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近百年,三十岁时接任宗门道君之位,执杀剑玄空,受仙府内弟子和长老叩拜尊崇,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以一种绝对高位者的身份处事,沉稳冷峻,规避俗务。 和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斤斤计较,勾心斗角,属实幼稚。 ——尽管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是想要和他抢夺阿回。 江辞仰面躺在榻上,停歇几瞬,下一刻还是撑起刚刚退热的身体,披好衣袍坐起身。 他想要环住燕回小小的宣示一下主权,又觉得在外人面前对她这样太过轻浮,最终只是抬起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透过她的肩头望向薄折云的方向,眉眼疏离冷淡。 “无碍。” 江辞眼底漾起一点微澜,薄唇轻吐:“我已见过阿回的父亲,他并无异议,况且来日方长,身体总会养好的。” 他低咳几声,淡声道:“我累了,慢走不送,以后也别来了。” 房门关闭。 薄折云站在房外,脸上温润笑意瞬间塌了下来。 他准备好的赏花宴请柬还没送给燕小姐,就被赶出来了。 屋里那个男人就是嫉妒。 嫉妒他年轻,嫉妒他活蹦乱跳一口气爬到十八楼都不带喘气的。 守在门口的侍女小芸掩唇笑:“公子,何必做这种惹人嫌的事呢,人家浓情蜜意,你一个生人凑上去算什么?” “我当然知道不合适——可是燕小姐长得好看,有钱,甚至还是个修士啊。” 薄折云随手扯掉走廊盆栽上的叶片:“我可不想继承家业一辈子待在正朔城,就想找一个好看的女修远走高飞,好不容易近距离遇到一个,我不道德点怎么了。” 他似是想到什么,转头问小芸:“修真界结侣虽然多为一夫一妻,但也没硬性要求必须只能两个人在一起吧?我和他俩搭伙过日子,自己准备碗筷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好好的两个人生活突然多出一个算什么,养子吗? 小芸有些无语:“公子,实在闲得无聊咱下楼把账簿核对一下吧。” *** 下午的光景,今日天空堆积了些阴云,阳光暗淡,照的窗纸发白。 叠好的纸墨放在桌面上,一角微掀,显露出混元之灵的相关字迹。 燕回掀开被子,褪下长靴跻身过去。 刚躺下来,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冷的人已经自动解开衣带。 她瞥了一眼,伸手把师尊老老实实的按回去,完全没有亲近的意思,只是问:“现在不冷了?” “……冷。” 江辞贴过来,抱紧她的腰,脸挨着她的脸蹭了蹭,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阿回好暖。” 看样子心情还好,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暗自置气。 燕回由他抱着,揉了揉肩膀,脑海中回忆着他写下来的有关混元之灵的字句。 种种花里胡哨的来历皆化作两个字,危险。 那匣子里的东西很危险么?可她随身携带这么久,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就是储物袋里的东西时不时少一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有时候是丹药,有时候是灵石,有时候是她除了喂蜃妖就没怎么吃过的灵兽肉干。 想到蜃妖,她忽然意识到从庚辰仙府出来已经半个月有余了。 这次出来什么事都没办成,倒是沉迷享乐了很久,好在有贺楼他们跟着,裴序秋要的灵植找完了,就差一个人没解决。 中洲地广,算算时间,从北端的从原郡前往她之前随口报的那处荒地,也差不多该到了。 届时还需看看,那位疼爱孙女的江氏前族长有没有能力同时保下两个人。 等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要回到庚辰仙府,在元空秘境如期开启之后进去捞人。 元空秘境归仙府管辖,进入者必须手持仙府令牌,其内自成一方小世界,对试炼者的修为要求也颇多。 筑基之上,分神之下。 虽然没有留在西洲,可要她亲自经手的事情也不算少。 燕回在脑海中慢慢规划着,忽然感到手腕被握住,紧接着自己的指尖就触碰到一截结实的腰线。 “腰酸。”他低声说。 身旁的青年闭着眼,距离很近,柔软的呼吸都洒在她眉间。 只需要稍微仰头,额头就能抵触到他的鼻尖,下方是薄而淡的唇,看上去很软。 师尊的意思很明显,想要她帮忙揉一揉。 燕回将思绪从繁杂的事情中抽离出来,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拿出昨夜的留影石塞到他手中。 她声色平静:“记录了萤火虫和星空,师尊用神识就能查看,当做小礼物送给您。” 言毕,她搭在江辞腰间的手微顿,顺着他解开的衣带探入,触碰到那截紧窄的腰时明显感到他颤了颤。 燕回指腹压着肌理慢慢按压,感受到手下的那片皮肤越来越烫。 药效应该已经彻底过了,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她往前靠了一点,脸埋在他颈间,呼吸时都是他身上那股浅淡的冷香。 颈部皮肤下的脉搏跳动清晰,一下一下,传递出放松而愉悦的情绪。 喉结滚动,燕回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她仰头看了看,发现师尊摩挲着那块圆石,神情恍惚,因头疼而蹙起的眉心渐渐舒展。 燕回亲了亲他的喉结,轻声询问:“力道合适吗?” 江辞回过神来,感受着她的动作,耳尖泛起淡红。 “嗯,”他闭上眼,用神识注入手中圆石:“很舒服。” 留影石昨夜记录的画面一段段浮现在识海之内。 天幕辽远浩瀚,星空绚烂璀璨,幽静的河边,植被茂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缓慢飞动,偶尔停歇在草叶上,会压坠一点清透的露水。 