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澧冷冷地说着:“宁世子,你不知道你义妹都做了些什么?” 不给宁靖川回话的时间,只说下去:“她附身在公主身上,按照建章王的指点,吸取神明转生的驸马灵力,杀了挡她路的玄珠全家,就为了能走捷径,靠吸驸马的灵力早日修炼成蛟。你爹建章王就是这么教她的!” 宁靖川微愣,不赞成地回道:“这些我都是知道的,玉澧姑娘。可这有什么问题?修炼中走捷径不是常有的事吗?为此死掉的王玄珠,反而成为河神,还是赚了不是吗?玉澧姑娘,不是所有妖族都和你一样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接连被正神收为徒弟。像我妹妹这样的才是绝大多数,难道你就为这样的理由便要杀她?” 玉澧齿冷地听着这些话,胸中冰火交加,几乎要冲破她的身体,化作最烈的火焰和最冷的寒冰,尽数砸往宁靖川脸上。 这个人会说这样的话,真的,她一点不意外,只是在听到后,对他的仇恨和愤怒更加增幅翻倍。 看,自己在他眼里一直是这样的,一个运气好的暴发户,所以她没有质疑那些为了修炼而心术不正的妖邪的资格。因为在宁靖川的认知里,它们没有她玉澧这样的运气。 所以,它们便可以残害他人,便可以把提升自己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是吗? 玄珠一家,就死不足惜,就是短寿的蝼蚁,是吗? 而含冤而死的玄珠,失去所有,只因她的怨气太过强烈,入不了轮回,上界便要她当沭水河神。这一切都不是她要的,她怕水,还要日夜与淹死自己的沭水为伴,孤零零地加入这个对凡人来说光怪陆离的世界。玄珠她,还要对此感恩戴德,是吗? 宁靖川啊宁靖川……玉澧胸中又回荡起一阵哀鸣。 从前的她,只看到宁靖川的外在,看到他是高贵优雅的公子,看到他待人接物和颜悦色,看到他金玉其外。虽她站在宁淮序的立场对他略有迁怒,但还是觉得,宁靖川是个不错的人。 如今经历这桩桩事,才知道“败絮其中”四个字能有多深刻。他不过就是个毫无真本事、被家族硬捧出来的世子罢了。所谓的和颜悦色行事妥帖,也不过是因为顺风顺水,没处理过什么困难局面。 更露骨的,是这种毫无是非观的品格做派。只要是对他有利的,哪怕伤害了别人,也全都是应该的。 所以他们会让蛟龙去祸害澧水,害死那么多生灵百姓,只为能给宁淮序捅刀子,这也全都是应该的。 玉澧怒声道:“妖孽祸害世间,我今日诛妖,名正言顺,就是天帝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宁世子要是打定主意护她,就是包庇妖孽,我雍州必参你一本!” 这话听的宁靖川蓦然色变,顿时脸上现出两分心虚:“玉澧姑娘……” “不让我杀她,”玉澧握住虹月圆砾刀,刀刃对着面前两人,“那我就连你一起打!” “宁世子你上回被宁大人重伤,可还没养好吧?”玉澧声如冰玑落地,撩起一片冷意,“要不要试试,我将你另一只龙角也割下来?” 宁靖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玉澧,恍然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屈辱之意。 在宁靖川看来,玉澧说出要打败他的话,根本就是蚍蜉撼树,完全就是可以当笑话听的事,玉澧的修为与他差太多了。可是他眼下重伤未愈,功力连平时的三成都没有,对上玉澧,还真不见得能赢。 宁靖川感到侮辱极了,他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都是宁淮序将他伤成这样!还割掉他一只龙角,宁淮序这是快把他毁了! 蛟龙见架势不对,也有些慌了,急忙道:“义兄,我们快找义父来!这条鲤鱼在义父面前,什么都不是! 玉澧却再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虹月圆砾刀直挺挺飞过来,就冲着宁靖川和蛟龙脸上打。 宁靖川连忙躲开,蛟龙亦慌忙闪躲。虹月圆砾刀从二人之间飞过,割在蛟龙身后的丘陵土坡上,霎时百亩土坡被打得粉碎,黄土四散。宁靖川和蛟龙赶忙用法力护住自己,才没有被黄土淹没。 眼看着玉澧杀上来,宁靖川喊道:“玉澧姑娘,你对我下手这样狠,是恨我吗?” 虹月圆砾刀凄惶飞舞,玉澧抓起一片丘陵,捻土成刀,霎时撵出千把刀,插向蛟龙和宁靖川,口中道:“我恨不能将你扒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恨!” “玉澧姑娘,你、你……”宁靖川从建章王宫挪来一堵墙,挡住玉澧的千把刀。泥土做成的刀与宫墙撞击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双双裂得支离破碎,宛如溅开无数彩色的雪。 宁靖川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又是生气屈辱,又融合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征服欲:“你我素无冤仇,不过就是因为近日的几件小事,你就无端这样恨我。玉澧姑娘,你这是因爱生恨,不是吗?不要再打了,你快停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你一定对我积累了很深的感情!” 因爱生恨?很深的感情?玉澧都不想听宁靖川说的是什么,虹月圆砾刀在她手里忽然拉直,化成一段裹着黄昏色的彩虹,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网,砸向宁靖川头顶。 