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 她收回刚刚夸他靠谱的那句话。 贺楼水镜那边叮当一片碎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完了,燕回想,我要完了。 她迅速回到三楼,认命的等待来自燕观澜的信息。 为了防止自己被骂的很惨,她特意又扯了一条纱布包裹上自己被咬了一口的左手,让受伤的信息展现的格外明显。 须臾,手边水镜镜面上涟漪泛起,她看了一眼,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方才打开右下方接收讯息的金色法阵。 一经开启,水镜立刻悬浮飘起,将对面的光影声音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殿内向上拱起的透明穹顶,无数嫣然鲜妍的花枝攀爬其上,翠嫩的枝条在穹顶之上勾画出曼丽的弧度,映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如同一幅精细描摹的景物画。 高大的男人身着箭袖长袍,黑色长发以冠高束,剑眉深目,背映头顶穹光,居高临下的垂眸看来,眼底写满了不悦与冷淡。 从对面水镜平躺在地上的视角看去,能看到男人靴底平阔,烟墨衣袍底部银织的细致暗纹,腰背劲直笔挺。 燕回顿了顿。 等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还没来得及开口,水镜上画面猛然一黑,对面男人抬脚踩了上来。 燕回:?! 隐瞒了一点事情而已,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还不至于惹得燕观澜这么生气吧? 应该没生气……吧? 燕回拿不准这个善变男人的心思,迅速收回懒懒散散交错搭着的双腿,规规矩矩的拉平襟口和袖口的褶皱,低眉垂目,语气正经。 “父亲,”她沉重的咳了两声,嗓音低涩,一副生病还强忍的样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阴影移开,水镜里整个画面突然动荡起来,整个视野骤然高悬,呈俯视姿态面向下方。 燕观澜那张凝重沉着的脸重新出现在视线里,仰头望来。 燕回心头跳了下,特意抬起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抵住嘴唇,再次低低的咳了两声。 “父亲,”她再次出声:“我……” “诶,这玩意儿好了。” 对面男人看似轻快愉悦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精心准备的卖惨话术。 “我就说这东西出了故障要踩一踩,你看,这不就行了。” 燕观澜眉目舒展,语气格外正常,一边对身后的姬蘅这样说,一边回头望向水镜:“乖女儿啊,刚刚你说什么,爹没听到。” 燕回:“……” 这气氛确实不对。 她默默地收回缠着纱布的手,迅速恢复了自己正常的嗓音。 “没什么,”燕回商业微笑:“就是半个月没见,觉得您变得更加英武不凡了。” “那倒也没有,也就修行小有心得,能轻轻松松再吊打一个你吧。” 燕观澜瞥了眼她身后的屏风,素缟料面遮挡了视线,将屏风后的物品都模糊了轮廓。 之前贺楼传送回来的画面里,那个男人就躺在一扇屏风之后。 这房间暗沉的光线,劣质的摆设,简陋的布局,完全没一点可取之处。 如果换做䧇璍其他人,燕观澜懒得评判。 但屏风后躺着的好像不是其他人,而是……江辞啊。 燕回这个小王八蛋。 她跑到中洲的这些日子,究竟在干什么啊?! 想到昨天贺楼偷偷传送回来的那个画面,燕观澜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床边,俯身,捆绑。 虽然贺楼已经一再保证过是他视角错位造成的误会了,但有脑子的都知道,无论再怎么换视角,燕回半趴到床上绑人指定是有问题的啊! 燕观澜不知道是应该愤怒于八年了江辞混成了这幅狗德行,燕回这臭丫头还知情不报瞒着他的事情,还是应该震怒于她和江辞不清不楚的距离。 那可是你叔叔啊!!!! 如果可以,燕观澜无比希望这是一场误会。 但事实会啪啪打肿他的脸。 他甚至不需要多言,就已经脑补了自家女儿和自己兄弟的大逆不道的关系: 混蛋燕回的手搭在江辞肩膀上,用了点力度往后一推,便轻而易举的将他的后背抵在墙壁上。 而江辞清晰的感受到那道呼吸停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近到她再向前一点,就能触碰到他的脸。 然后江辞心跳越加清晰,一下一下几乎敲碎了长久以来所有的坚持和规守。 “燕回,”他该开口说话了,嗓音又低又哑,“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江辞最后几个字会咬的很重,尾音不可抑制的轻颤,就像那激烈的心跳一样,统统揉化在紊乱的呼吸中。 他垂在身侧的手会抬起又放下,反反复复,最终慢慢蜷缩起来,指尖细小的抖动。 混蛋女儿燕回心中升起某些见不得光的想法。 她侧头一歪,将脸贴在江辞的肩膀上。 “弟子知道,可心意难违,师尊真的对我没有别的心思吗?” 说话时,她张开手臂抱住了江辞的腰,嘴唇浅浅的碰了一下他的颈侧。 江辞就会绷紧身体。 “师徒逆伦,乃是大罪。” 他喉结上下一滚,抬起手臂扯下自己眼睛上的缎带,垂眸望向燕回:“……即使这样,你还想要为师吗?” 燕回抬头:“想要师尊就会给吗?” 然后江辞眼睁睁的看着她牙齿咬上自己的前襟,一点一点拖拽开,露出横着浅淡疤痕的锁骨,然后,低头吻上。 一瞬间,会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会给。”江辞额头出了冷汗,紧紧盯着燕回:“只要你开口,为师什么都给。” 燕观澜抓狂。 ——这TM简直要死啊啊啊啊啊!!
