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他虽然没死,但后脑开了个洞,又从台阶上滚下去,估摸着不死也就剩半条命。 女萝早知这风月场所对倡伎们所用的手段狠毒无比,可听到阿刃断断续续的讲述,仍旧怒不可遏,她的手握成拳头,松开,再握拳,再松开,如此反复数次,总算冷静下来。 “阿刃,我们不能找到阿香就走,这里很不对劲,所以可能要再多留些时日,你帮我,好不好?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到。” 阿刃立刻把女萝抱住晃一晃,用力点头,“我揍他们。” 女萝拍拍她的背:“嗯,有阿刃帮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第44章 红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有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但支撑她拼命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是那些被她藏在用指甲掏空的床洞里的钱。 她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偷偷攒起来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 距离赎身的五十个金贝还差很多很多, 可就在这短短两天她已经有两个金贝了! “你醒啦?” 这声音……红菱有点懵, 她吃力地扭头想看说话的人是谁,却见对方走到自己身边,弯腰伸手探她额头,很高兴地说:“烧退了,看样子这药果然有效,你现在好些了么?” 随后又靠过来一个人, 这女人身材高大, 把红菱吓了一跳, 她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们是谁?” 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下躺的床很是柔软,周围空间也大, 并不是她那间待了快十年,连窗户都没有一扇的狭窄小屋。 女萝失笑:“这就不认识我了?你还拿了我两个金贝呢。” 红菱盯着女萝看了好半天,眼睛瞪大:“你的疤……” “已经好了。”说着, 女萝将红菱扶起来, 并将手里的水喂到她嘴边,“你生病了……” 她话没说完,红菱就吓得头皮发麻,“我、我是不是得脏病了?我治不好了是不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对吗!我、我不想死, 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想活啊!我想活!” 阿刃原本很高兴红菱醒来,可看到她这样用力抓阿萝的手,连忙拉住她的腕子,女萝先是拍了拍阿刃的肩膀,柔声对红菱说:“你只是受寒发热,再加上有些炎症,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红菱这才松了口气,她从未来过后楼,自然不知这是哪里,还以为到了仙境,局促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原本她对女萝还挺凶,现在也不敢了,胆子小的要命,看得女萝想笑,只觉她很是可爱。 “姑娘,姑娘?善嫣姑娘?” 满妈妈的声音由远及近,掀开帘子看到眼前一幕后,她无奈地说:“我的好姑娘喂,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先生已经到了,快过来吧。” 女萝摸了摸红菱的头,又对阿刃点了下头,起身跟满妈妈出去了,红菱一见她要跟满妈妈走,下意识伸手去拽女萝衣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看到满妈妈又不由得害怕。 “我没事,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阿刃说。” 阿刃忙得很,她要照顾两个妹妹,一个自然是红菱,另一个则是被彭明虐待,又被她救出来的女人,她只要有事情做就行,不然的话会很焦躁。 “你怎么就让她跟妈妈走了?”大抵是看阿刃一脸老实憨厚,红菱没忍住,“她脸上的疤都掉了,那么漂亮,妈妈肯定要拿她当摇钱树,你、你个子这么高,不拉她一把?” 阿刃伸手把激动的红菱摁回被窝,不说话,红菱火急火燎说了一堆,她还是不开口,红菱顿时懵了,这人是不会说话吗? 阿刃做事专注,根本不在意外界声音,而女萝跟满妈妈走到花厅,便瞧见花厅前坐着三个人。 一位是白衣如雪的青年,容貌俊朗风度翩翩,面前放着一把古琴与一副棋盘; 一位是须发皆白的老者,桌案上笔墨纸砚丹青齐全; 还有一位是年岁约莫三十六七的女子,妆容精致身段窈窕,穿着精致飘逸的舞裙。 满妈妈皮笑肉不笑:“姑娘说过,略懂琴棋书画,对诗词歌赋也略通一二,这做花魁,没点才艺可不成,这三位便是不夜城有名的才艺先生。白衣服的是竹公子,擅琴棋,老者是仙山遗老,擅书画,剩下这位,人称绿腰姥姥,舞姿倾城,可谓是风华绝代,曾引无数英雄折腰,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这三位,姑娘可要好好学,千万莫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绿腰姥姥率先嫌弃起女萝来,打量一番后道:“不成不成,这未免太过粗壮,毫无女儿家的柔美娇媚!” 竹公子则轻轻一哼,显然也瞧女萝不起,“妈妈怕是病急乱投医了,只一个月,要与非花姑娘及斐斐姑娘打擂台,简直是痴人说梦。” 仙山遗老则捋着胡子道:“容貌倒是生得极好,可惜气质略显庸俗,难登大雅之堂。” 女萝不懂他们凭什么批判自己,她歪了歪头,很温和地说:“我一拳能打你们仨,你们信吗?” 她厌恶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高的气息,既然瞧不起倡伎,又为何要在这不夜城讨生活?既然在这里讨生活,又为何看不到倡伎们所受的苦难与折磨?她不想跟这种人说话。 “妈妈,送客吧,他们要是想教我,还是回去修个二十年再来。” 如此狂妄,心高气傲的竹公子最先拂袖:“好大的口气!