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落逢伸手接住一片,在心底叹道,雪花改作飞花,赵元冰对这桩婚事也是费尽心思。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屋外正是黄昏时刻,夜幕降临。 “夫妻对拜——” 最后一声落下,应落逢紧张地看着面前一对璧人。 就差一点了...... 忽然,外面的唢呐声停了,四周原本大敞的门窗倏地紧闭,有靠近门窗的人去推,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就像是有人从外面把门窗封死了。 赵元冰高声道:“无物宗弟子!摆阵!” 话音刚落,屋里两支高高的红烛刹那间熄灭。光亮散去,遽然陷入黑暗。 一片死寂中,无物宗弟子有条不紊地向中间靠拢。应落逢也被最近的一位弟子引领着,慢慢移动。 蓦地,他脚步一顿。 一股凉意浇下。 因为他从弟子身上闻到了,前世地牢的气息。 那种阴暗粘稠的腥臭,他两辈子都忘不了。 【📢作者有话说】 啾咪(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决定卖萌)感谢在2024-03-22 21:19:56~2024-03-23 20: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芙 9瓶;读书真的会发疯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一次交锋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铺天盖地的窒息涌上, 像是有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捉着他的四肢往下扯,要把他扯入地狱。 腐尸、白骨、因时间久远而干涸粘稠的血,一路蜿蜒、一路迂曲。依稀间, 他仿佛又看见了笼子里待宰的自己。 那不是一个人, 是一头牛羊, 或者俎上鱼肉。 冷静、冷静, 这不是真的,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露怯。 他掐了一把掌心,借刺痛逼自己冷静下来, 在心底不停默念:现在已经不是前世, 他有了自保的能力, 周围还有许多无物宗弟子, 而且,闻丹歌就在外面。 对了, 她在外面,那门窗为什么会被关上? 只一刹那的疑惑,鼻端的腥臭骤然散去,恍若烟消。耳边传来尹叙白急切的呼喊:“应小郎、应小郎!” 尹叙白怎么也想不到,以身作饵的明明是自己, 被盯上的怎么成了应落逢?自从外面的乐曲声停了、屋里灯灭了之后,应落逢就像魇住一般, 双目无神, 无论如何呼喊都不予理会。 这样子, 婚事还怎么继续? 赵元冰派人重新将烛火点亮, 又遣人去查探了前院情况。原来是忽然一阵风沙迷了乐师的眼, 这才停下吹打。应落逢怔了怔,问:“阿鹤呢?” “阿鹤?”赵元冰一顿,尹叙白替她解惑:“闻女郎去哪里了?” “按照计划,我以为他们会在新房动手,所以有意让闻道友把守在那。”她心有余悸道,“怪我,不该让你们分开的。” 原来只是以为闻丹歌在,就能够破除他心里的谜障。 应落逢摇头,脸色渐渐好转,低声道歉:“抱歉,让你们的计划落空了。” 尹叙白扶着他慢慢坐下,头上盖头正掀了一半:“说的什么话,是我们草木皆兵了。” “倒也未必。”赵元冰提着剑,警惕道,“刚好这样巧?偏偏在我们拜堂的时候来了风沙,还把蜡烛吹灭了。尤其是......应小郎,你能否告诉我们,在你被魇住的这段时间里,你看见了什么?” 她见过许多被魇妖杀死的人,因此敢肯定应落逢刚才的症状是“魇”。 不过他遇见的,似乎又和普通的“魇”不一样。 闻言,应落逢好不容易转好一些的脸色重新变作苍白。尹叙白轻声安抚:“有什么事不如见了闻女郎再说吧。” 于是一群人又戒备着转移到新房。远远的,就在院外花墙下看见闻丹歌抱剑而立,眉头紧皱。 应落逢一见了她,疾步过去,拉着她的手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一处伤口都无,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闻丹歌本来想看看他的状况,被他捷足先登,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一半。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闻丹歌这才对赵元冰开口:“风羽妖。” 赵元冰才收到探查弟子传回来的消息,打开一看,正如闻丹歌所说,不觉佩服:“闻道友好眼力。但这风羽妖素来生活在南边海洲,怎么会横跨万里,到信洲作祟?” 这也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怀疑风羽妖的原因。 “有一种人,会御妖。”她点到即止,看了眼赵元冰身后一众弟子,意有所指,“不进去说吗?” 新房里,一应都是按照习俗妥帖准备的。鸳鸯锦被、龙凤红烛,应落逢还看见了桌上两杯合卺酒。 婚事泡汤,尹叙白却没有丝毫气愤,仍然在细心安慰他。听了他的疑惑,尹叙白一笑:“我早就知道这次不会这么顺利,一颗心从昨晚提到现在。可现在坏事真的发生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可不该有种死里逃生的窃喜?” 赵元冰又要对他道歉,他摆摆手:“你既是下一任宗主,我作为你的夫君,就不能只顾着享福。同甘共苦,方能同舟共济。”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赵元冰心中暗暗点头,短短两天,对这位原本以为可有可无的未婚夫多了许多改观。 “倒是应小郎,替我承受了。”说到这,尹叙白惭愧地看了眼闻丹歌,“方才在前院,应小郎似乎被妖怪缠上,魇了好一阵。” 