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意会,流露出笑意,揽着茯芍往殿内走去,“蛇城中觊觎芍儿者不计其数,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哪能不努力留你。” 苍墨金玉两条蛇尾并排相挨着游入殿内,在最后一截蛇尾收入门槛之下时,陌奚回眸,睨了眼站在阶上的白烛。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拗出淬毒的笑意,是嘲弄、挑衅,也是十成十的恶意。 白烛面色瞬间阴沉至极,俨然没有了在王后宫对丹尹那样的恐惧。 他们都认出了彼此,也就不必虚与委蛇。 陌奚没有关门,抬手勾过茯芍的鬓发,低头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 雌蛇在他的私语之下展露笑靥,背靠梁柱,主动偏头吻上了陌奚。 两条蛇尾绞缠叠涌着,鳞片摩擦不息。 白烛看着,看那一身黄玉宽袍的蛇王压在茯芍身上,抵着她身后的盘蛇柱,抚过她的下颚,极尽暧昧之举。 那张画着芍药的脸上迷醉艳靡,他低低喘息,呢喃着爱语,“芍儿……我的琼儿,我的美玉……” 声音不大,只刚够传入白烛耳中。 一个瞬间,那嫣红的桃花眼朝他瞥来。 蛇妖勾唇,露出毒牙,他当着白烛的面,掰过茯芍的面颊,低头刺入她颈间。 “唔…”细碎的低呼瞬间响起,雌蛇蛾眉蹙起,菡萏般清雅的脸上似愁还喜。 白烛牙根泛出铁锈味,他本能地上前,下一刻,陌奚便彻底遮挡住了怀里的雌蛇,只有一只莹白的纤手和几段蛇尾露在白烛眼前。 没有半点反抗,淌地上的黄玉尾骤然竖起,尾尖绕成弯钩,抵在陌奚后颈处徐徐研磨,将他的头用力压下,主动邀请毒牙更深一寸地陷入自己。 他看着那只手紧紧攥着陌奚的衣袖,是发泄欢愉,也是控制禁锢,不许陌奚离她而去。 白烛的脚步由此停下,猩红的双眸里悲愤交加,绝望含怨。 沈枋庭不明白,既然上苍垂怜,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又为何要让陌奚这等邪妖也重生一次。 仅仅只是慢了一步,他纯真无邪的妻子,已被邪妖引诱堕落,沾染了一身邪气。 他缓缓松手,掌心被掐得糜烂流血。 沈枋庭瞌眸,没有时间磨蹭伤感,他必须立刻将妻子从魔穴妖窟里拯救出去。
第八十九章 茯芍气喘吁吁地埋在陌奚怀中。 被咬之前, 陌奚照旧和她互换了内丹,把自己的蛇丹送进了她的丹田。 这是他给她蛇毒的必要条件。 茯芍不以为意,觉得多此一举, 即便没有陌奚的蛇丹, 她也从来没有中过毒, 只是陌奚始终不肯让步。 殿门合拢, 隔绝了外界, 他们依偎在新玉上,茯芍软绵绵地摆尾,揪着陌奚的衣襟,和他说起了白烛的异样。 “白烛好像是被夺舍了,而且夺舍她的东西能看见她的记忆。”她忧心忡忡, “以我的修为,竟看不透对方的来历。” 两日之前, 从白烛被夺舍的第一刻起, 陌奚就察觉到了沈枋庭的存在。 他的识海虽没有笼罩全宫,但王后宫必然是陌奚的监控首位。 上一世, 茯芍死后,陌奚屠尽了琮泷门,唯独沈枋庭不知所踪。 此后陌奚回了蛇城,终日盘踞蛇宫之中, 长时间陷入沉眠;失踪的沈枋庭也无为师门复仇的意思, 从未踏足过淮溢。 几百年间,他们从未见过面。 只是听说, 人界出了一名实力逴跞的邪修, 为了夺宝杀人无数,被仙盟挂在了悬赏之首。 曾有一次, 仙盟故意放出宝物的假消息,引那邪修入套,结果却是他以一己之力斩杀六名元婴、两名化神和不计其数的金丹修士。 他蹒跚跛行离开,血迹随衣摆、长剑淌了一路,上百名围剿修士眼睁睁看着,无有一人敢循迹追绞。 陌奚知道他在找什么。 黄螭血、重明尾、当康牙、九婴丹…… 只要是传说之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召回亡魂的东西,哪怕只是些荒诞不经的道听途说,他都不顾一切地四处寻觅。 陌奚没有再去找他,和琮泷门其他修士不同,那个男人不需要他动手就已经废了。 若杀他,反而是给了他解脱。 不承想,一切竟真的重来。 不管是沈枋庭收集的那些破烂起作用了也好,还是茯芍背后的黄玉之力也罢,他们都重活了一次。 先是他,而后是沈枋庭。 和他不同,沈枋庭不仅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也带来了上一世的修为。 茯芍死后,沈枋庭剑走偏锋、坠入邪道,修炼时毫无顾忌,实力因此暴涨,已胜过了那时的陌奚。 这便是茯芍看不出白烛问题的缘故,也是陌奚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原因。 继承上一世修为的沈枋庭不可小觑,何况在秘境之中,茯芍对他屡有反应。 他和沈枋庭都相继回忆起了上一世,那么茯芍呢…… 或许很快,她也会想起。 不记得前世的茯芍尚且和沈枋庭藕断丝连。 当察觉到沈枋庭潜入蛇宫、接近茯芍时,陌奚无可抑制地戾气横生。 已死之人,就该烂在坟冢里。 千百年来,陌奚从不相信任何人、任何妖,唯有他自己的蛇毒才可信赖。 患得患失之中,他动起了给茯芍种毒的心思。 但且不说茯芍愿不愿意,即便那毒真的种下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鸡肋而已。 “杀了吧。”陌奚抚过蛇姬不盈一握的腰肢,忍下沸腾的阴鸷,温和开口,“留着总归是个祸患。” “杀了它,白烛要怎么办呢?”