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就发现,此处藤蔓并没有经常拖拽的松动痕迹,这里一定有别的路。 果然不一会他出现在了一个平台上,低头朝边上走过去看,她们二人甚至在自己下一层的泥潭里。 楚辞嗤笑一声,蹲在了土坡边朝下面望着,却没注意脚下石子粒粒坠落。 他便听到下面归潮一声低喝,“阿辞!小心!” 楚长生一个愣神,随后便感觉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倾斜扑腾。 他下意识双手乱抓,坠落之际抓到了什么便死死不放。 金彪院中。 “这娃娃是不是还烧着?脸咋这么红,来,伯伯摸摸头。” 金彪一边担心一边去摸楚辞的头,楚辞几个闪避,躲到了自己正在偷笑的姐姐身后。 归潮抚了抚自己被抓皱的胸前衣裳,无奈的四处摸摸衣角,这孩子手劲真不小,疼死她了。 夜晚的村落安静极了,归潮早早睡去,却在三更被连续不断的鸡鸣惊醒。 到底还是住的离这乡村之物远点好啊,现在连个觉都睡不到天明。 再次闭眼,水天同色的娟黄色空镜里,白玖摇着船悠悠等在岸边,见她来了,扔去一颗莲子。 “昨日就想找师姐喝酒,可是不知为何,根本进不去你的识海,说,昨夜姐姐干什么风流快活去了?都不带弟弟我。” 归潮本想反驳,可这话到嘴边,她该怎么说自己梦见长生了? 带他,怎么个带法?自己在旁边看着他们亲不成…… 她沉默的拿起茶一饮而尽。 “不对劲,不对劲。”白玖将她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阵。 “你居然瞒着我什么事了!我难道不是你的百年好密友了吗?” 白玖固执的看着她,最终未能从对方的神色里,捕捉到任何一丝信息。 “罢了罢了,我今日来是想说,我最近有个任务,在我这老巢忠义山居然有什么太子灵力波动,我竟然不知,你反正在这住着,帮我留意一二。” 归潮点了点头,陶醉在这暖黄画纸上,一方诗情画意的水云间,不禁感叹白玖的审美是越发有了质的提高。 另一间农舍里,楚辞辗转反侧,身旁的楚柠推了推他,将他拉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楚辞犹豫再三,翁翁开口问道: “姐姐,我白日里不小心碰到她了,该怎么办?” 楚柠一愣,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楚辞瞪了姐姐一眼。 楚柠小大人般啧啧有声地叹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已到嫁娶之龄,我不过是个未束发的少年,应是不要紧的,总不能负责吧,我娶妻给不了任何人幸福,不过为了助我坐稳那个位置,不再让姐姐你和我一起受人侮辱罢了。” 提到曾经那些屈辱的岁月,楚辞的眼神一瞬间凉薄。 在竹林里,楚辞和楚柠跟随归潮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归潮总觉得他们太弱,没有自保能力,会带领他们一起晨练。 此处盛产竹子,竹叶间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于是归潮因地制宜,传授给他们已经失传的秘法,她把楚辞和楚柠带到了竹林的深处,站在一棵高大的竹子下面,开始示范如何通过感知竹叶的细微震动来获取风的方向,从而躲避一些突然的袭击。 风是不会骗人的,归潮常常说。 她用树叶示范,如何通过控制呼吸和注意力,将身体与环境融为一体,进而感知周围的一切动静。 楚辞和楚柠跟在归潮身后,模仿她的动作,楚柠尽管笨拙,却也乐在其中,楚辞倒是一点就通,几日下来,他已经掌握了七八分神技。 中午时分,他们会坐在竹荫下,吃着金彪叔叔送来的饭菜,偶尔还会一起逗逗旁边的小动物,或者和路过的村民打招呼帮忙。 渐渐楚辞眼中没有那种复杂的眼神,归潮冷冰冰的面容也逐渐被和煦替代。 “这三个孩子再晚点离开就好了……”银姨一边烧着水一边朝竹林望去。 “是啊,女公子也是个没家的,那两娃要是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就好了。” 金彪搂了搂妻子的肩膀,一脸心疼看着那几个玩耍的孩子。 “莲花和鱼出现在孩子的腰腹,他们注定过不了平凡的一生,除非像我舍弃一切,才能寻一方乐土。” 银姨推开了金叔拥着自己的手臂,又想到了自己的岁月。
第19章 离开 “银姨,金叔!我上山采最后一点需要的药材,你们先吃饭不要等我了。” 归潮又像往常一样,背起竹筐,擦了两下额间的汗珠,转身向田间小路走去。 楚辞看着银姨,拉起自己衣袍一角,擦了擦她被灰熏黑的手,拉起姐姐,对着二人说: “我们去抓鱼,今天家里喝鱼汤。” 银姨笑得合不拢嘴,想了片刻觉得是时候了,让他们二人等等,转身从墙上土地像后拿出了一个四方盒子,打开竟是一对黑白鱼佩和一对红白莲花佩。 楚辞和楚柠对视一眼大惊失色,这是?! 太后奶奶驾鹤时宫中争的找破头,却发现缺失的双佩。 怎么会在……手中温润冰凉,银姨竟将这两块分别交到了二人手中。 “姨姨,这两块您是从何得来?” 楚辞不敢与银姨对视,他怕自己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伤人。 “贵人所赠,有朝一日如果我想,本来就是要入京归还的,可现在我回不去了,就想在这安安静静一辈子。” “你们是好孩子气度不凡,如果银姨那天给你们洗澡时没看错,左腰莲花纹和右腰鱼纹,你们当是能见到那位的,替我交给她,就说晚儿认清自己不回了。” 