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太少,院子太小,装潢也过时了。闻丹歌换了身方便干活的短打,将袖子捞上去,干活前还不忘把应落逢安顿好。给他找了个既在视野内又不会被灰尘波及的位置,安上小马扎,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塞给他吃。 应落逢看得一愣一愣的,问她:“不需要我帮忙收拾吗?” 闻丹歌:“我来就成。你当心别被噎着。” 他发现了,闻丹歌的认知好像和他、和普罗大众的认知不同,她好像从山下翼族那学来了一些习惯,不由好奇:“这些......你都是从哪学的?” 她忙着拆篱笆,头也不回道:“这哪用学啊,我阿娘就是这么对我爹的。”一句话的功夫,一人高的篱笆就被她拆干净堆在脚边。 应落逢被勒令原地不动,无事可做,只能一边小口吃着栗粉糕一边看她收拾院子。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她手中使得出神入化的“斧头”有点眼熟,好像是、好像是迎魁? 迎魁:真是我拿你当主子,你拿我当斧子。我为你出生入死,你让我生不如死。 闻丹歌当然不会理会迎魁的抗议,三下五除二把限制都拆了,院子瞬间大了一倍。她也不急着继续拆,收了剑走到他旁边,指着院子:“有什么想法吗?” 应落逢疑惑:“什么想法?” “院子啊,你想怎么布置?喜欢花还是喜欢树,喜欢池塘小桥还是秋千凉亭。怎么喜欢怎么来。”她道。 他点点头,却不急着规划院落,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示意她擦擦汗。闻丹歌低下头:“我手上脏,别污了你的帕子。” 自然得仿佛这是一个他们重复过千万遍的动作,应落逢居然也下意识替她抹去。忽然,手腕被她攥住,他动作一顿,睫羽忽闪。 闻丹歌取出他手中帕子,问:“这个,是那天我给你的吧?” 方寸宗边境的那个破庙里,她曾把这方帕子借给他拭泪。距离那天过去数日,兜兜转转,如今它又干干净净地躺在她手心。 连一丝褶皱也无。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什么?甜甜的恋爱?谈一下!明天上夹所以今天早一点更新~明晚十一点再更~ 感谢在2024-03-05 22:43:28~2024-03-06 21:4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芾杳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读书真的会发疯 10瓶;Q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定情信物 ◎相公不让她摸耳朵怎么办?◎ “......是, 本来也是要还给你的。只是、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他说着,慢慢垂下眼,从闻丹歌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乌发下半截细腻的脖颈,漏在冷风里, 颤颤巍巍。 好像风再大点, 就能把他吹折。 她道:“为什么要还给我?按照话本里的说法, 这帕子好歹算半个定情信物。” 应落逢一顿, 复又抬起头看她,眼睛瞪得圆润,瞧着精神许多。他问:“定情信物?这怎么算呢,最起码也要互相交换才算......”“你也要给我绣手帕吗?”她问, 说着弯下腰凑到他面前, 指点起来, “能在角落绣一只白鹤吗?原有个这样的帕子, 后来丢了。” 他抓住“又”的字眼,问:“以前也有人给你绣手帕吗?” 会是某个仰慕她的小郎君, 苦于她不解眉眼风情,于是鼓起勇气抛来一方帕子,希望她能懂?还是她口中的“定情信物”,她给了某样情谊缱绻的物品,作为交换, 收到了对方送回的手帕。 种种猜测,无一不酸涩。他不禁绷紧了脊背, 垂委广袖下, 一双手牢牢攥在一起。 “嗯。我爹给我娘做衣裳剩下的料子会用来给我做。”她指了指手帕的右下角, “就在这里, 有一只小白鹤。” 应落逢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雪白的帕子素色一片,并没有什么小白鹤。 “后来帕子被我弄脏了,就一直收在芥子袋里。还没等我想办法清洗,就连芥子袋一起丢了。”提起失物,她面上难得露出苦恼神色,“虽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丢了还是怪可惜。” 他抿抿唇,忍不住道:“我只会缝补衣裳,绣花什么的,不太精通。”他到底是作为男孩被养大的,没什么机会接触刺绣。但看她失落,他心中又一阵刺痛,想着自己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她的忙,绣个帕子倒也不难。 “落落最好了。”闻丹歌笑起来,他也被她的笑感染,唇角不自觉上扬。 然后某些原生的特征,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一对柔软灵动,阳光下绒毛清晰可见的耳朵。 闻丹歌呼吸一窒,呆怔片刻去觑应落逢的脸色,发现他正低头研究手帕,似乎没有察觉耳朵溜出来了。 于是她悄悄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最后一眼。 耳朵尖尖软得像上好的糕点,金色绒毛下透着薄粉,宛如花蕊顶端一点蜜。风一吹,一对耳朵就轻轻摇晃,觉得冷了再颤一颤,让她想起小时候很喜欢吃的梨花冻。 糟糕......手好痒......好想、好想摸他的耳朵!闻丹歌不忍了,猛地站起来。应落逢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问:“怎么了?” 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脸,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重新坐下,踌躇道:“你有没有觉得,头顶有点,重重的?” “重重的?”