若非满妈妈再三请我,我才不来!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退!” 女萝走上前两步,伸手取了一颗黑子,朝竹公子那棋盘上一放,竹公子正要冷笑,这棋局可是他苦心钻研数年,迄今尚未解局,这女子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可低头一瞧,瞬间变了脸色:“你、你——” “这样简单的棋局,我早在十五岁时便觉得无趣了。”女萝浅笑,“竹公子也有脸面称什么琴棋双绝,怎么,靠得就是这样的棋局?我让你三子,你都赢不了我。” 她常陪陛下对弈,未尝有过败绩,平时陛下征战在外,女萝便只能把书一遍又一遍的读,琴一遍又一遍的练,因此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四世记忆暂且不提,便是她所吸收的剑尊真魂,就有数千年的记忆,竹公子怎么跟她比? 随后,女萝抬腿踢起被竹公子搭在膝上的琴,令琴尾立于地面,琴头靠于手臂,左手将琴弦拆出缠于指间,右手拨弦,随意弹了一小节良宵引,点评道:“琴还算不错,不过算不得极品,修仙界奇珍异宝无数,怎地竹公子却得不到一把绝世好琴?”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令竹公子顿觉受辱,整张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可人家的确随意破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棋局,他在这不夜城纵横多年,向来因英俊的容貌与优秀的才华为人爱慕,如今被女萝讽刺两句,仿佛整张脸皮都叫人扒了下来丢在地上踩踏,惨不忍睹。 女萝又朝仙山遗老走去,若说那位竹公子擅琴棋自视甚高,这位上了年纪博览群书的老者才叫真正的厚颜无耻,他读过许多书,懂得很多道理,活了很久,不可能没见过这不夜城里的倡伎过着怎样的日子——女萝只在这不夜城待了三天,便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愤怒与痛苦,他呢? 他一副仙风道骨的大儒模样,教人读书识字,却吝于给予半分慈悲。 女萝提笔在仙山遗老铺开的宣纸上写了个“耻”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仙山遗老看着这字,结结巴巴:“你、你这……你一个女子,怎、怎地能写出这般有气势的字?” 他所见过写得一手好字的女子不少,各家有点名气的头牌,哪个不是才貌双全?可头牌姑娘们读书写字,是为了取悦男人提高身价,她们被勒令只能学习秀气小巧的优雅字体,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字,姑娘家写出来未免显得过于粗犷不够秀气。 绿腰姥姥见两位同行都吃了下马威,不由得有点着慌,女萝却看了看她,问道:“倘若此刻突然出现一头野兽要吃人,姥姥觉得咱们这一屋子,谁会第一个被吃?” 绿腰姥姥没明白对方这话什么意思,下一秒,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兽吼,紧接着窗户口突然冒出一颗巨大妖兽的脑袋,血盆大口腥风阵阵,一声吼叫便令人头皮发麻! 那优雅的竹公子跟老练的仙山遗老吓得连自己的吃饭家伙都不要了,拔腿就跑!满妈妈也想跟着,结果脚下一扭,一个步子没站稳就摔了一跤,恰好竹公子慌乱逃窜,直接踩在她背上狂奔而去! 绿腰姥姥穿着跟满妈妈一样的绣鞋,她的舞蹈不重力量只注重妩媚妖娆,遇到危险别说是有体力逃跑,人甚至直接吓傻了! 九霄即兴演出一番,发现窗户就那么大,脑袋伸进去了头上的翅膀进不去,干脆算了,眨眼消失,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满妈妈跟绿腰姥姥,女萝一手一个将她们俩从地上扶起来,说:“看样子学姥姥的舞蹈,好像没什么用处。” 满妈妈吓得够呛,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随即破口大骂,骂得是口沫横飞不带一句重复,前两天就有只白毛小畜生在前楼捣乱,她让打手搜了好几天都没能抓着,今儿更是夸张,不夜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头妖兽?! “许是哪位前来寻欢的仙家坐骑。”女萝淡淡地说,“这也不奇怪吧。” 满妈妈不敢招惹仙家,但经过这么一出,她对女萝十分满意,对极乐之夜也添了几分信心。
第45章 虽然女萝将三位才艺先生一并赶走, 满妈妈却没有心疼自己那花掉的大把银子,反倒对女萝赞不绝口,她现在已不在乎女萝究竟是何来历又有何目的,只要女萝原因留在这她的风月楼, 叫她做什么都成! 这份态度上的转变女萝并不是很介意, 但名叫琼芳的姑娘却极为不满。 也不知她为何对女萝有如此深的敌意, 总之回回碰上了,必然要翻个白眼冷哼一声,同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险些将红菱气出个好歹来! 后楼属于头牌姑娘的房间里,女萝正在将一条裙子重新缝补,她已换上了满妈妈重新给她做的新衣, 头发也不像从前随意绑在脑后, 甚至戴上了一根珠钗, 只是脂粉未施,红菱气得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时不时狠狠一哼,再不然就是用力跺脚,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要吸引女萝的注意力。 终于, 女萝放下手里针线,温和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红菱气呼呼道:“我心里头不舒服!不舒服极了!” 没等女萝再问,她已打开话匣子, 冲到女萝跟前指指点点,恨铁不成钢:“我不懂你!漂亮的裙子你不穿, 华贵的首饰你也不戴,胭脂水粉堆满梳妆台,你看都不看一眼,你瞧见琼芳打扮成什么样了没?人家珠光宝气的,你、你真是寒碜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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