闻丹歌抚上应落逢的额头,分出一缕神识。应落逢紧紧闭着眼,睫羽轻颤。他感到一股微凉的清泉流过脑海,温柔地抚平每一寸伤疤,最终轻盈消散。 她蹙了蹙眉:“你遇到什么人了?” 他点点头,道:“蜡烛熄灭之后,我身边有一位无物宗弟子。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不等闻丹歌质问,赵元冰率先开口:“你们放心,察觉应公子不对的第一时间,我就派人把他周围的弟子拿下了。闻道友可要去看看?” 应落逢忙道:“不必!”见众人的目光都往他这汇聚,他抿了抿唇,还是揪住闻丹歌一片衣角,才有勇气继续说,“后来我破了魇,那股气味就消失了。我能感觉到,那位弟子身上有和我一样的痕迹,被魇住的痕迹。” “所以那名弟子也只是借刀杀人的刀。”尹叙白总结。 几人再次陷入沉默。真凶不见踪影,甚至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今天的事与失踪案同出一手。 闻丹歌:“今天信洲境内没有别人举办婚礼吗?” 赵元冰点头:“少宗主成亲也算一桩大事,百姓都会避开这个日子。至于之后......原本我们以为能一举将对方抓获,也只能暗中散播消息,说最近不宜嫁娶。” 但目前最大的问题仍然是,下一个标准是不是新婚夫妇。如果是,今天幕后凶手也确实出手了,那为什么又半途而废? 因为......察觉到闻丹歌的存在吗? 顶着众人困惑的目光,闻丹歌轻轻将应落逢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缓缓开口:“你们的猜测没错,标准确实是新婚夫妇。对方也确实如你所愿中计了,但他们太贪心。”说最后一句时,她的目光转到应落逢脸上,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炉鼎体质,九尾狐血脉。不仅对其他种族,哪怕是对“镇”,都有着致命吸引。 但无论是谁,敢觊觎落落,下场就只有一个。 应落逢莫名感到一股很温暖的光洒在身上,令他紧张了半夜的某根弦渐渐放松。他像往常一样,蹭了蹭她的手臂,疲倦道:“......他们临时把目标改成了我。” 他太清楚自己这一身皮肉有多么吸引那些豺狼虎豹。自己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行走的长生不老药。破庙里那条蛇也说,他是因为血暴露的。 那,这些离奇的失案,会是魔的手笔吗? “临时把目标改成了你?”赵元冰惊得站了起来。应落逢知道,这样的话颇有些匪夷所思,心里早就准备好说辞:“我是半妖血脉,自幼很招那些脏东西。” 赵元冰想起来,在方寸宗时,应落逢确实因为出生不祥遭人冷眼。如今他如此坦荡的把旧事说出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仿佛蝶破茧重生,自重逢后,她再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少时的那股卑苦。 若说那时候的应落逢是一株坚韧的春草,那么如今的他就是一朵枝头的梅。 花开了。 “那又为什么停手了?”尹叙白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应小郎破了魇?”如果对方真的一击即溃,无物宗又怎么会一筹莫展。 应落逢:“当时我察觉到幻境的漏洞,心念一动就破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收手......”他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只碎成两半的玉镯,神情黯淡,“大约是因为它。” “可否借来一看?”得到他的准许,赵元冰对着烛光细细观察起玉镯。虽然碎成两半,中间有着一个狰狞的豁口。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出,镯子上雕了一只灵狐。 内侧还刻了一行小诗。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尹叙白不自觉将诗念了出来,后知后觉道,“这难得是应小郎名字的由来?” 落花时节又逢君。落逢。 应落逢垂首,很轻地点了下头:“嗯。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正是那日他被应礼的手下误认为偷东西,拼死也要护住的匣子里的手镯。 这是他打听许久,几乎散尽了十几年的积蓄才从庶务总管手里买下的。这只镯子另有巧思,寻常人拿着,也就当做一件貌不惊人的首饰。可经过滴血认主后,玉镯就会变成一件护命的法器。 而这些,都是璩娘临死前告诉他的。 他把这个秘密埋得很深,和前世的记忆一起缄默,连闻丹歌都没有告诉。 可如今,镯子碎了。 自他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的阿娘,又一次保护了他。 “原来如此。是你至亲之人的遗物逼退了他们。”赵元冰叹道,此事毕了,又想起不知何时才能捉住真凶,愁得连声哀叹,“如此一来,难道我们就拿幕后黑手没办法了?” 尹叙白比她乐观:“既然确定了这次的标准是新婚夫妇,不如下令全洲戒严,一月内不许嫁娶。” 赵元冰苦笑:“也只能这样。但他们竟然做的出残害百姓的事,难道就一定会如君子般遵守规律?况且,一个月后新的标准又是什么?” 沉重压抑的气氛在室内蔓延。分明是大喜的日子,红烛高照,酒香四溢。在座四人却没有一个,抱有轻松的心情。 “先审人吧。”还是闻丹歌出声打破沉默。赵元冰点点头,挫败的情绪只有一瞬,转身又变回了扛起无物宗的那个少宗主:“好。闻道友,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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