他不解,耳朵也跟着弯了弯,“是我头上有什么吗......”说着伸手要去摸脑袋,眼见着就要碰到耳朵,她忽地伸手在他头上捞了一把,接着把掌心摊开:“叶子而已,没什么。” 应落逢点点头,不疑有他,只当缥缈山植被茂密。见他没未起疑,闻丹歌长长舒出一口起,随之生出新的烦恼: 相公不让她摸耳朵怎么办? ———— 关于应落逢为什么不坦白他是狐妖,闻丹歌隐约猜到一点。一来,他的血脉为他招至许多非议、恶意,于是他遇见新的人,会下意识隐藏身份,害怕因此失去对方的好感,甚至再一次被伤害;再者便是他不仅是狐妖血脉,最起码不会是普通的狐妖,不然普天下许许多的人与妖混血,为何唯独他无法修行? 魔被封印后天下太平灵气复苏,各种生灵渐开神智,踏上寻仙闻道之路。一个生于仙盟赫赫有名门派之中的,宗主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一点修行天赋? 闻丹歌并非怀疑他,也不觉得自己的丈夫必须是修士。她只是担心没有修为护体,以他饱受摧凌的前半生,之后会否落下病根? 但他不与她坦白,她就无法对症下药。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没有尽到职责,小郎君心中仍有警惕。 他警惕她是应该的,是她身为妻子太失败了。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摸到耳朵和尾巴......不对,是什么时候才能根除刃毒。闻丹歌想,如果她也有耳朵和尾巴,两者现在肯定蔫耷耷垂着。 应落逢收拾好床铺从里屋出来,看见她拎着一把扫帚,也不扫院子也不清蜘蛛网,就那么木愣愣站在院子里,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便问:“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要进来看看么?” 闻言,她立刻弃了扫帚,反手掐了个诀扫帚就自己打扫起来。应落逢疑惑:“能用法术,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 闻丹歌咳了一声,如实回答:“我娘说,这样显得勤快。” 应落逢:“......令堂高见。” 在应落逢的强烈要求下,闻丹歌不得不答应让他参与洒扫。好在屋里没甚灰尘,整理起来也快,应落逢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上下两层几个房间都收拾出来。 闻丹歌让他挑喜欢的房间住,他便谨慎地选了一层靠东的一间。谁知她一听,就说“不行不行”,接着擅自做主,给他指了坐北朝南最大的那间住。 他知拗不过她,便问她住哪里。虽然知道不可能和自己住一间,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她又那么正直赤忱,定会避嫌,到底存了私心想住得近一些。 “我吗?唔......就住你刚才指的那间。”她道。应落逢一惊:“所以刚才我占了你的屋子吗?真是对不起......”“没有没有,我原来也不住那。” 他愈觉奇怪:“为什么不住原来的屋子?” 闻丹歌:“因为......因为想让你住。” 应落逢怔了怔,她怕他误会,解释:“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因为那屋子宽敞且采光好,你住着会更舒服些。” 她说这话时神情坦荡,眸中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磊落。他本来还有几分羞赧,被她看着,脸上的温度也渐渐褪去。 她真的只是单纯对他好,并不似前世的那些人一样对他别有所图。他相信从前,她也一定像帮助他一样帮助过许多人,他只是她的众多善举中,无足轻重的一笔。 他本该感激,然后如其他受过她帮助的人一样带着她的期许慢慢变好。他曾经也这么想,直到那个酒意并不浓烈的夜晚,两个人似醉未醉,轻许诺言。 心里某个地方,就不一样了。 两人相对无言的用完晚饭,闻丹歌主动请缨洗碗。应落逢道:“能用法术就不必动手。” 闻丹歌却摇头:“不成。你做饭,我洗碗,这是规矩不能变。” 她在水槽边洗刷,应落逢就在一旁和她闲聊:“闻姑、阿鹤......我记得,你在方寸宗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 改口没几天,他还是不习惯喊她“阿鹤”,时常咬着舌头。闻丹歌就不一样,“落落”脱口而出。 “是想吃我做的饭吗?”拢共也没几个碗,她捏了个诀将其烘干,随手又抄起一把小菜,“想吃夜宵吗?” 他可耻地点了点头。 于是才吃过晚饭,两人又各自捧了一碗素面坐在院中。山顶的时节与山下一致,时值初冬,天黒得早,夜空中孤零零闪着几粒星子。 闻丹歌的厨艺虽算不上十分好,却是走南闯北历练过的,比应落逢没油没盐的经验好太多。不知不觉,一碗面下肚,居然意犹未尽。 她看着他对碗底发愣的模样,笑了:“我还怕不合你胃口呢。” 应落逢羞得抬不起头,闷声道:“分明之前不这样......”在方寸宗时吃了上顿没下顿,每一餐都可能是最后一餐,自然是能省就省,一个馒头吃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前世被歹人掳走后,他就几乎没有正经吃过一餐。每每都是在他饿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那些人才掰开他的嘴灌进去一些汤药,也只是勉强维持生命,要说滋味是万万没有的。 如今回想起来,他都有些钦佩自己。命如草芥,偏偏风吹又生。 “唔。”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双身子吃的确实比较多......”“阿鹤!”他高声喊了她一声,情急之下居然没有念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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