静止下来的风动再次卷土重来,但这一回,灵力场的主人换成了“诈尸”的女子。 离疏站起身后悬浮于半空中,狂乱的发丝漫天飞舞,血染的衣袍被风扬起,周身的护体灵光炫着绯红色:“没错!就是当年你毒害我全家的七步草!”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已瞬间挪移至严佩近前,手中一柄灵力具象而成的长剑,直直地刺进了仇人的胸口处。 “这……这是……是秋风剑!你……你果然是继承了离涧的衣钵,但……但是离涧的秋风剑不是早就被仙界销毁了吗?”严佩被刺中后,并未显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倒是一脸错愕地看着那柄贯穿进自己胸口的长剑,和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像是对眼前所见十分的难以置信。 “严佩,你不是大乘境修为吗?竟然看不出这是剑意化成的虚形?怎么,调动不了灵力,连剑身的虚实都辨识不出来了?”离疏讽谑的语气中,带着和严佩适才说话时相似的口吻。 她话音刚落,那个被长剑贯穿之人,像是忽然被雷击中了一般,身子猛得震颤了一下,随后,他原本没有任何气场的身体跟上了发条似的,瞬时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场,汹涌的灵力汇聚在他的伤口处,欲意将那刺穿他胸膛的剑气消弭掉:“骆离疏,七步草能奈我何?只能阻断我经脉片刻而已!” “严佩,有这片刻的功夫,就足够我将你置于死地了!”离疏毫不示弱,在那狂暴灵力的反击下,身体中调动起强悍的灵力,汇聚于紧握着剑柄的双手之上,挣命似地死死将剑身钉在严佩的胸口处。 两股力量在那剑身上做着势均力敌的角逐,一个是要将剑身上的剑意消弥掉,一个是要保全那剑意。 僵持了片刻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对抗中的灵力场爆炸出汹涌的气浪,气浪如怒海中的波涛向四周扩散,将角力中的二人狠狠地撕裂开,然后又都掀翻上了天。 两人各自在半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同时重重地摔落回地面,落地时相隔数丈远,浑身是血地趴伏在地上,似是都已成了强弩之末,半晌未有任何动静,最终,又各自艰难地爬起身,但都已是行将就木的半瘫状态。 “骆离疏,这,这不可能,你已失了半身的血,而且,那么稚嫩的筋骨,至少要练个十年八载,才有可能完全接住大乘境的修为!”严佩早就没了先前的倨傲,从头到脚透着无力和震惊。 “严佩,你只知道大量的七步草毒素能将你经脉麻痹片刻,一时无法调动灵力,却不知道,于我的血脉而言,七步草却能将我的筋骨强提一个境界,来接住我元神中的修为。”离疏看出严佩已然是只秋后的蚂蚱,决定让他死个明白。 奄奄一息的严佩,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眼睛突地一亮,回光返照似地扭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像是在做着什么最后的挣扎,但随即眼光又暗淡了下去:“可是,我身上也换进了你的半池血脉,为何……” “严佩,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自身的血脉就算能溶合别人的血脉,难道不需要时间吗?所以,你换我的血,就是在喝毒药!”离疏说话声虽是十分虚弱,但哂笑的语气却清晰可见。 “骆离疏,你,你也别得意!你强提筋骨境界去接凶险的大乘境修为,也就只能蹦哒一时片刻,最终必会经脉寸断而死,你自己也活不了……”严佩话说到一半,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几乎无法支撑起来。 “哈哈哈,严佩,只要你死了,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我就是来跟你同归于尽的!”离疏原本还是虚弱地伏于地上举步维艰,这句话一出口,她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提振了,竟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随后,双手结印,散出一道灵力——那是她的强烈意愿激发出的最后一丝灵力......灵力化成飞光,直奔那个贪婪而又冷血的仇人而去。 “骆离疏,我变成鬼也要吸干你的血!”只剩半口气的严佩眼睁睁地看着离疏祭出最后的杀招,但已无力接招,在那飞光到达之前,认命地喊出了他的人生遗愿。 飞光在抵达严佩身体时,化成一道雷电,将他炸得血肉横飞。 “我说过的,要让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做到了!我终于是做到了!哈哈哈!”大笑之后,离疏仰面朝天地摔落在地上,然后,她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着,浑身的经脉撕裂般地痛,但心情却是愉悦的。 她能明显地感到体内的阳气在快速地流失,即将闭合的眼帘前,晃动着悬于半空中的婆娑树影,随后,那些树影变成了许许多多的人脸:父亲的、母亲的、姐姐的……还有那些在她一生中,曾陪她长大,曾给过她温暖和欢乐的人…… 最后,她模糊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让她看了就心生欢喜的男人的脸上——那是谢云的脸,不,他的真名应该叫严奂才对。 “严奂,不,还是叫你谢云吧!都叫习惯了。见到你时,没能认出你来,真是对不住啊! 我虽然不记得你了,但心里却是有你的。”离疏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对着那张臆想中的脸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语气中流露出满满的遗憾之情。 “哎!你这丫头,这是又死了吗?真是让人不放心啊!我就只有这一条命能换给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啊!我可没有第二条命能替你去死了。”离疏刚合上眼帘,一个人的说话声在耳畔响起——那是谢云的声音。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又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刚才闭眼的地方,于是蓦地站起身,四处环顾,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这里仍旧是她跟严佩生死决斗的战场,满地还散落着那个仇人的尸块。 