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无情掐灭她心底仅剩的那一丝丝侥幸:“陛下与青帝,据凤王说,也是故交。” 灵均顿时腿上一软,踉跄了一步,无名怒火涌上心头,疾声呵斥苏暮: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你从前从未同我说过!青帝与玄霄是故交,那百年前的事,岂不是要瞒不住了!” 苏暮佯作愧疚: “这个消息,我也是昨日才无意听凤王殿下提起的……属下侍奉在陛下身边这些年,确实不曾见陛下与青帝有过来往,圣女比属下陪在陛下身边的时日更久,连圣女都不知道陛下与青帝有交情,更遑论属下了。” 灵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俏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心虚喃喃: “我、是我太慌乱了。”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拉住苏暮胳膊,揣着一丝侥幸问, “你说,今天青帝突然来灵蛇山,会不会提起百年前的事?” 苏暮耿直道:“若是故友重逢,顺带问一句,乃是情理之中。” “这个该死的贱人!是谁不好偏偏是灵帝!” 灵均控制不住的失态狂躁道: “早知她是个如此大的祸端,在凡间……去年,我就应该弄死她! 只可惜那时候我不确定她的身份,她身后还有佛家人撑腰,我命人打探她的底细,也迟迟没有回应。 我怎么能掉以轻心,怎么能疏忽,一个普通人,查不出她的身世背景就是最值得怀疑留意的地方! 是我大意了,我太相信自己的善后手段了,我以为当年我都处理干净了……苏暮,苏暮你要帮我,我现在只有你了,苏暮!” “圣女想让属下,如何帮你。” “那个贱人如今是灵帝,没有前世的具体记忆,那就意味着,她还不记得自己前世为玄霄求过药,玄霄也不晓得,那蓬莱仙草是她所求。 那就只有青帝主动提起这一个情况下,玄霄与那个贱人才有可能察觉真相…… 苏暮,你能不能回到玄霄身边,替我,确认一下青帝今天过来,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讲什么,不该讲的话…… 苏暮,我如今能信的只有你了!你不帮我,我就真的要落进那个贱人的手里了。 那个贱人现在是灵帝,今非昔比,我如果再被她抓住什么把柄,失去玄霄这个靠山,我就真的、在蛇王宫没有立足之地了! 阿苏,你要帮我,我求求你,再帮我一回好不好?” “……好。” 傍晚,我单手支颐坐在窗边,无聊地将一支白梨花插进花瓶。 “她的意思是,让你探探玄霄的口风,如果情况不对头,顺道能替她顶个罪,则更好。 你啊,真是心大,别人做备胎至少只需要提供情绪价值,你做备胎,还得时刻准备着,在她需要的时候,把自己的小命也填进去。” 苏暮垂着头没说话,许是觉得羞愧,余光心虚地瞥向另一侧拿着瓷勺给我搅动乌黑药汁散去药中热气的玄霄,哽了哽,说: “娘娘教训的是,属下,眼拙。” 我打个哈欠司空见惯道: “不过也正常,谁让你喜欢人家呢,情欲这种事是会蒙蔽人双眼的,我头些年就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案子,有些男女比较擅长用感情做武器。 便像,万年前东面一位山神犯了天规滥杀无辜坠入邪道,我的人收网那日,山神硬是诓骗得他妻子化成他的模样替他顶罪,自己则在妻子的掩护下先跑一步了。 我在归吾山揭穿她的真实身份,逼问她,她老公究竟逃到了什么地方,她还不卑不亢地挺直脊背咬着牙,坚决不愿出卖自己的夫君。 更扬言,他夫君只是一时糊涂,一念之差才酿成大错,如果本帝执意要追究她夫君的过错,她愿替夫去死,彼时她那英勇果敢的模样,倒显得本帝像拆散有情人,斤斤计较的老巫婆。 本帝都怀疑她是不是人间戏本子看多了,真信了那些写剧本的穷酸秀才作者邪了,以为自己为爱殉情很伟大吧,可笑的是,她在归吾山死心塌地的为她夫君正面硬刚我。 不久,我就收到了她夫君带着别的女妖一起逃往妖界的消息,我将他夫君与其他女妖卿卿我我,在妖界肆无忌惮逛妖市的画面召给她看,她最初死都不信。 直到亲眼见到她夫君将她们大婚之日互换的定情信物挂在了女妖脖子上,她才彻底破防。 更奇的是,她夫君逃亡也要带着的女妖,她一直以为是她亲小姑子,她夫君的亲妹妹,那天才晓得,那女妖原来是她夫君的前女友,她夫君娶她,纯属是为了掩饰自己与已经成婚的前女友私情! 唔,还有更意想不到的稀罕事,三万年前我办一桩凡界城隍的案子,他是被他媳妇骗了,原本案子和他也没关系,奈何他为了保全他媳妇,将所有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后来本帝一查,才知道他媳妇苦心设计的那个局,其实是为了请君入瓮,主动坑他呢,他媳妇算准了东窗事发他肯定会为她开脱,想尽办法保护她。 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在阳界杀人,杀完还告诉他,这便有了后来他顶罪一回事。 他老婆亦是个狠人,想用这招逼他自入死路,然后扶持自己的情夫做新城隍,案情查清那天,还另查到,他们两口子养了百年的儿子,其实是他老婆和他下属的。 给他刺激的,当场就抹了脖子,说是成全他老婆和他的下属,当真是从古至今三界第一好领导!” 