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低估女人执着起来的威力,我师尊缠起人来,比小青青缠杂毛狐狸还可怕……” “嗯,这个本座深有体会。” “……” 耳边持续有人声低低议论着,而我的灵魂,却好似已经出窍,乘风漫无目的地来到一个栽满紫色花树、薄烟袅袅、神光大放,金碧辉煌的神仙宫殿院落里…… 神宫玉砖金瓦,水晶铺地,台阶上透着浅金色凤凰花暗纹且镶着整齐有致的金边。 仙鹤自头顶掠过,十来米高的玉石殿门庄重肃穆地大敞着。 风挟紫花如雨落,一泓浓烟刮过,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出现在恢宏壮观的神仙殿宇内了…… 神殿内数不清的紫莲花盛放在殿宇左右,花蕊皆含着鸭蛋大小的夜明珠。 金丝银线绣出的连绵山峰屏风端立金殿右侧,屏风脚边,瑞鹤生花的香炉里正燃着清新素雅的袅袅青烟…… 不远处,一名身材纤瘦穿浅蓝色广袖长裙,腰带与衣摆俱绣低调凤凰银纹,细腕挂着一双白玉叮当镯的年轻神女正背对着我,摆弄一把寒光森森削铁如泥的仙家神剑…… 白若削葱的修长五指攥在镶宝石的剑柄上,神女蓦然出剑,广袖卷舞,剑气如虹,直逼左侧一袭白衣绣竹纹的俊逸男子刺去—— 男子及时化出贴身法器血骨折扇,一招挡住了神女裹挟杀意的凌冽剑气,收扇一敲神女剑尖,将神女的剑式逼收了回去。 “我早就警告过你,师尊的法器,你还没那个本事操控。”男子手握折扇语气淡淡道。 神女不死心地用袖子擦拭神剑,“现在没本事,以后总会有的。” 男子凝眸看向神女:“师尊何时归来,还没有定数。师尊是神帝之首,神息与天地相连,只要她回来,以你的资质,她不会允许你做掌山神使的。” 神女唰的一下长剑入鞘,抬手将神剑放回旁边的兵器架上,不急不躁的说: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回归吾山。我早就怀疑师尊闭关修炼的说辞是幌子,师尊坐镇归吾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历劫过。 当神仙,隔三岔五被雷劈一下反而不会出问题,若是一直不见什么劫难来,那就可怕了。 别和我说什么,师尊的劫可能在她被天界敕封为灵帝之前就已经历完了,早些年我特意去天宫的神仙命劫阁查过,除了我们的师尊,其他四帝都有历劫记录在,唯有我们师尊那一页是空白。 所以,早在那只死凤凰和小师叔宣布师父闭关修炼,出关日期未定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师尊极有可能是大劫当头,前往凡间转世轮回去了。 只是小师叔与死凤凰将消息捂得太严实,加之神帝若前往冥界轮回事关重大,天界会按规矩隐去神帝的气息,不许任何人感应到神帝的踪迹,归吾山的师兄弟们才被蒙在鼓里不曾察觉。 本来,我也只是猜测,直到上次清泽师叔为了护住南菡师弟在众弟子面前口不择言,不小心将师尊生死难料的消息说漏了嘴,我就更加断定,师尊如今是在人间,而且短时间,大概率还回不来。 从未历过神劫,那这一去……便是生死难料了。 已经,两千年了,七师兄,你说,师尊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白衣男子神色微变:“云开,我知道你想顶替师尊执掌归吾山…… 可师尊对我们有恩,我们自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对我们悉心教导,如师如母…… 你即便有这想法,也不该说出来!归吾山如今的主人,还是师尊呢!” 神女掏出帕子擦手,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怪只怪,掌权的滋味,太诱人。 我想做归吾山的主人,我如今是一众师姐妹中修为最好的那个,我执掌归吾山这么多年,师门的这些兄弟姐妹,不是全无异议么? 七师兄,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做代掌神使,我想做的,是归吾山之主,是下一任灵帝!” 白衣男人走近她,抬袖,将她手里被揉出褶皱的桃花帕子抽过去,怜惜地握进掌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开变得这样,贪恋权势?” 神女回头睨了他一眼,有理有据道: “我们修仙,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飞升,做仙,做神,当上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们有多少人是为了所谓的拯救苍生、救苦救难而拼命修炼飞升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也一样,甚至在没有飞升之前,我们连人都不如,我们是畜生啊! 你是竹子我是白蝉,当初拜入师门,师尊是教导我们要仁爱苍生,庇佑万灵,还说什么,一旦飞升,便要视拯救人间疾苦为己任,要以成仙度厄为初心,怀揣着无私奉献的精神而修炼,呸,都是什么狗屁理论! 谁修仙是为了别人修的? 人间疾苦世道灾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漂亮话谁都会说,当初咱们一众师兄弟们答应的是多么干脆利落,坚定不移,但实际上,谁不是只为自己的光明前程、与天同寿、无上至尊的地位而修炼! 像你,你修炼是想摆脱被人踩在脚下,被昆仑山上那些神兽当入口食物的命运,我,则是为了延长寿命,享受大好人生! 