但是,她感觉似乎又有哪里是变了的——她明明是已经经脉寸断,即将奔赴黄泉,却为什么没有死,她现在全身经脉都好好的,整个人也都好好的!而且,她的修为还在——竟然是她不惜粉身碎骨接住的那个大乘境界!还有,她为什么听到了谢云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后,离疏并未有生出一丝欢喜,反倒是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神色凝重地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抬起一只手的手腕看了一眼,似是若有所悟,随后一转身,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谢云,你醒醒,快醒醒啊,快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骆离疏啊!” 一直闭着眼趺坐于地上的男人,终是被这带着哭腔的呼喊给唤醒了。 他睁开眼,看清了唤他之人——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女子,那女子着一身男子衣装,那衣装看着熟悉又亲切。她半跪在他面前,满脸的泪,怔怔的眼神看向自己。 “骆离疏,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严奂紧盯着面前之人,眼中闪过别样的光亮。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帮面前的女子拭泪,却发现她竟然是个虚影,他根本触碰不到她,他的手只在她虚幻的面颊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离疏,这,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能看到你?你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难道是又......”严奂原本看到离疏时的开心神色忽然就凝固住,露出一脸的忧虑,开始紧张地环顾四周。 “谢云,我还是活着的,这里是我造的魂虚境。”离疏的声音中依旧带着哭腔。 “什么?魂虚境?离疏,你都能造出魂虚境了?你去了趟阴间竟还提了修为?难道去了那里能提升境界?那我可真是选对了地方。”严奂竟语气轻松地开起了玩笑,说话的同时,身形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幻。 “谢云,你送我的腕结是个替死誓对吧?你快点把它收回去!我不要你的替死誓,我不要你替我去死!我不要!”离疏对严奂的调侃浑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哭喊着,并使劲地想要去抓住他的身形,可抓到的却是一手虚空。 “离疏,快别哭了,你哭起来可没有笑起来好看呢。”严奂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令他带着笑意的眉眼显得格外好看,他伸出一只手,又想去帮面前的女子抹泪,但依旧是只能在那虚空的面颊上比划一下动作。 男人的这样一番劝说和举动,似是并没能让哭喊中的人收敛住情绪,反倒是令她更加激动,哭腔愈发浓重了:“谢云,你骗我说那是订婚契,我就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你这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离疏,你离开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啊!可是你说走就走,连一声‘再见’都没留下。好在这一回,我还未消散掉的魂魄被你带进了魂虚境,让我有机会跟你说再见!那我们就此别过吧!”男人看向女子的眸光中尽是不舍。 片刻后,严奂的身形化成斑斑点点的荧光,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散开,渐渐的,那荧光消散得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影的形状,只剩下点点微光在空中闪动,就像暗夜中飞舞的几只萤火虫。 “噢!对了,离疏,你这副女鬼的样子,刚才可是差点吓到我了。赶紧回去好好洗个澡,梳梳头,打扮得漂亮些,我可是真想看看你穿成闺阁小姐的样子。”荧光完全消散前,男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语声中的温柔滞留在了魂虚境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要你替我死!我不要你死,谢云,你给我回来!你快给我回来!你回来啊!”魂虚境内,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声音荡出刺耳的回音。 ----
第65章 奇丑无比 早茶时间, 富春茶社内,依旧是满座的茶客,但却不似平日里的那种闲谈气氛, 从大堂到雅间,到处都是嘤嘤嗡嗡的议论声, 喧嚣如集市。 “诸位, 你们听说了吗?仙君欲意跟那个女魔君……噢……不……是女魔头和谈, 让魔族人分治祁阳山辖地。“ “意料之中啊!那女魔头现在可是仙魔两界中唯一的大乘境界,又能召动牙璋虎符, 和谈至少还能先稳稳局势,否则, 魔族人说不定能把仙界的全境都收了去。” “你说什么?那个离涧的私生女是唯一的大乘境?仙君难道不是……” “对啊!你们没听说吗?最近到处都在传, 仙君的修为早就跌落了境界,已经够不着大乘境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儿?快说来听听, 到底是怎么跌落的?” “这种跟宫闱秘事差不多的事,皇族们自然是要使劲捂着掖着的。但这事最近忽然就被爆出来了, 那可是有原因的……” “哎!兄台,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重点啊!” “仙君境界跌落, 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据传是被一个贴身侍卫暗算的, 好像是说长期在饮食中下了一种蛊虫,那侍卫是个死士,被发现后就自行了断了,神魂俱灭, 是谁指使的就一直是个迷, 当然了, 现在来看,也不算是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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