苏暮垂下眼帘:“属下若非,被主上强逼着认清事实,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认清就好,苏暮,男女之情是这世上最纯粹的东西,同样也是最肮脏的东西,靠阴谋手段得来的偏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而被算计的那个人,注定余生苦多甜少,活在别人罗织的骗局里,为别人,做嫁衣裳。” 苏暮将脑袋垂得很低:“属下,明白了。属下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玄霄将半凉的汤药端来送给我,轻道: “越想知道一件事的结果,越不能知道,这才是最为折磨人的。一刀给个痛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自己也不晓得,悬在头上的这把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 苏暮听完秒懂:“陛下的意思是,就让圣女一直猜测下去,不给准确答案?这样,她岂不是会怀疑小夫人是否真的不记得从前之事……” “没有答案,她才会日日提心吊胆,有些事一旦让旁人瞧的太清楚,反而达不到惩罚她的最好效果,雾里看花,虚实难辨,反而能令她,主动否认自己的猜测。 人大多时候对自己设防之人所说的话,都会下意识否定,往反方向去想,不给她否认我们的机会,她就只能怀疑自己了。” 不得不承认,玄霄这一招,很有水平! 她越想知道,越不告诉她,让她急得抓心挠肺,在不断怀疑与自我否定中陷入魔怔…… 未来这段时日,灵均就只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喽。 “是,属下会按照陛下的意思,向圣女回话。” 苏暮这边的事刚落定,凤川就拿着一幅画像大摇大摆地不经通传就闯进了清玄殿。 “师尊,尊上!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今晨不是奉命去整理藏书阁,找几卷初代蛇皇时期留下的书籍记载么,结果在初代蛇皇的藏书区域无意摸着了一处暗格,然后在暗格里翻出了一卷画像。 我好奇展开一看,竟发现画像中的女子和我师尊长的好像,更稀奇的是,画像的题款是:尊上蛇族大祖灵清娘娘! 竟是灵清娘娘的画像,灵清娘娘和师尊,眉眼真的好相似,连眉心的那瓣花瓣神印都一模一样——” 我一口汤药呛喷出来,端着药碗的手狠狠一抖! 啥情况?!我的画像怎么被这小没良心的给翻到了!
第161章 我比祖父幸运 我心虚地当即噌的一下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抢凤川的画像,但…… 与其当众处刑,不如毁尸灭迹。 说干就干,我拿着手里药碗就打算趁人不备给画像来个突发事故—— 然而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玄霄突然抬袖,眼疾手快的替画像挡下了我碗中飞溅出去的乌黑汤汁…… 还顺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护在怀里,深情温柔地提醒了句:“当心,别摔着。” 我:“……” 我那是要摔着么?我明明只是想假借手抖顺理成章毁掉那幅画! 呜,玄霄你可真是我命里的克星,差一步、就差一步那汤药就溅在画卷上了! 凤川那个傻大憨还以为我是真想迫切见到那画像上的人儿,当即手一抖,展开画卷,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挺直脊梁向我显摆:“师尊你看,是和你一模一样吧——” 我的心咯噔一声,瞬间如坠冰窟,愣在玄霄怀里都已经做好面对修罗场的准备了…… 然,就在我硬着头皮,牵强敷衍的理由都在脑子里滚出了八百个不重样的,就等着玄霄见到证物时利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往天南地北忽悠了…… 我却陡然惊奇地发现,那画像上的女子、其实和我并不是很相像! 嗯,我怎么能忘记,阿巳那孩子打小就在画画方面没什么天赋呢…… 如今凤川手里举着的这幅画像,我一眼就能辩出是阿巳的亲笔。 原因无他。 实在是……画技太烂了! 苏暮最先从凤川的夸张形容中缓过神来,皱眉忧心道: “你确定这是从藏书馆的暗格里翻出来的大祖画像?是和灵帝大人有那么几分相似…… 不过小仙觉得,这整幅画像中,唯一能一眼同灵帝大人扯上联系的,也就那枚眉心的神花印记了。 这画像……画工实在不敢恭维,放出来,都能称得上是抹黑我族大祖形象的存在了。” 我抽了抽唇角,目光落在那幅水墨晕染,乱七八糟我都无法用成语形容的女子人像上……没忍住点头赞同:“就是!” 也难为凤川了,阿巳的手笔如此惨不忍睹,他还能慧眼如炬的瞧出,画像中的女子和我一模一样…… 我要真长画中这模样,估摸玄霄都不敢与我相认! 如我所料,玄霄只看两秒便发出了镇定的质疑: “哪里、一模一样了?我夫人是桃花眼,画上的大祖是凤眼,我夫人的脸盘,没那么大。更何况,这幅画、是祖父的亲笔,祖父在世时,是蛇族出了名的画人抽象。 这也导致后来宫中画师都无法以他所绘的大祖画像为参考,重新为大祖描眉画眼,勾勒影廓。蛇王宫与九斗宫如今供奉的蛇祖画像,画的其实都并非大祖本人。 后世的那些画师们没见过大祖,见过大祖的老人,也陨落的差不多了,只能靠着那些前辈的空口描述与画师们的想象,才能为大祖重描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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