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蔚握着公孙惠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元蔚歪头依靠着,仿佛在寻求爱。 “阿姐不行么?” “就像上次我帮阿姐。” “这次阿姐帮帮我,成么?” 公孙惠眼神如利刃般看向元蔚,“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元蔚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清楚。”元蔚喊着哭腔的声音接着道,“以前我不懂喜欢与依赖的区别,怕见你不是因为我害怕你,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努力多学一日的知识,便能多一日见到你……” “帝师这么聪明,应当很早就看出来了吧?”元蔚问道。 公孙惠未言。 元蔚渐渐靠近公孙惠,眼神贪婪又痴迷地看着她的眉眼、鼻梁、嘴唇。 她的眼神落在两人之间,很复杂,意识混乱的元蔚也分不清那样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此刻的公孙惠对她而言,是庄周梦蝶里的惊鸿。 “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元蔚薄唇轻启,几近吻上公孙惠的唇瓣。 “望帝师垂怜。”元蔚俯身,喊着滚烫爱意的吻落在公孙惠的唇角,“阿姐亲亲我吧。” 作者有话说: *引用自(宋)朱敦儒《西江月》 最近更新有点不太稳定,不过一周2w字保底嗷!宝贝们囤囤看也行~
第63章 相见欢 ◎(八)情难自己。◎ 公孙惠挪开眼神, 不去瞧他的表情,也不去听他破碎的声音。 外间已有阳光透过窗棱照入寝殿,竹影在微风吹拂下摇摆不定, 这是大好的一个冬日。 元蔚的吻像是蒙蒙细雨、待哺育的幼鹿,密集, 不停渴求。 公孙惠的唇就像是甘霖,吸引着他不断追逐。 二人的腰带不知不觉滑落。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披散的发丝贴着脸颊,上有汗水滚落,一丝一缕, 黏在稀薄的空气中。 公孙惠微微眯着眼睛, 看着元蔚白净的脖颈,那里像是春日刚冒头的幼竹, 稚嫩,手掌覆盖上去,轻轻一扭就能折断。 “别乱动。”公孙惠哑着嗓子开口。 元蔚神智已经模糊, 只是急忙将她的手握住, 稚嫩无比地学着她曾经的动作。 公孙惠阻止了他,半晌,稳住自己的心跳,开口道:“净手。” 元蔚坐在床榻之上,目送公孙惠去净室。 他抬起手,覆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那里,蓬勃生机,名为钟爱的种子正在发芽。 公孙惠从净室出来, 见着矮桌上, 前不久采摘冲泡茶叶的蜜罐, 指尖微微抽动, 最后俯身将其拿起。 经过格挡,在一旁垂挂的帘子晃动了一下,飘飘然坠下,挡住了室内的旖旎。 魂灵吹动,心也颠倒。 一个时辰后,公孙惠起身再次去净手。 元蔚羞红了一张脸侧躺在床上,半张脸躲在被下,只露出一双盈盈的小鹿眼睛。 公孙惠放下空了的蜜罐,走到近前问他:“要不要祛肿痛的药膏?我让符命去拿。” 元蔚眨了眨眼睛,两息后反应过来,眼眶里羞愧地氤氲雾气:“不……不用的。” 公孙惠抬手,探了探他的额温。 “仍旧有些发热。” 元蔚从被中伸出一只手,将人拉下来,坐在床榻边上,“阿姐,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公孙惠未言语。 元蔚牢牢捏着她的两根手指,想要用自己的体热驱赶先前的黏腻。 元蔚黑鸦似的眼睫忽闪,困极。 公孙惠另一只手摸摸他的眉心,轻声道:“睡吧。” 元蔚紧攥着她的手指,嗯了一声,小声说道:“阿姐,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公孙惠静静瞧着他阖上的双眸,心尖却似空了一处,穿堂风正肆无忌惮地涌入。 明明人就在她的眼前,却总有一种不会属于她的错觉。 公孙惠等人熟睡,帮其掖了被子。 走出房门,日头减弱,太阳被厚重的云层掩埋。 公孙惠仰头,盯着光源看了片刻, 符命接到了紧急信件,正在院外焦急等候。 “主子,祁氏那边的信。” 公孙惠打开,不过一日,大军已至洛阳城外。 “昭告慕容家门生吧。”公孙惠将密信交给符命,说道,“从明日起,不必去上朝了。” “是。”符命问道,“那……太子是否今日回宫?” 待到太子回宫,宫中元氏一族的人,便会在某日全部变成刀下亡魂。 十四年。 夜夜噩梦缠身的十四年。 她是慕容一族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那时她才八岁。 母亲被砍杀在她的面前,父亲亦被万箭穿心,兄长为护她,和元氏手下的兵殊死搏斗,襁褓中的妹妹被活活摔死……慕容一族的血在洛阳淌了整整十日。 她被影卫统领送至关外祁氏一族。 自此,她背负上了慕容一族的荣辱。是生是死都不能退缩。 十岁的时候,就算再害怕,也会提起长剑,砍下元氏残部的头颅。 十二岁的时候,就算再想玩,也会挑灯夜读,将兵书倒背如流。 