茯芍劝道,“夫君,且等等吧,它总有露出破绽的一日。有我们一起盯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陌奚不语。 茯芍偏首,蛇信触碰着他侧脸上的银花。 “说实话,我不在乎它。”她搭上陌奚的手背,担忧地凝睇他,“夫君、姐姐,我更担心你。” “自秘境回来之后,你到底怎么了?” 今日也是,好端端的,破天荒地给她注入蛇毒——他从不是这么大方的性格。 “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茯芍幽怨道,“我是你的王后呀。” 陌奚指尖微动。 片刻,他叹息着抵上茯芍的额角,与她耳鬓厮磨。 “琼儿,我只是……太担心会失去你。” 茯芍一怔。 她搂过陌奚的头,五指插入那如水的青丝当中,笑道,“好吧,谁让你是姐姐呢。我答应你,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找别的雄性,好不好?” 陌奚喉结滚动着,发出两声轻笑。 他绝不满足于区区十年,却无法逼着茯芍立下更久远的誓词。 “没关系,”他贴着蛇姬的侧颈,嘶嘶吐信,“你可以找任何雄妖。雄蛇也好,狐狸也罢,唯有修士……不行。” 茯芍诧异地看向他,“修士、男人?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男人?” 陌奚没有回答,额头抵着茯芍的锁骨、侧颈,缱绻爱恋地磨蹭、吐信。 “芍儿,我画的芍药你还没有看全。让我为你作舞,好么?” 蛇毒带来的潮红还未退去,陌奚抬手,指腹擦过她的唇瓣,翠眸澹澹,春水一般,“我会让你尽兴。” 茯芍期翼地凝视着陌奚。 这场秋景已推迟许久了,她也有些按捺不及。 “别太久了,”她叮嘱陌奚,“外面还有个不知来历的东西呢。” 得到雌蛇应允,陌奚笑着,从榻上游出。 那身黄玉鳞本是明媚的,穿在陌奚身上,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慵懒,不经意间流露出惊人的妖冶。 看着那摇曳生姿的苍墨长尾,茯芍想,其实刚才她可以向陌奚保证二十年的。 那样,他会更高兴一些么…… 蛇舞并非独舞,本是两条以上的雄蛇为争夺配偶而衍生出来的动作。 隔着一层宫墙,在门外另一头雄性的刺激下,陌奚的蛇舞美艳到了极致。 三日后,茯芍震惊地从陌奚怀中抬首,第一次知道,原来三天也能这样充实。 她缠在陌奚身上,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陌奚的身体愈发粗壮,鳞片也愈发光彩照人。 “夫君,”她问他,“你体内的妖力是不是吸收得差不多了?” 衣衫半褪的雄蛇靠着软枕上,一头青丝如瀑倾泻。他眉眼之间的妖气愈发强盛,每一次和茯芍交尾,他身上的气息都更深邃一分。 他懒懒地嗯了一声,“最迟两个月,我就必须去蜕皮了。芍儿,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外面的东西还是尽早处理掉好。” 茯芍尚有些迟疑,被陌奚挑起下巴。 “别忘了饶恕丹樱时,你答应过我的事。”陌奚道,“芍儿,我们约好的,哪怕是你宫里的丫头,也没有下一次。” “好吧,”陌奚要离开蜕皮,茯芍不敢独自托大,白烛也不是丹樱酪杏,她遂同意道,“要是在你蜕皮之前都找不到解决之法,那就杀了吧。” 陌奚笑了起来,抵着茯芍的额头,反复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记,“好琼儿。” 茯芍反标记回去,“是姐姐,我才愿意谈条件的。”要是别的雄性,她才不会和对方讨价还价,一切都要遵循她的心意。 陌奚扬唇,“是,这份殊荣,我铭记在心。” “对了夫君,”茯芍翻过身,趴在陌奚胸上,“王后宫里每日用的仙花贵么?” “嗯?这倒是新鲜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芍儿询问物价。是有谁说了些什么?” 茯芍撇了撇嘴,“就是‘它’呀。” “我起先以为它是来谋财的,就故意放任它接触灵玉,不想它不仅没有下手偷玉,反而还说我奢侈浪费。” “奢侈浪费,”陌奚咀嚼着品味着这四个字,“嗯……也新鲜词儿,我有多久没听过了。” 茯芍也没有听过,从没有谁说她奢侈浪费过。 “那我们的养玉之法,算是奢侈浪费么?”她问。 “自然算不得勤俭。不过奢侈浪费,又如何定义?”陌奚撩起茯芍的长发,令柔软的青丝缠绕在自己小臂之上,他道,“人类吃糠便能存活;可大宗子弟每日蔬果鲜肉供应不断,和寻常百姓相比,算不算是奢侈浪费?” “依我看来,把钱滞留在库里才叫浪费。”陌奚松手,那缕缕青丝便顺着他的腕臂蜿蜒流下,沁凉顺滑。 “这些花是按市价买来的,那些花匠也是按高于市价的工钱聘请的。钱从我们手里流入市面,盘活了经济,花农得以吃饱穿暖,花匠也有钱可赚,这就不算浪费。” “我也是这么想的。”得到了肯定,茯芍欢欣道,“你和我讲过商经,钱流通出去是好事,要是谁都不花钱了,那底层的妖才叫受罪。” 待最后一缕青丝流落,陌奚爱恋不舍地抚上了茯芍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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