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腻了? 还是这场刺杀磨灭了她心中的怜悯? 留他性命,是为了以他为饵,将前朝之人全部揪出来?还是怎样? 大风刮过,雪落窗前,一夜寂寞。 大燕皇宫本该是他的家,却成了葬送他一切的坟墓。 …… 翌日,橘黄色的阳光穿过云雾,落在皑皑白雪上,温和地诉说着属于她的故事。 一个身着雀羽青袍的少年媚态撩人地走过来,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长发用金钗绾着,额前留着两撮碎发,也算是意气风发。 “你不能进!” 戏风傲慢地抬着下巴,“放肆,就凭你也敢拦我,给我让开!” “殿下不在寝殿,在书房,你不能擅闯!” “当真?”戏风眼尾带痣,眸底闪过狡黠的幽光,“殿下带回来的小贱蹄子呢?在哪儿?” 恰在此时,穿着紧练黑袍的沉星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本启蒙书,径直看向小希,“公子还未起身?” 昔日,戏风在绶安宫受尽宠爱,暮泽的存在已经让他失宠,这会儿听说苏忆桃又带人回来,彻底坐不住了。 “你就是沉星?果然是酒楼里端茶送水的下贱东西,也不知道你穿的什么玩意儿!”尖长的指甲抓向沉星的脸,这是想让他破相。 沉星初来乍到,不知宫中局势,皱着眉头,没敢反抗。 “住手!别打了!” “戏风公子,不可!” 三四个人都没拉住发飙的戏风,沉星脸上骤然多出三条血痕。蓝皮书卷掉在地上,被几只脚来回踩踏。 “够了,都住手!” 主殿内传来一声冷呵,众人齐齐回头。 身形高挑的少年面若寒霜地站在门口,单手扶着寝门,未经打理的长发略显凌乱。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气质出尘,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众人瞬间清醒。 就连戏风打人的动作也是一滞,随即不屑地看向他,“原来是你这千人骑万人上的下贱东西!” 戏风虽是庶出,可她的母亲贵为当朝尚书,身份自然比这群人高贵! 暮泽目光一凛,还未说话,一阵香风就吹得他头晕目眩。 “啪!” 戏风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暮泽脸上,清晰的响声在几人耳畔回荡。第二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沉星掐住手腕。 沉星目光阴冷,杀意乍现。 “贱民,放开我!”戏风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愣了愣,嚣张的气焰也明显弱了几分。 苏忆桃揣着竹纹香云纱手抄暖手,慢悠悠地穿过人群。金铃清响,动人心弦,宛若人间白玉般的脚狠狠地踹在戏风身上。 “你才放肆!” 戏风久居深宅,身娇体弱,哪里经受的住这一脚?他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倒飞出去,摔进旁边覆满霜雪的蔷薇花丛。 他面朝雪地,呕出一口鲜血,“妻主……” 苏忆桃意味深长地说:“在这绶安宫里,有本宫的宠爱,你便是天上云霞,否则——” “即使你是尚书之子,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烂泥!” 这话看似是对戏风说的,可又何尝不是在警告暮泽? 苏忆桃用一根食指抬起暮泽的下巴,浅青色光芒顺着指尖没入少年红肿的侧脸,“怎么不叫人?” 暮泽湿漉漉的狐狸眼里带着本不该存在的寒芒,“妻主。” 这一摔,戏风颜面扫地,孔雀羽翎尽数折断,蔷薇枝上的倒刺更是扎进皮肤里,疼得他满头冷汗。 戏风倔犟地爬起来,陪嫁小厮跪在远处,不敢上前搀扶。 十几岁的年华,被母亲当做争权夺利的棋子送进皇宫,戏风痛苦地皱着眉头,眼神从一开始的呆滞变成了愤恨。 “就因为这个狐狸眼,你就要抛弃我?昔日海誓山盟,也不过是空头许诺?” 苏忆桃目光一黯,杀心渐起,既然戏风想要海誓山盟,那就是去阴曹地府找桃花傀儡身……不对,地府无池暝,桃花身的神识早已被她融合。 池暝皇女的誓言,跟她桃花卦仙有什么干系? 就在此时,暮泽忽然抓住她的袖子,冲她摇头。 “妻主……戏风罪不至死,若无缘无故杀了,反倒落人口舌。” 苏忆桃本就声名狼藉,若再残杀尚书之子,必然会遭到文武百官的口诛笔伐。暮泽下意识为她考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小希面露不屑,无法理解暮泽的仁慈。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宫闺少年,夫人之仁,怎堪大任? 吏部尚书戏紫虚在朝中两面三刀,明面上将美人庶子送入绶安宫,投靠苏忆桃,实则与五皇女苏安然是一丘之貉。 戏家用心不纯,苏忆桃岂会不知? 身为执棋者,一切皆是算计。 恩宠有加,只为请君入瓮,谈不上情分。 世间痴情人千千万,苏忆桃做不到雨露均沾,普爱众生。 “戏风娇纵蛮横,无理取闹,乱伤无辜,顶撞妻主,杖责一十,以儆效尤。拢春,命令绶安宫众人前来观刑。” “是。” 这叫什么? 杀人诛心。 “妻主?不,妻主!不要!奴家知错,奴家不该心生嫉妒,动手打人,求妻主开恩……饶过奴家一次,奴家再也不敢了……” 一听要受杖刑,戏风瞳孔骤缩,浑身颤抖,半张着嘴,额头渗出丝丝冷汗,顾不得脸面,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有苏忆桃的治疗,暮泽脸上的红肿这会儿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第17章 美人环绕,杀鸡儆猴 侍卫很快就搬来长板凳和棍子。 