十五岁及笄,旁人家女子谈论婚嫁,而她穿上厚重男袍,带着兄长的小字,改做公孙惠活下去。 她从未穿过女子的轻纱罗裙,也从未梳过女子的高髻,到她二十二岁,生辰贺礼中更无珠钗珍宝。 她还是她吗? 有时候夜深之时辗转反侧,她也会这样想。 为慕容一族复仇是捆绑住她余生的锁链,这头是她,另一头是没入深海的石。 就在即将随着石块坠入深海时,有人拿了钥匙来。 元蔚从小无忧无虑,比起他的赤诚无惧,更多担惊受怕的是照看他的宫人。 作为元氏一族唯一存活下的后辈,他的存在,似乎是为了对衬公孙惠的孤寂。 他的家和满安乐,活得恣意,喜欢与爱都能坦然面对。 而她,将所有情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心防高似城楼。 她这二十二年,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在九岁那年,只身一人潜入动乱的后宫,给元夫易的有孕小妾下毒。小孩儿命大活了下来,而她在十九岁那年,再一次放过了他。 元蔚在她的眼皮下长大。 是她唯一的心软。 符命担忧地看了一眼公孙惠:“主子……” 公孙惠回神,胸口一直隐隐作痛的地方突然锥心,公孙惠俯身,接连不断地呕出鲜血。 符命大惊失色,高声唤影卫将还未离去的傅先生绑来。 公孙惠扶着符命的胳膊,苦笑一声:“这都是命……” 若她不曾心软,若她未经历这一遭。 一切都会不同。 她动心了。 她不想让他死。 “你说什么?”符命钳住公孙惠的身体,将人放在了台阶上坐好。 公孙惠看着园中飘摇的竹,心想,要是现在死了,好似也并不亏。 眼前逐渐被黑暗笼罩,公孙惠昏倒在符命怀中。 符命犹豫再三,最后将人打横抱起,移至另一侧的寝房中。 一张白纸从符命袖中滑落,像极了蒲公英的种子,飘啊飘,落在了窗棱下。 三日后,元蔚身体缓过劲来,不过脸色仍旧苍白。 公孙惠已经照常生活,白日匆忙,夜间挑灯不知在批复何事,元蔚好几次想去找她,行至书房门前时又顿住脚步。 元蔚也似乎被公孙惠默认留在院中,未曾回宫。 两人真正见着面,又是四日后。 公孙惠从书房来,去元蔚房中的桌案上取备用的砚台。 元蔚正巧也在习字。 公孙惠走进,才发现元蔚并未参照历朝书法大家的笔迹,而是…… 在参照她的字迹。 “文敏阿姐。”元蔚抬头,看着她笑了笑,将宣纸的角铺平,“写得不好,不过已经有五成相像了。” 公孙惠顿住脚步,瞧着他笔下未干的墨。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怎么忽然想起这句词?”公孙惠问道。 元蔚转回头,看着宣纸上完整的词,喃喃道:“相见欢……每次见到阿姐,我心都欢喜。” 料峭风起,元蔚煮了一壶茶,夜间送去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走进公孙惠的地界。 公孙惠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你最近为何不唤我帝师了?” 眼神落在元蔚正在斟茶的手上,丝毫未有波澜。 元蔚笑笑:“我如今在宫外,当然按照平常百姓的称谓来换阿姐。兴许叫着叫着,我也不再害怕阿姐。” 公孙惠仰头将茶喝干,元蔚接过,又斟了一杯。 “阿姐最近都要忙到这么晚么……”元蔚问道。 公孙惠接茶盏的手一顿,近些时日宫中死的人太多,自己身上似乎也萦绕了很多血腥味。 莫非是察觉了什么? 她抬眼欲看去,却被元蔚上前一步,遮住了眼睛。 “阿姐休息休息吧。”元蔚挪开手掌,食指和中指慢慢在公孙惠的鬓角按动。 公孙惠闭着眼,突然问他一句:“你想做皇帝么。” 元蔚一怔,指尖颤了颤,瞬息间恢复原状。 “我不想。”元蔚实话实说,“如果日子都像今日这样便好了。” “嗯?”公孙惠不解。 元蔚轻声说道:“如果日子都像今日,阿姐忙碌一日,我在院中等候,这是不是就是画本子中所说的小家?” 公孙惠笑了笑,嗯了一声:“是。” 小家。 这个词真美好。 元蔚看着公孙惠疲累的容貌,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的眉毛,替她舒展眉心。 “不要皱眉。”元蔚说,“这样会开天眼。” 公孙惠被气笑:“你又看了什么浑书?” 元蔚仔仔细细描摹她的脸,“话本上说,常常皱眉的人,眉心会出现一道竖线,久而久之,那就成了一道类似第三只眼睛的存在,俗称天眼。” “这样啊——”公孙惠扬唇一笑,“等我开了天眼,一定第一时间看看你的前世是不是一只狸奴。” “为什么?” “因为,”公孙惠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融,“你很黏人。” “阿姐取笑我。”元蔚松了手,侧过身整理茶盏。 公孙惠抿了抿唇,起身,将他手肘一握,转过他的身子。 公孙惠盯着他的唇:“渴吗?” “什么?”元蔚不解。 她又耐心再问一次:“口渴么。”公孙惠伸手,摸了摸他唇上的一道口子,那是上次亲吻他时留下的,“又裂开了。” 元蔚被她看得神情不自然,别扭道:“好像……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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