宁靖川出剑,斩向虹月圆砾刀化成的彩虹网。 他的剑没能斩碎彩虹网,只在彩虹网上划出一道剑痕。 彩虹网巨大的压力压向宁靖川,他不得不将剑横在身前,死死撑住。而比他修为要弱的蛟龙,已是撑不住了,口吐鲜血,滚倒在地,只能无助地将龙角抱在怀里,给予自己最后的一点防御。 玉澧持续加大彩虹网的压力,宁靖川气喘吁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修为会掉到这个程度,都怪宁淮序把他伤成这样! 宁靖川几乎是满腔感情地喊道:“玉澧姑娘。快停下!我知道之前有些事情,也许是我错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你由此对我生恨,这也没有错。可我真的是欣赏你的,你不要再陷入因爱生恨的疯狂中了!” 玉澧就如听不见宁靖川的话,不管他说了些什么,她只有满腔的恨意、愤怒,和恶心。 宁靖川仍不放弃,甚至软下语调道:“玉澧姑娘,是不是我以往话说重了?让你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好,就算你是真的恨我,你也要让我知道理由是不是?为何莫名其妙就如此对我?数个月前你还含情脉脉,送我你亲手织的锦销啊。若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眼看着彩虹网就要将宁靖川完全压倒,蛟龙急了,又听宁靖川对玉澧说这些话,还说要重新开始,蛟龙吓得肺腑冰凉,不能置信地瞪着宁靖川。 她可是指望着义兄救她命啊! “义兄,不行我们就快撤吧,以你的修为一定能做到!”蛟龙又惊又急地喊着,“或者你快唤义父来。义兄,你快点!” 宁靖川也急,他道:“玉澧姑娘,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你是真不知道践踏男人自尊心的后果吗?” 蛟龙喊道:“义兄,你怎么还和她废话?别忘了她是宁淮序手下的,难道你要倒向她不成?!” “你少说两句!”宁靖川已快撑不住彩虹网,屈辱之时又被他看不上的蛟龙连番催促,他不耐烦了。 眼看着彩虹网就快压到自己身上,再不走就真来不及,蛟龙霎时什么也不顾了,她不想死在这里。她顿时凶神恶煞地爬起来,用威胁的语调朝着宁靖川吼道:“义兄,你今日要是保不住我的命,那我临死前的遗言,就是告诉这条鲤鱼——翦涤夫人的残魂在——” 一道霹雳闪过。 就在这刹那。 突起的白亮电光,刺痛玉澧的眼睛,这一瞬间,她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景象都没了。 等转瞬后,再看清眼前的一切,只见彩虹网遭受重击,重新化为虹月圆砾刀,轨迹踉踉跄跄似的,飞回到自己身边。 玉澧立刻握住虹月圆砾刀,而她的眼前,蛟龙口中的吼声戛然而止。 蛟龙的胸口,被整个洞穿出一个圆圆的大洞!玉澧的视线可以从蛟龙的胸前穿过大洞,看到她身后多出来一个人。 蛟龙瞪大着一双眼睛,仿佛完全不明白,身后的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她动不了,生命在迅速从身上流逝。接着她尾巴上的鳞片一片一片地褪去颜色,变成枯朽般的灰白色。她头上刚长出的两只角,发出咔嚓咔嚓的皲裂声,然后像是两团沙一般支离破碎。 “义……父……”蛟龙轰然倒下去,身体化成齑粉。 这震惊的二字,便是她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东西。 而随着蛟龙倒下,他身后之人的样子,也完全呈现在玉澧的面前。 顿时一种可怕的寒意和压迫感,降临到玉澧全身。 她看着对面这个中年男人,一身锦衣华服,面目是那么傲慢而无情,就像是在望着低贱的蝼蚁那样,将傲慢而厌恶的目光,施舍向玉澧。 玉澧冷声喃喃:“建章王宁钺……” 宁淮序的生身父亲。
第109章 鱼美人(18) 建章王宁钺向着蛟龙留在地上的碎屑骨灰, 瞟了一眼,唇间无情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这两字入耳,玉澧心中再次凝起一团怒火。 她可以想象, 原书中这条作乱的蛟龙,哪怕是没被宁大人诛杀,最后的下场也一定是被建章王灭口。 蛟龙固然可恨, 却更蠢!蠢到妄想依附高高在上的真龙,以为他们真的会诚心助自己也修炼成龙。 什么义父、义兄?真就蠢到以为他们会将自己当亲人! 而更让玉澧心惊的是,蛟龙没说完的那句话。 “翦涤夫人的残魂在——” 虽然在那一瞬,玉澧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但转瞬后, 便浑然一怔,心口涌上密密匝匝的凉意和震惊。 翦涤夫人,那是宁淮序的生母。 宁淮序的母亲, 很早以前就死了,为什么蛟龙会提到她的残魂,还能以此要挟宁靖川?甚至令建章王宁钺直接向她出手, 将她灭口, 俨然就是不让蛟龙把这话说出去。 玉澧握紧了虹月圆砾刀,沉声问道:“翦涤夫人的残魂, 在哪里?” 而宁靖川, 宁钺到来,他得救了, 大口大口喘气,稳了稳身子, 道:“父王。” 宁钺缓缓抬起手,手中捧起了一团雷电, 他眼睛看的是玉澧。 玉澧感觉到了宁钺对她的杀气,他要将那团雷电扔到她身上,就像刚刚穿透蛟龙的身体一般,宁钺想要将她也碎尸万段。 只是,玉澧知道,他也未必敢下手。 虽在自己的面前,宁钺犹如一尊高高的神像,她无法与之抗衡,犹如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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