两个净身公公一左一右拖着生无可恋的戏风走到凳子前,用粗糙的麻绳将他的手脚紧紧地捆起来,固定在相应的位置上。 沉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拂去上面的灰尘,用袖子把右上角的水渍擦干。 倘若他知道暮泽的真实身份,绝不会让戏风碰到他的衣角。 “妻主!” “不要,奴家知道错了!” “求妻主饶了奴家……” 两行泪水流淌而下,脸上的胭脂水粉模糊一片。即使他哭得梨花带雨,却不见苏忆桃有半分怜惜。 生而为草木,她又怎会有心? 苏忆桃的冷漠绝情,落在暮泽眼里无疑就是敲山震虎。 戏风今时今日的下场,何尝不是他暮泽来日的结局? 绶安宫里,以她为尊,只要有她的宠爱,野鸡也能变成凤凰。 错综复杂的局势,容不得他慢慢成长。就在暮泽浮想联翩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扶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被苏忆桃搂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暮泽的错觉,他仿佛在女子身上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桃香。只是……寒冬腊月,何来桃香? 是错觉吗?可他还不至于分不清梅香和桃香。 苏忆桃撩起少年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既然人都到齐了,开打吧。” 一如既往的残暴。 执杖公公不敢犹豫,抡起褐色廷杖,重重打在戏风臀部。 “啊!” 趴在长凳上的小少年发出凄惨的叫声,停留在雪松上的鸟群受到惊吓,拍拍翅膀,远走高飞。 东楼侧君臣不焕,人间极品。他站在一众美男中极为显眼,就连此时的暮泽也要逊色半分。 臣不焕出自江南,常年与诗书相伴,琥珀色的眼眸为他增添了几分绝色。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臣不焕一身出类拔萃的气质,让苏忆桃最先注意到他。 眼中紫芒闪烁,苏忆桃心下微微一惊,一时无言,这后院里,竟凑不出五个身世清白的人。 以自身入局,不愧是她。 不仅有她当年玩弄人心的谋算格局,更有她当年的只身赴死的孤勇气魄。 与天对弈,向死而生。 夭夭会输,但她不会。 臣不焕,一个冠绝古今的阴谋家。 “啊——呜呜——”戏风的哀嚎声越来越弱,疼到几近昏厥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喊叫了。 苏忆桃用鼻尖蹭着暮泽的耳垂,“臣不焕。” 两眼空洞的臣不焕猛然回神,姿势标准地朝她行礼,“侍身在。” “绶安宫的掌事权,在你手里?” 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暮泽,臣不焕顿时恍然大悟,这是要为新欢削他的权。 他掀衣跪下,“回妻主,是。” 清澈眸子不含任何情绪,无悲无喜,仿佛对这掌家权毫不在乎。 并非臣不焕宽容大度,只是他不爱。 “再过几日就是皇太女生辰,准备一份礼单。”苏忆桃并不急着把暮泽扶正。 小狐狸现在还不听话,不能太过放纵。 跪在雪地里的臣不焕愣了半晌,想不明白苏忆桃为何不借机削去他的掌家权。“侍身明白。” “起身吧。” 十杖过后,戏风趴在长凳上昏迷不醒,嘴唇惨白,呼吸渐弱。 苏忆桃道:“请大夫给他处理伤,不得怠慢。” 臣不焕再次行礼应答:“是。” 之前还想讨苏忆桃欢心的几个美男纷纷按捺住心思,脚步匆匆地跟着臣不焕离开。 “你倒是会招揽人心,嗯?” 清软的声音似是一片羽毛在他心间划过,不明所以的暮泽有些抵挡不住她的招儿,“我没有。” 苏忆桃单手托着他的翘臀,将人抱进屋,“用过早膳没?” “还没有。” 拢春会意,端来八宝甜粥和茶点。 用过早膳,苏忆桃惬意地倚着软塌,双腿交叠,指尖一下下敲着梨花茶案,“昨日来去匆匆,本宫忘记审你。”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小狐狸~” 少年深邃的五官中写满慌乱,眼尾带着一片醉人的残红,哽咽着说:“妻主……我没有与刺客勾结。” 冰冷的指腹按住暮泽的唇瓣,苏忆桃笑道:“本宫未曾说你勾结刺客,不要不打自招~” “可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暮泽就用双手捂住嘴,“对不起妻主,阿泽失态了。” 他小心地打量着她,扭扭捏捏地问,“妻主,你到底是怎么……看破我的身份的?” 苏忆桃晃着脚腕,“你妻主我是神仙下凡,会算卦~算卦算到的。” 暮泽眉头一蹙,不相信她骗人的鬼话,撇着嘴道:“妻主不愿说,又何必用胡话来诓骗我?!” “啧啧,怎生说了实话你却不信~” 她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是交代两句,匆匆离去,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身在敌营,身不由己。 沉星一心一意教导暮泽认字读书,对刺杀的事情绝口不提,仿佛真的背叛了前朝。 三日后,风雪停。 暮泽握着灯笼杆儿发呆,沉星正好拿着书进来,“公子,这灯笼倒是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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