第19章 赴往 ◎不准打你江叔叔的主意◎ 天光澄明, 碧穹如海。 温柔而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格的缝隙投映在暗褐色的地板上,留下细细一条灿金色的光痕,将地板上弯曲的木质纹理照的格外清晰。 空气中, 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阳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里,桌面上随意摆放着几只小巧的药瓶, 药瓶未塞, 撒出一点白色的粉末, 未用完的纱布倒在一旁,几块没来得及清理的、沾了血的棉团堆在桌角。 有风顺着未关严的窗缝钻了进来,裹挟着雨水过后山上特有的竹子清香,一点一点的吹向这间沉寂屋子的各个角落。 药粉飞散,棉团滚落。 略带冷气的风继续向更深处的内室吹拂,却在床榻之前遇到了阻碍。 薄薄的结界安静伫立, 浅淡的光华在界壁上缓缓流动, 挡住了来自外界的各种响动和冷意。 床榻上,被子堆叠的一角忽然一动,紧接着顶了几朵蓝色小花的圆脑袋露了出来。 蜃妖抖了抖耳尖, 稍微往床外滚了一点, 用尖尖的小爪子戳了戳躺在一侧的男人。 喂,喂,你怎么跟具尸体一样, 没听到外面格外异常的动静吗? 尖尖的爪子戳上男人脸部的皮肤, 明明是很随意的力道,松开后,却留下短短一截鲜红的划痕。 划痕微微肿起, 好像刚刚只要再多用一点力, 就能轻松刺破皮肉, 让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蜃妖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肉垫粉扑扑的爪子,迅速滚了几圈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 燕大姐知道了估计会把我一脑袋小花薅秃的! 而此时,那个碰一碰几乎都要碎开的苍白男人偏了偏头,红肿的划痕表面缓缓渗出一点鲜艳的血。 “怎么了?”他状若未觉,说话间,划痕表层的血丝已经凝成一点点欲坠不坠的血珠。 蜃妖一个激灵,抓起柔软的被角一股脑按在他脸上。 “没没没没事,”它佯装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想方设法的找话题:“那什么,啊对了,你听到外面的响动了吗?你徒弟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我跟你讲,那个人好嚣张,我听到他居然骂你是笨蛋!” 它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真的在为江辞鸣不平似的。 “嗯。” 江辞只是从喉咙里敷衍的发出一点声音,看上去对别人在背后骂他的行为一点也不在乎。 不是吧,你这也太好脾气了,合着之前“咔嚓”一声差点把齐渊送走的不是你是吧? 蜃妖回忆了一下,之前燕大姐为他换药时,他闷不吭声,偶尔不知道被碰到什么地方,会忽然紧绷身体,侧开冷汗浸湿的脸,将微微泛红的耳尖掩藏起来。 看上去没一点身为师尊的威严,谁都能踩一脚似的。 但是那个齐渊一过来就被他掐个半死,它睁开眼时,病秧子浑身冒着冷气,看上去像个即将发癫的神经病。 ——大概他就是有点什么毛病,否则怎么前后表现像人格分裂一样。 结界隔绝了来自外界的绝大部分声音,但蜃妖五感精敏,还是能捕捉到一些没来得及精密过筛的语句。 就比如: “你怎么……招惹……你叔叔!” ?! 什么什么,燕大姐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耶! 蜃妖耳尖动了动,难耐的搓了搓爪子,仔细去分辨那些漏进结界的只言片语。 “江辞虽然长得好看,但你……师徒……孽恋!”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耳中,听得出说话的人格外抓狂,但对于蜃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句鸡零狗碎的话传递出的是什么意思。 至于师徒孽恋代表着什么,用脑袋顶的小花想想都知道。 妈耶,玩这么刺激的吗? 它低头看了看被它捂住脸的病秧子,飞速拿开被角,两三下跳到桌面上抱了一只小药瓶弹回来。 “是小妖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的另一层身份。” 蜃妖拔开瓶塞,用肉垫沾了药粉快速的拍在江辞脸上的伤口上,带着点狗腿的讨好:“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向燕大姐告状,求求了。” 江辞脸上糊了几只小小的爪子印,难得露出一点不解的神色。 ……另一层身份? *** 燕回后仰靠在木椅上,没骨头一样的坐着,尽力忍下自己想要打哈欠的欲望。 听燕观澜自言自语了这么久,她愣是一句话没能插进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爹畅游在想象的空间里。 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想到了什么,反正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凄苦一会儿痛心疾首,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 水镜内的光影忽闪忽闪,镜面里,黑袍箭袖的男人神色激动,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有一层镜面做阻挡,他甚至想要扒着镜框,哆嗦着手钻过来。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真的好无聊。 燕回想,她爹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个奇怪的脑洞场景,真正实施起来的话,无非也就是那几种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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