银姨的目光温柔的落在远处刷碗的金彪身上,连夕阳的余晖都没有如此温婉。 “您竟然……知道还收留我们二人,为何?”楚辞默默后退了几步。 银姨暗笑,果然紧张和疑虑是上位者常有的状态。 “我是银月。” 银姨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楚辞的怀疑。 楚辞和楚柠几乎是一瞬间就拱起手拜向那人。 银月,江都最有名的暗卫,凡她出手无一例外血雨腥风,可她在唯一一次历经一年的刺杀任务失败后,从此消失匿迹了,皇都人人都松了一口气,猜测她一定是被刺杀对象太后娘娘秘密斩杀了。 众人都猜测,毕竟那可是两块玉佩号令三军的太后娘娘,即使她技艺在怎么高超,估计也难以成功。 可……而今,楚辞姐弟算是明白了,那分明是太后娘娘亲手放走了这位女杀手。 “银姨,这个太贵重了,等到我们离开的那天如果您还是不要,再交于我吧,还有,三年前,太后已经走了。” 两人齐齐拱手,拿起了一旁的捕鱼工具朝着溪边走去。 银姨的心头一颤,指甲一瞬间攥紧竟是陷进肉里。 她静默的看着无穷尽舞动的竹海,万物大悲,不过错位的阴阳两隔。 银月伸手拿出了一直放于暗格的把柄宝石弯刀插进土里,取了埋入竹林的酒,轻轻洒落。 虞听晚,你是否后悔成了那皇帝的身后人,你我昔日总言身后意,今朝你竟先奴一步入了诡道…… 楚辞和楚柠正蹲在河边捞鱼,楚辞突然听见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 二人对视一眼,楚辞一把抱起楚柠将她放在山洞,转身就要返回家里,衣角却被楚柠狠狠抓住,在无声的对峙中楚辞的衣角渐渐染上血痕。 楚辞立即蹲下死死抓住楚柠的手腕,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姐姐,我要回去。” “长生,你不能去,冷静一点,想想我们这些年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她试图说服他,指甲将皮肉刮出了血迹。 “你应该去找归潮求救,她是唯一能救我们的人。” 楚辞没有动摇。 “不,姐姐,我至少要回去看看情况,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们现在就算去山上找,你怎么知道她去的哪一座?!找不到,不是吗?”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这样躲着,而且银姨就是五皇叔找了十年的那个银月妹妹,你想想五皇叔拼死护着你我长大成人,一直没有去寻找他也觉得没有死的银姨,你不觉得我一定要保证她活着吗?那是五叔这辈子唯一的执念。” “你明白吗姐姐,至少她不能死,即使我成为人质。” 归潮背着一筐药材回来时,只看见了一地鲜血和歪脖子树前仅剩一块的玉佩。 这竟是?!白鱼配? 银姨竟是江都消失十年那位被称作月姬……的女人。 十年前,江都最风流不过是,听萧郎月下抚琴,看月姬檐上舞剑。 “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她的剑法自己远远在醉酒后恍惚见过,这句话评价最合适不过。 现在想起,白鱼配在这,当年自己走后,太后应是断情绝念狠心让她走了…… 她的眼睛瞬间染上一抹幽蓝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捡起玉佩,手中竹筐砸向地面,草药四处散落。 她冲进后院竹林暗道,银姨正紧紧搂着金叔,二人均已倒在血泊之中,但胸口还有起伏。 她冲出屋外,只见远处的马蹄声已经逼近,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冷意,她不知为何感官逐渐麻痹,眉宇间竟然生出了细碎的冰晶,归潮一声怒喝拔出腰间的双刀,刀刃一出一把凝火一把凝冰,冲向了那些黑衣人。 竹叶风轻茶气腾,双匣银刃血未冷。 “这是什么剑法!鬼,鬼啊!啊!……” 一阵血雾飞起,弯刀挑起茶杯掷过去,青色茶汤抛出成为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密冰针,片刻对面人群缓缓落下,白色瓷杯瞬时染上诡异的红珠,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碎片的倒影中归潮转身离去。 一盏茶前。 楚辞赶回村落时藏在草堆里向屋内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一批黑衣人竟然不敌银姨,正四处逃窜,已没了队形,银姨却杀红了眼,紧紧追赶着他们。 机关呢?! 银姨为何不用机关斩杀?这样最终只会力竭寡不敌众,楚辞心急如焚,喘息着却克制不敢出声。 “这个村妇什么来头?!上头也没说这么难缠!” 不对,金叔呢?! 楚辞小心挪动后看到了正倒在血泊之中的金叔,身旁用叶子盖住的是已经变成两半分开的鱼佩和莲花佩。 楚辞的心猛地一颤,他已经没了分寸挖起两滩烂泥糊在脸上,绕过敌人冲到金叔身旁,试图唤醒他。 但金叔呼吸微弱,只有脸颊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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