如今,你我最初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已经如愿以偿地得到了。 稳住脚步的下一步,就该是慢慢往上爬了……贪恋权势?呵,我愿称之为上进心!” “上进心,该是公平与其她师姐妹竞争,获得师尊的认可。而不是,觊觎师尊的神位,私自将师尊的神器占为己有,残害同门,还大逆不道的,说出希望师尊回不来之言论。” “获得师尊认可?呵,她若是肯认可我,我还用等到现在自己亲自动手?” 白衣男人拧眉忍无可忍地问:“紫箫师妹渡劫失败筋脉尽断,长芜师妹走火入魔,木湘师妹惨死猛虎獠牙下,是不是都是你所为?” 神女怔了下,随之眉头一挑,面不改色地散漫承认:“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白衣男人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浮起一丝丝落寞,“初见你时,你善良得连只兔子都舍不得伤害……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神女冷了脸,眼角余光夹杂着三分瘆人寒气,瞥了眼身侧人,淡漠道: “其实不止她们,还有幻阳师兄,子沐师弟,沧海师弟,以及被淹死在北海的十三位师弟师妹,都是我让他们变成废人死人的!” 白衣男人愕然抬眸,目下沁血:“什么!幻阳师弟也是你……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融于火山岩浆下,尸骨无存! 你小时候,他最宠你……你忘记你掉进东海差些被淹死的时候,是他背着你一路徒步走回归吾山,求师尊救命,在你床榻前照顾了你三天三夜,才将你盼醒的吗?! 你怎么能,连他都容不下!” “七师兄惊讶什么?” 神女面上依旧纹风不动,淡定自然,轻言慢语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怪只怪,幻阳师兄也想挡我的路,当初为了争夺掌山神使的身份,我可是一剂毒药毒傻了他心爱的五师姐,偏巧又赶上五师姐自己点背,本来就是傻子,一不留神就坠崖身亡,落个粉身碎骨了。 幻阳师兄得知真相后,拿这件事威胁我辞去掌山神使一职,还逼我在众师兄弟面前给死去的五师姐剥仙骨还债,磕头忏悔。 我实在是被逼急了,是他自己不肯给我路走……所以我就赌了一把,他还疼不疼我,结果,我赌赢了呗。” “是你设计他前往火山去救你,是你害他跌入岩浆,死无葬身之地!”白衣男人嗓音沙哑,悲怆至极。 “善良?” 神女抬起如羊脂玉般白嫩的纤细手指把玩欣赏,嗤笑一声: “我的善良,早就在人间,被一个男人,消耗殆尽了!当初我掏心掏肺待他,为他洗手作羹汤,伺候老母,照顾幼弟,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是他功成名就,与自己的白月光一夜风流,还有了孩子,是他上京赴任,骗我不能携带家眷,两年杳无音讯。 再次相见,他却在繁华京都怀中抱着三岁大的女儿,手里牵着如花美眷,挤在人潮人海中,与妻女一起看猴子杂耍! 是他,清除了我心底,所有的善念,自那以后我就发誓,我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有感情,爱人,亲人,朋友,知己,我都可以不要! 唯有权势,我才能左右他人的命运,唯有地位,我才能得到别人前赴后继的拥簇! 只要我爬得足够高,就没人敢负我!” “可你怎能因为自己曾被伤害,就去疯狂伤害别人呢!” 白衣男人眼中含泪,双手紧攥成拳,哽了哽,还试图劝她回归正道: “师尊回来,若是知道你因一己之私,伤了这么多同门手足,她该多心寒……” “那她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神女忽然发作,疾言厉色的猛一挥广袖狠狠道: “师尊她、可最是铁面无私,单凭我在人间大开杀戒,她就不会放过我……反正错已经错了,索性错到底!” 白衣男人凝望着神女,愈发心疼:“云开……” “所以七师兄……” 神女的狠戾嗓音倏然柔和下来,似水般扑进了白衣男子怀里,软声柔弱道: “帮我查师尊的下落,清泽小师叔,与凤川肯定知道,前次我已经去套过清泽师叔的话了,可他实在太谨慎,嘴把的太严…… 凤川如今又不在神界,我是掌山神使,脱不开身。只能拜托七师兄,去帮我打探师尊的下落,找到师尊的转世……” 抬起葱白玉指,妩媚地与男人十指相扣,媚眼如丝地勾着男人,用最温柔的声音,发着最狠的命令: “杀掉她!” 神女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能化作一股凌冽寒风钻进我的骨缝里,刺得我骨头裂痛,心也刹时如坠冰窟,凉了大半截。 女人狠起来真是连至亲之人都不会放过,疼爱自己的师兄,抚养自己的师尊,下一个……是不是该临到爱慕自己的男人头上了? 果然,若想登上高位,便要斩尽身畔人。 不是上位者永远孤独,而是她亲手弄丢了那些曾将自己视若珍宝、将一片赤忱之心付诸于自己的亲人、爱人、挚友、知己…… 不是没有人陪她高处不胜寒,而是能陪她的人,都被杀光了。 不晓得为什么,听见幻阳、紫箫、长芜这些名字时,听见她们都毁于这个女子手中的消息时……我竟会觉得心痛。 仅那一刹,浓烈的酸痛感便将我的心脏紧紧包裹其中,勒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我心头慢慢流逝…… 剜得我心疼难忍。 “你疯了!你让我去杀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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