这些清晰细致的景象与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遥相呼应,将这八年来无边的幽暗渐渐照亮。 虽然对燕回说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可能真正感知到这些景象,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自拔的贪婪。 夜晚的星河,真的很美。 他想恢复视力,想望见天光,想仔仔细细端详一遍她的脸。 江辞心底软成一片,低头凑到燕回唇前,主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忽然僵住了动作。 识海之内,星空依旧,河岸平阔,茂密的草丛中,他看到他主动挑开了衣衫。 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心跳加速,正要断开神识和留影石的牵连,忽然被勾下脖颈,随后被不合时宜的堵住了唇。 留影石记录的景象还在继续。 他看到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罐粘稠的糖浆,手指蘸取。 不,不能再继续了。 回忆起昨晚的后续,江辞大脑被烫到空白的一瞬间,那段画面中她细白的手指涂抹上去,在颤动之际,俯身含住。 江辞接受着燕回的亲吻,眼角红了彻底。 她分明是故意让他看的。 不只是小骗子,更如燕观澜所说,是小混蛋。
第75章 信物 ◎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要◎ 耽于美色, 只会误了正事。 燕回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 可师尊过于可口,发现被她捉弄后既不反抗也不拒绝,只是眼帘半阖, 黑眸迷蒙,在她的浅吻中扬起脖颈, 溢出轻微的喉音。 松开他时, 他会稍微前倾一点, 在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中,高大的身体笼罩下来,长臂松松的将她按在怀里,护在胸前。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墨发垂腰的俊美青年抿掉唇上的水渍,被子下窄紧的腰动了动, 声音伴随着细小的气流喷洒在她耳边:“还要阿回揉。” 燕回总算理解了为什么燕观澜每次看到姬蘅都恨不得扒拉着她不松开。 不过和她爹相比, 师尊还是要更粘人一点。 已经揉了半个时辰,燕回的手指稍微有点酸,她曲张握拢了一下五指, 酸滞感消失之后, 方才继续将手搭回去。 委中,合谷,阳关, 命门。 她两指并拢, 指腹压在这些穴位上按揉,稍微用点力,就听到他绵缓的鼻息。 “阿回。”江辞声音含着点松懈与困倦, 低下头亲她的脸。 “阿回。”又亲一下。 他宽大的手掌捧在她脸侧, 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脸颊, 力度很轻,摩擦过皮肤有些痒。 江辞的心情似乎真的不错,留影石被他塞在枕下,他闭着眼睛:“还吸吗,我给你。” 燕回看了眼他松垮的衣襟,默默移走视线。 现在想想,恪守清规戒律,青涩懵懂的师尊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可算算时间,分明才没过多久。 他接受新事物接受得也太快了。 “不了,”燕回无奈拒绝:“师尊才退了热,身体不合适,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江辞抿唇,稍微向下埋了埋,用被角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他干咳一声解释道:“只是这样,又不,又不需要——” “那也不行。” 燕回松开他的腰,整理好他的衣襟,对折衣带慢慢系好:“师尊再这样,以后干脆就留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了。” 他怔了下:“为什么?” 燕回把他平按回去,将他那边的被子掖紧,平声静气:“因为下不了床。” 他后知后觉的红了脸,翻身背对她这个口不择言的混蛋,墨发如绸,总算不再出声了。 下午的光线也渐渐淡了下来,傍晚时分,窗外阴沉些许。 外面起了风,穿过客栈后阴翳的林木,摇动密密丛丛的碧绿叶片,吹得窗纸微微鼓翕。 苍白青年枕在蓬松的枕面上,手指垂在枕旁,睡相安静。 燕回下了床,蹬上长靴,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走到窗前推开窗看了一眼。 身处客栈八楼,放眼望去,正朔城内大多数楼阁平矮一片,视野开阔荡然。 此刻的天地之间气流翻涌,层层叠叠的阴云积聚,灰白的雾霭笼罩在远处的堤岸上,冷风一吹,便卷向地势低洼的地方。 零星的水滴砸了下来,落在眼角,凉意森森。 要下雨了。 燕回关上窗户,坐在桌边,将照明用的鲛珠放在灯罩内,透过秋香色的绢布,鲛珠莹白的光线也变得柔和几分。 她琢磨着齐渊一把鼻涕一把泪招供的话,垂落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齐渊此人为修真界衡阳宗执剑长老独子,十五岁那年拜于庚辰仙府望星谷,成为望星谷主人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之一。 据闻他此前性情温吞,待人诚恳,还曾一度当选为纠察司的执行弟子,和如今这幅模样差别还是挺大的。 来历、生平皆可考,他所说的系统寄宿主体意识之言好像又可信几分。 燕回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清浅的江辞,在床前设立了几层结界,随后翻开储物袋,扒拉半天,总算从一堆杂物里找出那只黑色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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